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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見了小方子安然回宮,又聽他報了郎哥那邊的消息,雖然為了避人耳目,風無痕不敢輕易過去見面,但心情格外好,因此今天才又出宮散散心。經小方子提醒,這位七皇子這才想到父皇那次賞賜給他的宅院,於是趁著得空過來看看,誰想到這麼巧,竟讓徐春書他們給撞上了。

  知道風無痕在這裡,徐春書倒有些尷尬,原本想暗地裡把范明託付在這看來是行不通了,不解釋清楚,要是主子認為自己在他身邊安插人,那就是十張嘴也說不清。因此,他邊走邊想著說辭,卻不料風無痕就站在院子當中,背著身子,一手撫摸著一棵老樹,似乎在想心事。面無表情的冥絕護在他身後,仿佛沒看見其他人的樣子,葉風和其他四人隨侍在不遠處。

  徐春書不敢造次,和其他兩人在離風無痕尚有十步左右時悄然跪倒,齊聲道:「卑職參見殿下。」

  早就知機跪在後面的范明心中唬了一跳,他幾乎是認為自己聽錯了,「殿下」這個稱謂可不是隨便亂用的,難道這兒真的住了一位天潢貴胄,那位徐大人把自己薦到這種地方當差,看來能量還真不小。

  風無痕微微一震,這才恍過神來,剛才看著那棵老樹,他的面前仿佛又出現了難以忘懷的笑顏,心神早飛到了九霄雲外,此時他分外慶幸自己是背對著眾人,否則非被看笑話不可。他輕咳一聲,這才背轉身來,卻見徐春書三人跪在面前,稍遠些還跪著一個看不清臉孔的陌生人。

  「免禮吧,為了我的私事勞你們奔波許久,都辛苦了。」風無痕微笑道,「小方子,還不去叫人搬幾張几凳來,愣在那裡做什麼?」

  小方子應了一聲,揮手招來幾個小廝,把差使吩咐了下去,自己卻沒動。這裡可不是皇宮,他小方子雖然無職無品的,卻是主子面前的紅人,支使幾個小廝自不在話下。他一眼就瞟見了昨天見過的那個人,但葉風送他回宮時,卻沒說怎麼一回事,只和主子嘰嘰咕咕了半天,讓他好奇得很。

  徐春書三人看了猶自侍立在風無痕身後的幾個同僚一眼,哪敢就座,最後是風無痕強令八個侍衛全都坐下了。當然,各人的心思不一,有的認為七皇子不擺架子是好事,有人認為七皇子是失了皇子的威嚴,不過,八人中,對風無痕有好感的,現在占了大多數。

  「那個人就是葉風所說的范明麼?」風無痕看著不遠處的身影,憐憫之情油然而生,雖然厭惡那種弒母殺子的行為,但曾經經歷過自己親身父親那種悲傷絕望,他並不像幾個出身世家子弟的侍衛那樣鄙視這個男人,更多的是同情。

  「回稟殿下,正是此人,請殿下恕卑職莽撞,擅自將此人帶回殿下府邸。」徐春書撩袍再次跪下道,「此事純屬卑職自作主張,與仁傑和飛越無關。」

  第四十章 用人

  風無痕止住了一旁要說情的凌仁傑和彭飛越,親自扶起了徐春書,「春書不用請罪,如果你沒有想到安頓他,我倒要責怪你不近人情,反正我這裡沒什麼人往來,多一人少一人,沒人會說閒話,你叫他過來吧。」

  范明戰戰兢兢地跟著徐春書來到風無痕跟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一言不發地磕了不計其數的頭。眾人皆是一怔,這是什麼禮節,倒是徐春書知道此人沒見過市面,出言喝止了他,饒是如此,這麼一小會,范明的額頭已滿是烏青,幾個地方還磕破了皮。風無痕只覺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你這是幹什麼,既然徐大人將你薦到這兒,那你就好好學學規矩,見了我不用那麼害怕,難道我會吃了你麼?」

  一句話說得眾皆莞爾,小方子也在旁邊幫襯道:「外人怎麼知道殿下這般平易近人,尋常小官吏見人還要擺三分架子,他哪想得到殿下不愛這般虛禮的!」

  「就你小子會奉承!」風無痕笑著拍了一下小方子的腦袋,「平時沒規矩,在外人面前給我掙點臉就行了,別讓人說我不會調教下人,惹人笑話!」凌仁傑不由朝小方子作了個鬼臉,引得眾人一陣大笑。

  見了這陣仗,剛才還忐忑不安的范明終於鬆了口氣,看來這個主兒不難伺候。他剛暗暗慶幸投靠了個好人家,就聽得風無痕的聲音也變得有幾分嚴肅。「雖然我這主子並不嚴苛,但有幾點希望你記住,抬起頭來。」

  范明依言抬頭,正好對上了風無痕明亮的眼睛。「第一,不得往外泄漏任何府中事,無論大小,否則殺無赦!」風無痕屈下了第一根手指,臉上已帶了幾分殺氣,「第二,不許私收他人財物,違者立逐!」他屈下了第二根手指,「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條,那就是忠心,如果你不能忠於我,背地裡和別人勾勾搭搭的,那趁早離開,免遭殺身之禍!」他屈下了第三根手指,剛才一直感覺不到的天家威勢顯露無遺。

  范明只覺得心中直冒寒氣,「請主子放心,奴才知道這條命是怎麼撿回來的,絕不敢違背主子的家規。」

  「很好,我看你還算機靈,這兒是父皇御賜我的府邸,雖然內務府派了不少使喚人,但平日我住在宮裡,並不常來,因此還缺個總攬的人物。」風無痕的神色煞是認真,「從今兒起,你就暫時充當這裡的總管,只要不是違法犯禁的事,誰敢不聽你的,立刻給我攆出去。」

  這句話一出,所有人都傻了,小方子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徐春書的嘴張得大大的,半晌無法合上,其他人也都一幅愕然的表情,就連一向酷酷的冥絕也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頭。至於當事者本人,則完全處在失神狀態,顯然無法從極度的震驚中脫離出來,一個剛剛還是窮困潦倒的男人,現在卻被突然委為一個皇子府邸的總管,這種天上地下的落差任是何人也沒法馬上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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