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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大人,紅如的傷累您辛苦了。」紅如偏身一福,恭恭敬敬地說,「奴婢出身卑微,一點小傷原本不該勞動您的大駕,可殿下執意不允。您這些天來的忙碌真是折煞奴婢了。」

  陳太醫雖然滿臉疲憊,但還是捋著自己的幾縷長須笑呵呵地說:「唉,算我和你這個丫頭有緣吧。換做別人,哪敢醫治你們兩個,躲得遠遠的還來不及呢!算了,你也不用客氣,醫治了殿下這麼幾年,我一直把你當自己的女兒看待。唉,如果她還活著,應該也有你這麼大了吧!」說到這裡,陳太醫的臉上現出幾分感傷,他的女兒剛出生不久就感染了天花,由於秉性太弱,饒是他平生活人無數,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女兒一步步走向死亡,絲毫沒有回天之力。

  「奴婢早年喪父喪母,一直沒有承歡父母於膝下的機會。」紅如的臉瞬間變得通紅,了解陳太醫早年喪女的她,雖然早就下了決心,但還是生怕人家拒絕,認為她是高攀,心裡還是忐忑得很。「如果大人不嫌棄,奴婢願意以您為父,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陳太醫不由大喜,他一直很欣賞這個少女的聰明伶俐,無奈是皇子的貼身侍女,他總不好去和風無痕說想認個女兒,這下紅如自己說出來,他哪還有不願意?「廢話少說,你還不改口叫爹爹?」陳令誠脫口而出。

  「爹爹!」紅如盈盈拜下,眼眶中滿是激動的淚水,這麼多年,除了那個身份高貴的少年之外,她終於找到了一個親人。

  「你記住,紅如,從此之後你就是我陳令誠的女兒。哈哈,真是老天佑我,晚年得女如此,夫復何求?」陳令誠仰天長笑,神情中除了歡喜還有幾分蕭索,「肅芬,如果你能看到這一天該有多好!」最後一句喃喃自語只有他自己能夠聽見。

  「看來紅如不用我再擔心了!」後面突然傳來了一個悠悠的聲音,陳令誠和紅如連忙回頭,卻看見了站在牆角的風無痕,一襲半舊的紫袍,罩在他孱弱的身軀上平添了幾分英氣,眉間也沒有了平日的糾結,顯得格外高興。

  「殿下,您來了也不說一聲。」紅如羞得耳根都紅了,潛意識裡也有些擔心主子會不會懷疑自己是愛慕榮華才認了陳太醫作父親。

  「為什麼要事先說?那樣可就錯過了一場情真意切的好戲了!」風無痕打趣道,臉色又隨之變得凝重起來,「這幾年來,如果沒有陳太醫的精心照料,我也許早就命歸黃泉了。紅如能夠作你的女兒,我感到很欣慰,因為她找到了一個可以依靠的人。我看這樣,趕明兒我去和內務府說一聲,紅如就不用在我身邊伺候了,你就跟陳太醫回去吧。」

  幾句話說得紅如驚恐萬分,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叩頭道:「殿下,奴婢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情,您一定要將奴婢趕出宮去?如果是這樣,請您責罰,奴婢絕不會離開這裡的!」

  「宮裡有什麼好,難道你忘記了你這一身的傷是怎麼來的嗎?」風無痕整個人都隱在牆角的陰影中,看不到臉色如何,「我根本護不住你們,你還跟著我這樣沒用的主子幹什麼?有了陳太醫這個父親,你至不濟也能嫁個好人家,為什麼還要在宮中苦熬?」

  紅如終於明白主子是鐵了心要把她遣出宮,心中雖然有一絲溫暖,但更多的卻是一陣劇痛。她用求助的眼光看著自己新認的父親,示意他幫自己求情。她實在不忍心把主子一個人丟在這個冷得令人發顫的風華宮,為了這個目的,她不惜拼著多受杖責,現在,她也一樣不能為了將來的安逸生活捨棄這個唯一令自己心動的少年。

  「殿下,臣明白您的好意。」陳令誠思索片刻便有了主意,「只不過這樣並不妥當。要知道,紅如是因為瑜娘娘的杖責而受的傷,如果此刻就隨臣出宮,一定會引起別人對於你們母子的猜忌。臣這個太醫只有從五品,若是被瑜娘娘誤會為存心和她作對,那就萬死莫贖了。還請殿下三思。」說完也跪了下去。

  風無痕何嘗想讓紅如離開自己的身邊,這只是一個輕微的試探而已。將近一個月的苦讀史書,他終於懂得了一些帝王心術,今天拿出來對最親信的人試驗一下,果然靈驗。他現在已經完全確認了陳令誠和紅如的可靠,心情也稍微平息了一些。他知道,只要在這深宮中呆著,自己今後也許要永遠在懷疑中度日,但是,他一定會讓自己掌握的權勢和力量與那個高貴的身份相符,為此,他將不惜一切代價。

  風無痕裝作無奈地點點頭,算是首肯了兩人的話。「對了,你們知道宮中最近來的那個道人究竟是怎麼回事嗎?」對於這個,好奇的他幾乎沒少去偷聽宮裡下人的閒聊,可終究是沒得出什麼有用的消息。

  事關重大,陳令誠也不敢說三道四,帝王家的事情,妄加議論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的例子可不少。可紅如卻不管這麼多,反正這裡都是她最親近的人,何況要真的論起來,她還是更偏向風無痕的。「殿下,奴婢雖然不敢下定論,但這個明方真人有七成的可能是幫助皇上決定儲君的。」

  她這句話一出,風無痕和陳令誠的心都是一跳,這個大膽的丫頭還真敢說啊。風無痕佯作不經意的樣子問道:「紅如,這些年我很少出風華宮,反正這些和我沒什麼關係。不過,你認為我的哪位兄弟有可能問鼎太子寶座?」

  此話一出,陳令誠就忍不住用懷疑的眼光打量著這位一向淡泊的皇子,自從他的病莫名其妙地痊癒之後,整個人就有了很大改變,有時他都要認為是另一個人占據了這個軀殼,連他自己也對這種想法感到荒謬,但現在,這個念頭又無聲無息地浮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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