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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馬車的顛簸,賀莫斐逐漸醒了過來,他艱難地挪動了一下身體,方才發覺手上和腳下都被鐵鏈鎖了個結結實實,不由長嘆一聲,渾身無力地靠在了馬車壁上。也不知是外界守備森嚴還是根本就不怕他逃跑,馬車中只有他一個人而已,裡面也收拾得相當整潔,除了手腳的鐐銬之外,賀莫斐根本就察覺不到這是一輛囚車。

  流亡的路上,賀莫斐早得了皇帝對賀家的處置消息,他實在有些想不明白,那麼氣勢洶洶的查抄最後竟然只是革職流放,連父親的爵位都保留了。若不是父親再三告誡他不得現身,他幾乎是想直接回京城,免得擔驚受怕。現在倒好,家中的多年積蓄被強徒劫掠一空,自己又被秘密押送回京。一旦惹惱了皇帝,那麼賀家就真的前程難保了,父親啊父親,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他搖頭不已。

  正當他自怨自艾之際,馬車突然嘎然而止,外面傳來一陣軍校的喝罵聲。賀莫斐不禁心中一動,莫非是有人來救了?他想起五皇子風無昭就在西北,一時求生的願望占了上風,只希望外面的是自己盼望的救星。

  果不其然,外面很快打鬥成了一團,刀劍聲、砍殺聲和慘叫聲混雜在一起,顯得格外可怖。賀莫斐強自鎮定心神,為了怕那些官兵惱羞成怒下傷害自己,他只得四處尋找著可以防身的東西,最後還是將一條板凳抄在了手中,準備見機行事。

  不到半個時辰功夫,外面的喊殺聲便弱了下來,賀莫斐小心翼翼地湊近門邊,希望能探個究竟,冷不防馬車的門砰一聲就被打開了,他一個踉蹌,撲通一聲就從馬車上跌了下來。好不容易掙扎著起身,映入眼帘的就是滿地官兵的屍體,中間夾雜著幾個蒙面黑衣人,黃土地上血跡斑斑,四處都是遺落的兵器。

  當他省起自己的處境時,一柄明晃晃的鋼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刺骨的寒意立刻讓他渾身僵硬,動彈不得。「好,好漢,請問你們是……」對方如此敵意的表示讓他摸不透這些人的來歷,話也只說了一半。

  「你就是賀莫斐?」那個人冷冰冰地問道,「賀甫榮是你父親?」

  賀莫斐很想打量一下對方的臉色,但利刃加頸,自己又背對著那人,愣是看不清一點東西。他哆嗦了一陣,方才狠狠心,結結巴巴地回答道:「我,我就是賀莫斐,請問眾位好漢的來意?」

  那問話人似乎很滿意,賀莫斐感到那刺骨的寒意離開了脖頸,這才鬆了口氣。然而,轉瞬他就感到了一陣劇痛,人也情不自禁地撲倒在地,隱隱約約聽到一個聲音,「在所有人身上都補上一刀,將我方陣亡部屬的屍體全部拉走,快!估計等會就有人來了!」

  是誰,是誰要殺我?賀莫斐不甘心地在心底怒吼道,然而,眼前越來越黑,這位從小就在富貴鄉長大的豪門公子,不情願地咽下了最後一口氣,直到死他也不明白,是誰對他下了毒手。

  姚慕同躊躇滿志地坐在官轎上,心中萬分得意。不到三十五歲就作到了從二品,在年輕一代中算作是異數,想到將來能出將入相,他就慶幸當初投對了賭注。什麼十年寒窗,勤政愛民,公正清廉,全是扯淡。想他酷吏之名流傳甚廣,不是一樣年年升轉?百姓恨他又如何,那些升斗小民,又怎麼敵得過皇家威嚴,朝廷氣度?要不是跟對了主子,他最多還在一屆知府任上晃悠,哪來如今的錦繡前程?

  「大人,前面已經能看到福建地界了。」官轎突然停了下來,貼身伺候他多年的家奴姚三輕輕掀起帘子,躬身報導,「是否先在尋個地方休息?」

  「嗯,本官新上任,就不必擾民了。你讓人去前面的縣裡通報一聲,讓那縣令和縣中的富戶商賈過來就好。」姚慕同沉思片刻後吩咐道,「記住帶了本官的名刺。」

  「奴才遵命。」姚三應了一聲,當下從管家姚同貴那裡取了名刺,打馬往縣裡飛奔而去。姚慕同此舉無非是為了示威和斂財而已,跟隨了這個主兒多年,這點脾性他還是知道的,想到自己也能從那些官吏富商身上得到不少好處,他不禁狠狠地用馬刺往馬股上扎去,力圖快些完成使命。

  儘管古樓縣令方志海一得了消息就召集縣中的一干商賈,但緊趕慢趕,到了姚慕同那裡也已經是夕陽西下時分。由於早從上面得了諭示,知道這新任的巡撫大人不若以前的宋大人那麼好說話,因此方志海是加了十分小心,忙不迭地請安賠禮,唯恐觸了霉頭。

  姚慕同神情淡淡的,也沒發火,一干商賈點頭哈腰地請求為他設宴接風,這位巡撫大人也爽快地答應了,倒讓方志海鬆了口氣。待到了縣中最為出色的有朋酒樓中,姚慕同便臉色不愉了起來,幾個人探了好一陣口風,方才醒悟這位尊貴的大人物是不滿意沒有姑娘陪酒。當下方志海就下了條子,讓縣中最好的青樓送了十餘名美艷歌女來彈唱助興,這才讓姚慕同喜上眉梢,連連誇獎他曉事,宴上的氣氛方才活躍起來。

  酒酣之際,姚慕同也就借著那點醉意,手不安分地在兩個侍酒的女子身上摩挲了起來,如此放浪形骸的場面,饒是方志海見多識廣,也有些頭暈。這位巡撫大人未免太急色了,難怪風評如此之差,他心中不屑地想道,嘴上卻奉承地更為殷勤,幾個富商也是連連勸酒,大有一副不醉無歸的模樣。

  「方,方大人,沒想到如此小縣竟有如斯美女,不枉,不枉本官來,來一遭啊!」姚慕同醉醺醺地叫道。突然,他的聲線一變,「聞聽福建多豪族,果然名不虛傳,這邊幾位家財便不止萬貫,真是令本官大開眼界啊!」後面一句話吐字清晰,就連剛才還渾濁不已的眼神也陡然亮了起來。姚慕同適才借醉得了家人的回報,轉眼就摸清了幾個商賈的底細,因此那幅色迷迷的偽裝立時就丟在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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