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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竟是連剛剛到長安的人也知道相王的門頭輕易登不得,這世道真是無話可說了!

  凌波在心裡嘆了一口氣,瞥了裴伷先一眼,忽地想到人家居然沒考慮裴家和武家乃是大仇,竟是直接上門找上了她,信心和膽量還真是夠大的。從這點來說,裴願這爹爹果然是一等一的精明人,不是像愣小子那麼好糊弄的。

  只不過,即便不是看在裴願面子上,這件事她也能夠輕而易舉地辦到,當下便預備答應。誰知就在這時候,朱顏忽然慌慌張張地沖了進來,也顧不得有外人在場就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小姐,聽說……聽說有人告發了定安公主駙馬王同皎,小王駙馬家已經被封了,如今金吾衛忽然滿城出動,正在四處抓人呢!」

  話音剛落,凌波便霍地站了起來,而幾乎是同一時間,裴伷先竟也是站了起來,面上驚怒交加。

  第一百零六章 狐狸精vs老狐狸

  凌波驚愕的是武三思動作迅速,這麼快就開始殺雞儆猴。然而,當她看到裴伷先這模樣,不免用詫異的目光看著他。他才到長安沒幾天,之前一直都住在塞外庭州,應該和王同皎八桿子打不到一塊去,這會兒露出這樣的表情,難道是為了同病相憐?思來想去,覺得此事干係重大,她便決定開口問個清楚。

  「莫非裴伯父和小王駙馬有舊?」

  裴伷先此時的驚怒勁頭已經過了,曉得這衝進來的氣急敗壞的丫頭不是外人,他斟酌片刻便解釋道:「小王駙馬祖上和裴家有舊,他又是仗義的人,所以我此次到長安先是暗地裡拜訪過他一次,蒙他盛情,昨夜飲宴之後便住在他家裡,今早才出門來此拜訪。誰知忽然之間有如此大變,實在是讓人意想不到。」

  此時,凌波也顧不得面前是裴願的父親,連忙追問道:「裴伯父今早離開王家的時候,可有行李以及其他東西留在王家?還有,你出門的時候可注意過有人尾隨?」

  「我只是昨夜受小王駙馬之邀過去吃了一頓酒宿了一夜,並沒有帶什麼隨身行李,至於出來的時候……」茲事體大,裴伷先不敢掉以輕心,仔仔細細回憶了一遍就搖搖頭說,「我一大清早出門,外頭風平浪靜並沒有什麼人。我還先回了一次客棧結帳,把東西都搬到了臨時賃下的房子,這才來了平康坊。小王駙馬乃是天子親婿,莫非也被卷進了什麼事端裡頭?」

  「這不是什麼事端。」

  凌波低聲道出了七個字,見裴伷先疑惑地皺起眉頭瞧著自己,她便露出了一絲淡然而譏誚的笑意:「小王駙馬豪爽俠義,卻結交錯了人。他好心收留了兩個原本該在嶺南數星星的官員,結果反而被人家告了。士為知己者死,可他把卑鄙小人養在家裡當成國士相待,最終卻被反噬一口。人家告他陰結豪傑,欲圖進兵御闕,迫陛下廢后。這樣的罪名,別說是天子婿,就是天子的親兄弟,只怕也同樣是死路一條。」

  若是換成年輕氣盛時能夠當面指斥女皇的裴伷先,此時必定會拍案而起,但此刻已近不惑之年的他卻感到一種徹骨的冰寒。早年的兩次杖刑給他的身體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傷疤,每到雨季,那種鑽心的疼痛幾乎讓他整夜整夜不能入眠。他甚至曾經多次問過自己,倘若時光回到當初,他是否會暫時隱忍以待將來,可世上終究沒有後悔藥。十幾年過去了,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愣頭青小子,凌波又說得透徹,他怎會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小姐……」

  不等裴伷先繼續往下頭說,凌波便擺了擺手道:「裴伯父無需如此客氣,撇開其他不談,只說和裴願的交情,你單單叫我一聲十七娘就好。事出非常,長安城內只怕要亂一陣子,而且若是別人告密,你在外更是寸步難行。若是你信得過我,那就先在我這裡住幾天。等過了這風頭,我便設法讓人送你到相王那裡去,他和裴願乃是忘年交,見到你必定是高興的。」

  裴伷先一向就是當機立斷的人,此時哪裡會糾纏什麼信得過信不過的問題,立刻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然而,一想到昨夜曾經歡談暢飲的王同皎極可能命喪九泉,他還是感到心中壓著一塊大石頭沉甸甸的,本能地想開口求懇幾句,卻硬生生把話吞回了肚子。

  雖說裴願曾經信誓旦旦地說說這位武家千金可靠,但她畢竟姓武。如果他所料不差,這一次的王同皎案,只怕也是如今權傾天下的武三思所為。他陰差陽錯捲入此間,要全身而退就已經得看人安排,難道還能奢望武家人內鬥?

  「朱顏,你去收拾一個空院子出來,帶裴伯父他們過去先住下,然後處理一下先前的拜帖,對外就宣稱是我娘的遠房親戚來我家住幾天。反正我家的情形自來就沒人關心,別人更不會管我家裡是否多了幾個人。」

  凌波對朱顏吩咐完之後,便轉頭對裴伷先道:「待會我派幾個人去裴伯父你的落腳地把行李拿過來,然後讓兩個不相干的人過去住著。長安城中若是遍查戶籍,只怕是賃下的房子也不安全。」

  朱顏愕然片刻,再聽那稱呼,立刻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裴伷先也不再客氣,道謝一聲便跟在朱顏後頭出了廳堂。凌波望著他後頭那兩名猶如啞巴似的隨從,心中忽然有一種無比煩躁的感覺。一直以來她都覺得裴願太木訥太淳厚,可如今她卻分外希望裴願的這位父親也能心思少一些,只可惜那似乎是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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