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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雖如此,示意凌波停下之後,韋後還是用帕子輕輕擦了擦眼角,仿佛有些傷心。天可憐見,她的淚早就在房州流幹了,如今哪裡還有什麼眼淚?

  這時候,太平公主忽然嘆息了一聲:「聽十七娘這麼說,母皇的身體狀況還好,如此大家便都可以放心了。說起來十七娘也是好福氣,母皇自從退居上陽宮之後誰都不見,居然會特地召見十七娘你。要知道,陛下相王和我乃是母皇的親生兒女,亦是難能踏進觀風殿一步。」

  對於太平公主簡簡單單一句話,便使得自己再次成了目光審視中心這一點,凌波實在是感到欲哭無淚。然而,她原本就有把柄捏在人家手裡,此時不得不硬著頭皮答道:「陛下似乎只是一時興起。想要找個人說說話而已。我在觀風殿正寢一共呆了兩個時辰,攏共說的話不超過五句,都是聽陛下說。我也不知道陛下為何忽然召見,說實話,最後走出觀風殿的時候,我的腳還是軟的。」

  她儘量用最委屈的表情訴說著自己的不解和驚詫,反正她就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又怎麼樣,難不成在座的人還能跑去向女皇對質?

  見太平公主眉頭一挑似乎還打算繼續追問,凌波頓時心中叫苦。好在這個時候,終於有人忍不住唱起了對台戲。

  「姑姑關心祖母的心思,我們大伙兒都知道。當日的事情祖母心中必定仍有氣,所以情願對十七娘說說話,這也是情有可原。說一句大不敬的話,若是父皇母后或是八叔和姑姑前去觀風殿,必定給祖母罵得狗血淋頭,何必如此招人不待見!」

  說這話的乃是安樂公主,今日在這貞觀殿的三位公主中,就屬她打扮得最妖艷最動人。她身穿半露酥胸的黃色窄袖長衫,披著銀泥紅羅帔帛,一襲長可曳地的鬱金裙在燈光下閃爍著異常耀眼的光芒。說這話的時候,她漫不經心地端詳著自己的手指甲,面上流露著滿不在乎的笑意,仿佛在說什麼平平常常的話一般。

  「你……」太平公主聞言大怒,霍地站了起來,口氣異常凌厲地指責道,「裹兒,母皇即便如今已經退居上陽宮,畢竟仍是你的祖母,你怎可說這樣輕狂的話!」

  「好了好了,三娘,裹兒,你們別吵了!」

  皇帝李顯眼看兩邊要爭鋒相對,連忙站起身來勸阻。趁著這工夫,上官婉兒便給了凌波一個眼色,後者立刻如蒙大赦地退了出去。一出門,凌波就使勁擦了一把額頭,果然油膩膩的都是汗。

  謝天謝地,她總算是平安無事活著出來了!這都得感謝出言相救的安樂公主,若不是今兒個霉星高照的同時總算還有福星相助,這盤詰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結束!阿彌陀佛,三清道尊,還有老天爺,感謝各位的保佑!

  第四十一章 貴客登門

  武三思的新官職是司空,同中書門下三品。

  司空是三公之一,同中書門下三品也就是宰相,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梁王武三思可謂是鹹魚大翻身,從政變之後的首要剷除對象,一躍變成了政變果實的分享者。對於這一點,張柬之等人恨之入骨,卻由於李顯對武家人頗為維護而無可奈何。

  而從本心而言,政變的五大功臣昔日都有實打實的政績和才幹,對於武三思這個靠女皇起家的外戚有一種本能的蔑視,所以牢騷發過之後也就擱在了一邊——諒武三思一個也翻不出什麼大風浪來。

  這一天,凌波一大清早就出了洛陽宮。自從那次的三堂會審之後,她的韋皇后特使頭銜終於撤銷了,然而,任意出入上陽宮的權力卻讓人莫名其妙地保留了下來。韋後甚至笑容可掬地說,只要她願意,仍然可以在上陽宮仁智院住著。她雖然畢恭畢敬謝了恩,但心裡頭卻賭咒發誓決不會在那個鬼地方再住一天。因此,從貞觀殿回去之後,她立馬把朱顏和紫陌連同四個宮人一同帶離了上陽宮。

  雖然有些對不起女皇,但是,那位曾經至高無上的陛下應該已經宣洩完了所有的軟弱,也把該說的都對她說了,應該不會再希望她去打擾那些最後的日子。

  今天她應邀去伯父武三思家中做客。儘管是親戚,但以往她只在父親還在世當著親王的時候,有過這樣的榮幸登門拜訪,後來變成孤女養在宮中,她就再不曾登過門。所以,這時候站在梁王第的大門口,她不禁覺得百感交集。

  武三思所住的尚善坊位於洛水天津橋旁邊,前頭就是洛陽宮,隔壁的旌善坊恰好住著安樂公主和武崇訓夫妻,算得上洛陽黃金地段,因此住的基本上都是達官顯貴。就是再有錢的商人,要想在尚善坊弄一塊地皮蓋房子也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占據此坊四分之一地盤的梁王第,較之凌波在修行坊的舊宅,其價值至少高出三四倍不止。

  她牽著自己的坐騎初晴在門口才駐足了一會,內中一個門子就風風火火地跑了出來,殷勤地行禮之後便笑道:「縣主可算是來了,梁王和駙馬都等您老半天了。」

  凌波很驚訝對方居然認得自己,只是這種問題丟出來實在不好,她只能任由那門子主動牽過馬,聽人家絮絮叨叨地說什麼當初頭一次見到她上門,便知道不是池中之物,如今再看更是不同凡響云云。她越聽越覺得納悶,繼而覺得好笑。

  從什麼時候起,她這個毫無倚仗的武氏孤女居然成了人物?看兩旁僕役垂手迎接的模樣,就算是武三思的親生女兒回來,也不會有這樣的架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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