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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媳婦,你聽見我說的了沒有,七年前小樓哥兒不在,你進了樓家的門兒卻沒能拜堂,嚴格說起來,你們的婚禮根本不完整,這一次,說什麼也要規規矩矩,風風光光地再讓你和小樓哥兒成一次親。”樓老夫人皺著眉頭,“還有,你自從到了咱們家,就再沒有回你娘家去看過,這次小樓哥兒回來,讓他陪你去一次,雖說你爹娘都去了,可繼母兄弟還在,我家媳婦兒可不能讓人家指著脊梁骨罵忘本……”

  小茹無奈地皺了皺眉,實在沒法子跟自家婆婆說,她那個繼母,絕對不會希望自己還有回去的一天!

  高家祖籍四川,高小茹的父親高庭是個大夫,雖然不算什麼名醫,可在家鄉那一帶也是小有名氣,在古代,大夫可是一個好職業,所以,家裡還算有一些產業,小茹三歲之前,生活很幸福,父母恩愛,對她也疼寵,雖然因為剛剛穿越過來,難免有幾分惶恐,卻著實過得十分舒服,只可惜,沒過多久,母親便意外落湖身亡了,奶奶又張羅著給高庭娶了房繼室。

  小茹的這位繼母,本家姓張,本來聽媒人說,溫良恭儉讓,甚有賢名,她一開始進高家的門,對小茹還算不錯,雖然冷淡些,不怎麼待見她,到沒太大的敵意,只是後來生育了一子一女之後,對小茹便開始看不順眼了,雖然很少打罵,但是像是女紅之類女孩兒該學的東西,她是一樣不許小茹碰,到是洗衣打掃這類粗活,總是支使著小茹去做,要不是小茹本身是個成年人,還指不定被這個繼母教養成什麼樣子。

  高庭一個大男人,對於女孩兒的事兒本就不大費心,再加上張氏表面文章做得一向不錯,居然一直不曾發現女兒被苛待,而小茹的奶奶雖然有些察覺,可張氏有子,她奶奶喜愛孫子,當然多少偏著她些。

  至於高庭,等到他多少察覺到自己的老婆看女兒不順眼的時候,已經身患重病,不久於人世了。

  也就是在他生命最後的一段時間,他才發現自己女兒的醫術居然極為高明,甚至自己都遠遠比不上,竟硬是將他已經油盡燈枯的生命,延長了一年多,雖然醫生治病不治命,最後高庭還是死了,可這一年,也給了他為女兒籌謀的時間,他知道,自己若死了,女兒肯定要守孝三年,等到能出嫁的時候,自己的繼室還指不定把女兒折騰成什麼樣兒呢,而且,也絕不會給自己的女兒置辦嫁妝,那樣的話,等她到了夫家,恐怕也會讓人看不起。

  高庭一琢磨,反正小茹那一年已經十三歲,也算大了,於是,便匆忙將小茹娘親當年的嫁妝,還有自己的私房,通通給了小茹,然後寫了封信,就把她送去了未婚夫家裡,等到女兒走了,高庭才撒手人寰。

  也正是這些嫁妝,幫了小茹的大忙,她能夠在亂世裡帶著婆婆逃過災難,生存了下來,也有這些嫁妝的功勞,所以,對於父親,小茹既感激也愛戴,可現在,那個沒有了父母的高家,哪裡還能算是小茹的娘家,她可從沒把張氏當娘看的……

  小茹把針線收起來,聽著婆婆念叨著要準備什麼禮物讓她帶回去,心裡不由嘆息,恨不得告訴自家婆婆,回去也不是不行,只是最好什麼都不帶,萬一讓她那個繼母知道自己現在的家世,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亂子呢!

  這時,丁峰在外面敲了敲門,“弟妹,今天是不是該更換藥方了?”

  見婆婆的絮語被打斷,小茹心裡一笑,拿起筆寫了方子,吹乾,站起身道:“娘,我去給小樓哥抓藥,您趕緊地燙燙腳,歇著吧。”

  樓老夫人搖了搖頭,終究還是自個兒子的身子重要,只得眼睜睜看著媳婦出去,今兒的話題又不了了之了。

  “丁哥,換上這貼藥再泡三日,然後小樓哥就能脫離苦海了。”小茹說這話的時候,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無奈的淺笑。自己這位便宜相公,恐怕是她兩輩子以來遇見的最麻煩的病人,別的都還好,只是那人實在太過嗜酒貪杯,明明知道他這病最忌諱飲酒,自己開的藥也有好幾味和酒相衝,卻總是偷偷摸摸地跑去偷喝,實在讓人頭痛得很。

  丁峰看得莞爾,接了方子,去尋孟妮兒抓藥去了。

  至於小茹,自然不會再回去讓婆婆嘮叨,再說,天色已晚,她明日還要早起,現在自然乖乖地回房休息去。

  第6章 出診

  山路崎嶇,不能乘坐馬車,小茹便與小樓哥下車步行。山邊夏花爛熳,偶爾有幾隻彩蝶兒飛舞,盈盈落在小茹的髮髻衣領,惹得‘多多’跳起來去抓,到是頗不寂寞。

  今日,小茹接到山上獵戶江天傳來的消息,說他弟弟最近總是咳血不止,因為下山不方便,所以請小茹出診。

  恰逢小樓哥身體大好了,樓老夫人眼珠子一轉,就要小樓陪著小茹同去。

  “你們慢慢玩,回來的時候不妨去集市上逛逛,小樓哥兒,你幫小茹買一些帶回娘家的東西,別吝惜錢財……”

  看老太太笑得曖昧的樣子,心裡一準兒打著兩個小輩兒培養感情的念頭,小茹還沒什麼,雖說有些害羞,不過,畢竟既然下決心要過一輩子,多點兒相處沒有壞處,便不曾反對,只是她這齣診,被說得到像是專門陪著小樓哥去遊玩似的,有點兒彆扭,到是本有些懵懂的小樓哥被丁峰打趣幾句,臉上就不由紅了,這一路行來,本是愛說愛鬧性子的他,居然裝起斯文,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

  到了山腳,下了馬車,小茹剛想拿起藥箱,就讓小樓搶先了一步,小茹自然也樂得輕鬆,不會與他爭搶,那個朱紅色的木製藥箱,就輕輕鬆鬆地斜掛在了小樓哥的脖子上。

  挎著藥箱,站直了身子,樓易不由詫異地‘噫’了一聲,這個箱子其實不算大,高也不過到膝蓋罷了,可是卻頗為沉重,估摸著怎麼也有十多斤,自己拿著自然沒什麼,卻實在難以想像,小茹這樣的瘦弱的姑娘,居然也能背著它爬山涉水,看小茹的眼神兒,多少帶了幾分佩服。

  因為昨日剛下過雨,山路並不好走,不過小茹平時採藥走慣了,這一連走了近半個時辰,額頭也只是微汗,至於樓易,卻是始終神采奕奕,面不紅氣不喘,小茹看了,心裡便知道他內力不俗,她來到這個世界二十年了,平日裡行醫施藥,也醫治過幾個江湖上所謂的高手,對於以前只在小說電視裡才看到的武功內力早沒了好奇心,可是,對於自己的丈夫會武功這件事還是挺滿意。

  “那個……娘說,後天讓我陪你去回一趟娘家,給,給丈人丈母娘上炷香。”樓易低著頭,訥訥地道,他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臉頰上浮現出一抹殷紅,平日裡看著尋常的面容,到多了幾分光芒,手裡握住只水蜜桃,無意識地從左手換到右手,又從右手換到左手,來來去去,引得‘多多’左跑右跳,來回折騰,時不時地還吱吱地叫喚兩聲,衝著小樓呲牙咧嘴。

  小茹看得好笑,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伸手把小樓手裡的桃子拿過來,扔給‘多多’,看著它抱著桃子三兩下跳到自己的懷裡,安安穩穩地開始啃,心裡卻是一嘆,罷了,總該回去看看,父母孤墳寂寞,她這個做女兒的居然多年不曾掃墓上香,真是大大的不孝了,現在天下初定,又小樓哥跟著,也不用擔心路上有流寇土匪,若再不回去,也說不過去。

  小茹默默地點了點頭,卻不願意討論自己的家庭,便轉了話題,因著小樓這些年跟在公孫止身邊走了許多地方,她隨口要小樓哥說了些各地的風土人情,志怪趣事兒。

  許是和小茹相處的時間久了,小樓沒有再露出面薄臉紅的模樣,那一張嘴更是風趣幽默,一些瑣碎的家長里短的小事從他的嘴裡說出來,也十分有趣,那些山水名勝美景,更是活靈活現,宛如現於眼前,小茹聽得津津有味兒,有那一麼一剎那,甚至恨不得自己也能四處遊山玩水,跋涉行醫……

  兩個人說說笑笑,偶爾逗一逗‘多多’,本來尚算漫長的山路,也好走起來,差不多又走了小半個時辰,小茹的腳步忽然頓了一下。

  小樓詫異地舉目,就看見眼前的山澗溪水旁,立著個大約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正在溪邊洗衣服,現在雖然是夏日,可山上氣溫偏低,溪水寒冷,小姑娘的一雙手已經通紅,可小模樣卻十分認真,似乎聽到腳步聲,小姑娘一抬頭,看到小茹和小樓,臉上本來帶著的笑意一瞬間就消失了,就見她嘲諷地一抿嘴,惡狠狠地瞪大了眼睛,冷哼一聲:“哼,假慈悲的樓少夫人,你怎麼又來了……”她在夫人兩個字上重讀,暗暗一咬牙,似乎還想說什麼,可眉宇間又有幾分顧忌,終究只是一轉身,低下頭,用力地鼓搗衣服,再也不看小茹一眼。

  小茹卻只是挑挑眉,也不管她聽不聽,說了句:“蘇梅,今天晚上有雨,不要在山裡玩。”就緩步走過,半分不與那女孩兒計較,心裡卻是苦笑連連——

  其實,蘇梅說自己假慈悲,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她平日裡飛禽走獸吃過不少,可有一樣,若是與她溝通過的動物,讓她再下手,她便多少覺得心裡不自在,雖然只要是獸類,對她都有一種難言的親近,但小茹並不是隨時隨地都能與獸類溝通的,也只有她本身有強烈意願的時候,才能聽懂獸語,年前的冬日,她也是上山給江雨看病,卻不小心在山間迷途,幸虧遇見一隻山雞,便讓那山雞帶路,沒想到走到江家茅屋前的時候,蘇梅也在附近打獵,自然不會錯過這麼一隻又肥又壯的山雞。

  蘇梅是獵人,她想獵山雞自然應當,只是小茹卻本能地伸手擋了一擋,雖然擋了箭之後,她也摸摸鼻子尷尬了,可若讓剛給自己帶過路的山雞就這麼死在箭下,她恐怕得彆扭一陣子,於是,陰差陽錯,從那以後,蘇梅就是看小茹不順眼,見面就說她假慈悲,小茹多少有些理虧,所以也就由著她,只小孩子耍脾氣。

  “小樓哥,前面就是。”

  小樓點點頭,他也看到了山腰平地上立著的農家院子——茅糙屋,籬笆圍出來的院牆,院子的土地上跑著幾隻剪掉翅膀的山雞,角落裡堆著柴火,只是一個很尋常的農家小院兒。

  小茹熟門熟路地帶著小樓走進院門,剛行至屋前,就聽到裡面傳來一陣打碎鍋碗瓢盆的噼啪聲——“拿走,我不吃,不吃……”

  隱約有一陣雖然尖利,卻顯得羸弱的聲音響起,小樓詫異地一揚眉,小茹也是皺了皺眉頭,卻還是敲了敲門。

  敲門聲一響,裡面的動靜兒就停了,窸窸窣窣地傳來一陣收拾的東西的動靜,又過了有半刻鐘,大門才被打開,一個身材高大,穿著一身粗布短衫,下巴上一層鬍渣的男人立在門前,這個男人本來一臉愁苦,看到小茹,才現出喜色,高興地道:“樓少夫人,你可來了……快,快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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