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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好意換成平常凌波絕對不會接受,奈何她今天心裡憋了一肚子火氣,此時竟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在那些馬夫家僕羨慕的眼神中登上了那輛厭翟車,坐定之後,她便悄悄摩挲著剛剛李隆基塞過來的東西,最後覺得仿佛是玉佩。情知李三郎絕對不會是那種玩什麼玉佩傳情格調的傢伙,她又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觸摸著上頭的紋理,最後終於辨別出了兩個字。

  永嘉……莫非李隆基的意思是讓她去永嘉樓?

  見車廂中的兩個侍女忙著斟茶倒水,她便悄悄地將玉佩塞在了腰帶中,仿若無意地隨便吃了些蜜餞果子。到家下車的時候,她也沒忘了又重重打賞了那些馬夫護衛侍女,等到人人都喜笑顏開地走了,她方才轉身進了門。得知今天並沒有什麼要緊的人登門,她便回房換了一身利落的男子衣裳,佩上長劍,隨即叫上了武宇跟隨,從後門夾道悄悄地溜了出去。

  永嘉樓在洛陽赫赫有名,如今隨著御駕回到長安,原本在洛陽做生意的不少大商賈也都跟了回來,再加上追隨的閒人,這永嘉樓在西市雖然是老店新開,照舊是生意興隆酒客盈門。即便不是賣新酒的時候,有閒錢的人也會坐進去喝上一盞聊聊天。於是,凌波帶著武宇在門前下馬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裡頭的濟濟人頭,聽到的就是裡頭的人聲鼎沸。

  武宇久經訓練,一向是不苟言笑的性子,此時見裡頭人多,忽然破天荒冒出了一句話:「公子,這裡頭人太多了,是不是要換個清靜的地方?」

  儘管早已把武宇這四人當作心腹,但這一年多來,這四個人行事固然不再一板一眼,可依舊和木頭人沒什麼兩樣。滿打滿算,一年中凌波除了聽到嗨、是、嗯等等諸如此類的答應詞,這四根木頭和她說過的話絕不會超過十句。所以,這當口忽然聽到這麼一個合理性建議,她忍不住盯著武宇的臉上瞧了一陣,直到他露出了不自然的表情,她才幹咳了一聲。

  「不用了,我到這裡來有事,你只要跟著就好。」

  正如凌波所料,她走進店中向掌柜出示了李隆基塞給她的那塊玉佩,對方立刻心領神會,滿臉堆笑地起身親自帶路。和之前在洛陽的時候不同,這一回,那掌柜卻只是把她領進了二樓一個尋尋常常的包廂門口,殷勤地打開了門。瞅見李隆基一身大商賈打扮坐在裡頭,她的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抬腳跨進去後吩咐武宇掩上門,她便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我以為我已經夠謹慎了,想不到三哥你居然比我更小心。」

  「崔湜依附武三思方才得了中書舍人,他都敢威脅你,我縱使有千般小心也不為過。」李隆基不以為忤,舉杯為凌波斟滿了酒盞,隨即正色道,「事到臨頭,十七娘你打算怎麼辦?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還是虛與委蛇,伺機而動?」

  面對這樣直截了當的問題,凌波卻反問道:「三哥以為我會怎麼做?」

  「崔湜認為以你的聰慧機敏,必然會為自己打算,畢竟博陵崔氏這個名頭並不辱沒了你,如此大家有利。我卻知道你性子執拗,若是他逼得狠了,你十有八九會魚死網破,對不對?」

  此時,凌波舉起面前的酒盞一飲而盡,忽地嫣然笑道:「三哥你是不是高看我了,我這麼一個素日左右逢源的武氏孤女,在這種時候自然應該妥協,怎麼會走魚死網破的那一步?」

  她擱下手中的酒盞,若無其事地掃了掃四周,見武宇如同樁子一般釘在門口,轉過頭來的時候,卻只見李隆基卻仿佛沒聽見剛剛那番話似的,依舊用炯炯有神的目光盯著她。知道那番猶如自暴自棄的話無論如何也打發不了這精明的傢伙,她只得咬咬牙問道:「既然崔湜的那些話你都聽到了,那麼你說我該怎麼辦?」

  「第一,設法見王同皎一次,他雖然莽撞,卻是個有擔待的人,而且……」李隆基稍稍一頓,隨即語若千鈞地說,「有一個罪名扣在他頭上並不是虛的,那就是他確實和羽林軍中一些將領相交莫逆,只要通過他掌握了這些人,便多了一重最大的保障!第二,去見安樂公主,第一件事固然得靠她通融,其他的也得靠她。只要她能夠始終站在你這邊,別說小小一個崔湜,就是整個博陵崔氏出面也是枉然。其三,想個辦法把裴願的父親弄到我那裡去……」

  凌波忽然面色古怪地打斷了他:「你怎麼知道裴願的父親在我家裡?」

  「崔湜雖然只說是裴姓客人,但裴願之前既然還在庭州殺敵,那麼自然不會在這時候出現在長安。既然可以用來要脅你,除了裴願的父親還有誰?」

  李隆基笑吟吟地端詳著凌波那勃然色變的表情,間中漫不經心地轉頭朝武宇瞥了一眼。畢竟曾經是安樂公主的人,才一年的時間便已經當心腹使喚,這丫頭還真是膽大包天。

  第一百一十五章 煞費苦心的探監

  陰暗的牢房中顯得氣悶而潮濕,唯一的照明便是石壁上一支熊熊燃燒的火炬。只是,那火炬非但沒有帶來光明和溫暖,反而顯得有些陰惻惻的。自從被下獄,除了兩次提審之外,王同皎便再也沒有走出過這個方寸之地,也沒有任何人來看過他,三次送飯之外,就連一個可以說話的獄吏都沒有。此時,他背靠著那陰冷的牆頭,百無聊賴地計算著地上的麥稈,忽然嗤笑了一聲。

  定安公主駙馬、右千牛將軍、琅邪郡公……這林林總總一堆頭銜,卻敵不過人家輕飄飄一句構陷。他以真心待人,人家卻把他當作是向上爬的樓梯,何其可笑?怪不得他呆在這個地方雖沒有人說話,卻依舊覺得怡然自得,原來他自始至終就從來不需要同伴,他原本喜歡的就是這種孤寂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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