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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小雲一挑眉,幾乎是惡狠狠地瞪著高小茹,嘴角勾出一個嘲諷的微笑來:“那個男人只在乎你,他什麼時候把我和小譽當成過他自己的孩子?從小到大,他一次都沒有抱過我,他只允許你進他的書房,只教導你學習他的醫術,他甚至把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全塞進了你的嫁妝匣子,絲毫沒有考慮過他還有一個女兒,一個兒子……”

  聽著高小雲兇狠的吼叫,小茹愕然:“你胡說什麼?父親明明有教導過高譽,只是他自己不願意安安穩穩地跟父親學習罷了……”小茹腦子裡轉了好幾圈,也不明白小茹這些被害妄想是從哪裡來的,她是穿越的,當然和一般的小孩子不一樣,對於自己的父親高庭曾經在高譽身上寄予的厚望,她比誰都看得清楚,高譽那小子還不懂事兒的時候,高庭就已經準備好把他教導成一個很優秀的大夫了,只是,一來那孩子的天分確實不怎麼樣,二來,張氏對高譽的寵愛有點兒過了頭……

  小茹嘆了口氣,不情不願地加了一條,還有自己,也是一個原因,自己表現出來的天分太高了,給了高庭一種奇怪的誤導,讓他覺得,任何一個一兩歲的小孩子,也能像小茹自己一樣,安安靜靜地聽他高談闊論一般的講習,甚至提出各種新奇有趣的問題,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只是,有了自己這個先例,本來就多動,不喜歡安靜,不喜歡讀書,驕縱非常,沒什麼天分的高譽,讓高庭更加的失望……

  但是,哪怕如此,高庭依舊是愛自己的孩子的,他每一次出門,都沒有忘記給自家的三個兒女購買合適的禮物,雖然他從來是一個嚴父,不懂得怎麼跟自己的孩子相處,但很明顯,他和大多數父親一樣的寵愛自己的孩子……只是,小茹現在能夠記住那些可愛的小玩具,哪怕從來沒有喜歡過,而總是樂呵呵抓著玩具玩個不停的高譽和高小雲,顯然已經記不住了,他們能夠記住的,只有在高庭生命的最後,發現了張氏對小茹的nüè待,自己的一雙兒女時不時對他們的姐姐無禮的羞辱和謾罵之後的氣憤和惱怒,和對小茹的百般維護。

  小茹從幼年的記憶里回神,搖了搖頭,把過去撇在一邊,無論怎麼樣,追究過去是沒有意義的,就像高小雲和高譽天生不喜歡小茹,小茹也沒有辦法命令自己喜歡這兩個弟妹和那個張氏,當然,也稱不上恨,只是有些厭惡,希望再也不要見面,永遠呆在兩個世界裡,不再有交集罷了。

  “算了,隨你怎麼想,你會接受制裁,我相信,刑部大牢能讓你的大腦冷靜下來,只是,我希望這次之後,你會接受教訓,知道什麼事能做,而什麼事情不能做……”小茹呻吟了一聲,看了自家相公一眼,樓易揮了揮手,那兩個小廝就拉著高小雲離開了房間。

  此時,高小雲才驚恐起來,咬著嘴唇,瞪著小茹,顫聲道:“……你,你要讓我坐牢?”

  “不是我。”小茹定定地看著高小雲蒼白的臉色,第一次伸手,摸了摸她的髮髻,不過,被高小雲厭惡地甩開了。

  小茹也不以為意,只是輕輕地道:“小雲,不是我讓你販賣阿芙蓉的……不要告訴我你不知情,如果你知情的話,等待你的就不是刑部大牢,而是法場……”

  “不,不,我不要坐牢……是那些求著我賣給他們神仙散的,不是我要賣的,是他們求我賣的……”

  看著高小雲被拖走,小茹和樓易的神情都沒有太大的變化,現在,他們顯然更關心如今癱在床上的病人,樓易呻吟了一聲,道:“阿芙蓉到底是什麼妖魔鬼怪?讓人服用這種東西的,都該千刀萬剮……”

  “也許吧……不過,高小雲最後一句話到是說對了,最大的責任,還是在服用這東西的病人們自己身上……阿芙蓉會讓人覺得飄飄欲仙,仿如置身仙境,這些受不了誘惑的人,就成了它的俘虜……看來,這一次大會診,我要開一個有關阿芙蓉的討論會了……”

  第215章 西湖

  倚靠在船頭,小茹眯起眼睛,感覺著輕風拂面,嘴角微微翹起。沒有經過任何污染的空氣,清甜微寒,吹在臉上,如同春日踏在落花之上,有一點點癢在心底的恬美,手邊散落的紙張,被曉燕一點點兒收拾妥當,安置在一個紫竹箱子裡面,巨大的胡楊木包金的藥箱疊放在船尾……

  時不時有水鳥貼著小茹的臉頰掠過去,鯉魚飛出水面,水花四濺,小茹深吸了口氣,果然,杭州西湖的美景是百看不厭呢,即使,人多了些……雖然小茹並不孤僻,還是個心地很好的大夫,但是很多時候,相比於人,她更樂於和動物相處,即使是在他人眼裡應該遠避的毒蛇猛獸。

  以前在武昌,她能整天都待在樹林花叢中,枕著老虎的皮毛,抱著小熊崽,聽著各種各樣的鳥兒唱歌,長年累月都這樣的也無所謂,如果不是有婆婆在,也許,在她離開高家之後,會偷偷的一個人居住在山林中,遠離世人……

  “兩位夫人,前面就是我西湖有名的斷橋。”在船尾搖櫓的艄公高聲打斷了一船的清淨。

  “哪裡?”江依一把扔了手裡的書本,蹦起來扭著頭,面紗飄飛,露出殷紅的嘴唇,果然,艄公一呆,搖搖晃晃的小舟也偏了偏。

  小茹嘆了口氣,抓住她,把她拉到身邊來,低聲道:“左後方,看見了沒有?”

  一道石橋橫在湖面上,映日荷花別樣紅。

  小茹舉目,也許是被江依的好心情影響到了,被阿芙蓉帶來的陰霾,一時間竟有消散的趨向,這妮子的性子其實不錯,至少,人家聽見阿芙蓉這種東西之後,一點兒都沒被嚇到,反而興致勃勃地想要研究一下,小茹嘆了口氣,難道只有自己心裡不舒服嗎?連王蒙那女人都嘲笑她——“你想那麼多幹什麼?劉世超又不是白痴,公孫止那狐狸明顯也正準備插手呢,人家有的是辦法讓天下人聽見‘阿芙蓉’三個字兒就打哆嗦,你安安穩穩的等著看熱鬧就行了。”

  是啊,公孫老爺子和當今聖上,哪個是省油的燈,哪能容許那種東西在大夏肆nüè,小茹笑了笑,已經和唐老爺子溝通過了,這次慈心醫會的大會診,主要用來討論有關戒毒的方法,他們這幫子大夫,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

  “姐,不是說那橋是斷橋嗎?在哪兒斷了?”

  小茹好笑地摸摸江依的頭髮,眼珠子一轉,笑道:“咱們大夏朝又不缺錢,哪怕斷了的橋,也有修好的時候,西湖這麼好的水景,放一個斷橋,多難看!”

  “哦,也是,斷橋是不大方便……原來已經修好了,那不是不應該再叫斷橋了?”

  看見江依居然真相信了自己的說辭,一本正經地琢磨斷橋的名字,小茹失笑。搖搖頭,拍了這妮子一巴掌,哭笑不得地道:“傻妮子,那你說,它該叫什麼?”

  “叫什麼好呢?”江依掰著手指,低著頭,凝思苦想。

  小茹嘆了口氣,這女人有的時候精明的厲害,有的時候卻也嬌憨得顯得有些傻,以前沒這樣啊,看來是給她家相公寵壞了,所以說,女人不能寵得太厲害——“別瞎想了,我剛才逗你玩呢,這斷橋之所以得名,並不是因為它斷了——斷橋背城面山,一面朝陰一面朝陽,每當瑞雪初晴,如果站在山上眺望,橋的陽面已冰消雪化,所以向陽面望去,‘雪殘橋斷’,而橋的陰面卻還是白雪皚皚,故從陰面望去,‘斷橋不斷’。所以,它才有了斷橋這個名字。”

  “夫人真是見多識廣。”艄公高聲笑道,“老漢我年年在西湖撐船,可這些還是第一次聽說。呵呵,以後啊,要是有人再問起來,老漢也能回答了。”

  小茹和江依相視而笑,俱覺得這老艄公挺可愛。

  乘著小舟,看過西湖美景,小茹便與江依準備回胡家,只是,今日天氣不錯,兩個人都不想乘車。

  兩人騎著馬過來的,小茹的是匹黃毛的千里駒,江依的顯然差一些,根本不敢湊到大黃身邊兒,遠遠地避到了後面,只好讓曉燕幫忙牽著,江依也不以為意,到樂得清閒,興致勃勃地四處張望。

  小茹走在街上,覺得杭州城比上一次來更熱鬧了,不知道是不是即將舉行大會診的原因。不過,藥鋪子什麼的門前的病患確實比往日多,就連客棧酒肆中都充斥了一股子藥味兒。

  杭州城小茹不是第一次來,這街道上的各種雜耍她也都看過不少,只是這回,竟然又看見了一個更加稀奇的,呃,也許,不算稀奇……

  一個和曉燕差不多年紀的女子著麻衣跪在地上,美目含淚,她的身邊躺著一個中年人,面上毫無血色,一點兒聲息沒有,衣服灰撲撲的,有些破舊,看起來像是已經過世了,不,甚至不用看,因為這女子的面前一塊麻布上寫著四個大字——賣身葬父。

  四面八方不斷的有老少男人走上前,聚在一起嘀嘀咕咕,品頭論足,這個女子樣貌還算是好的,雖然算不上多麼花容月貌,可也算是中上之姿了,尤其是一雙楚楚可憐的美目,竟然是丹鳳眼兒,很有幾分妖媚,所以心動的人很多,目前的價格已經喊到了十兩銀子,而她一直直著腰身,抬著頭,臉色很蒼白,又有一點兒倔強,時不時還有幾顆碩大的淚珠滾落。

  小茹挑挑眉,還來不及說什麼,江依已經扯著她的袖子湊了過去,一邊兒走還一邊兒嘀嘀咕咕:“沒想到杭州城還有這種事兒?高家那位也太不像話了,不是都說他治下的百姓豐衣足食,還夜不閉戶嗎?所以說,傳言這種東西,還真不能信……”

  小茹嘴唇抽動了下,眉心跳了兩跳,不過,她還是沒說話,但江依顯然是心軟了,她走過去,在那女子面前蹲下,伸手從荷包里抓出一把帶著精緻花紋的銀錁子,然後又塞進荷包里,掂了掂,點點頭,這些看起來最起碼有四、五十多兩重,別說葬一個爹,葬十個八個也沒問題。

  她看了那女子一眼,皺起眉道:“這些給你好了……真是的,別動不動就賣身葬父,以為當別人家的奴婢很舒服?”

  一片驚呼聲響起來,不少人嘀咕說,這女人可真好命,也有人叫:“夫人,你要不要丫鬟,我家裡也有個妮子呢!”

  這女人當然是好命的,遇見出手這樣的大方的夫人,哪怕是做個富貴人家的丫頭,也比現在的日子好過得多。

  這女子也是怔了怔,半晌後才遲疑著抽泣了幾聲兒,開始磕頭:“多謝夫人,多謝夫人,等奴婢葬了爹爹,便與夫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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