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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自作了主張,給老太太吃了一劑……安神的藥。”蔣氏語出驚人。

  “啊?”張氏萬萬沒想到,蔣氏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不由得驚呆住了。

  連蔓兒卻是恍悟,怪不得今天周氏那麼沒精神,昏昏欲睡的,原來,是早喝了安神的藥湯了。

  “老太太現在說是糊塗了,她也分事兒。一個是吃食上頭,她得做主。二一個,就是吃藥。每天都得吃藥,不給吃就鬧,就罵。有時候吃過了,她轉眼就說沒吃,罵我們昧下了她的錢,不給她買藥,非得再吃一回,才能完事,誰說啥都不行。”

  “安神的藥,也是鎮上藥鋪抓的藥,平時老太太說睡不著,半夜夢見鬼啥的,她就要吃。”

  “四嬸,我這也是實在沒了法子。跟老太太說道理,她又聽不進去。只能想了這個法子。四嬸要打要罵,我沒有怨言……”蔣氏跪著說完,就垂下了頭,一副任由張氏責罰的樣子。

  “你這個孩子……”張氏聽蔣氏說完了,連連嘆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只是安神的藥,是藥鋪的郎中開的,對老太太的身子骨,保證沒影響嗎?”連蔓兒想了想,看著蔣氏問道。

  “蔓兒妹子放心,那藥郎中說了,最平和不過,就是老太太平常吃的藥,絕沒有妨礙。”蔣氏忙說道。

  “這樣……也就罷了……哎。”連蔓兒也嘆氣。“大嫂,你可記得,一定要好好照顧老太太。這樣的事,再不可有。”

  “再不會了,這也是逼的沒法了……”蔣氏就道。

  “得了,話都說明白了,繼祖媳婦趕緊起來吧,那地下涼,你那身子骨也單薄。”張氏就道。

  “是啊,大嫂。”連蔓兒站起身,親手將蔣氏攙扶起來,到椅子上坐了。

  關於周氏的話題,就此戛然而止,張氏和連蔓兒就詢問起蔣氏最近的生計。

  “大嫂交上去的那兩幅繡我都看見了,”連蔓兒笑著道,“真是漂亮,他們給大嫂的款項,大嫂可還覺得滿意?”

  “滿意,滿意。”說到這件事,蔣氏也是滿臉的笑容,“依我說,還給的高了那。若是拿到別處去,別說能不能賣掉,哪有這麼多銀錢拿那。我知道,這是蔓兒你們故意貼補我,我這心裡,很過意不去。”

  “大嫂不用過意不去,大嫂的手藝值那個價錢。”連蔓兒就道。“不過,大嫂也別太心急,繡那些東西太費神了,大嫂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骨。”

  “蔓兒這話說的對。”張氏贊同地點頭,“你要貼補家計,也慢慢的來,累壞了身子,那可不得了。你那家裡,往後還都得靠著你。”

  就連張氏也知道,那個家,往後都要靠蔣氏,連守仁和連繼祖根本就支撐不起來。當然,這樣的話,也只有連守信不在跟前的時候,張氏才會說。

  “你們肯好好過日子,有什麼犯難的,儘管來說。”張氏又道。

  “有四嬸這句話,啥都夠了。往後,不管日子咋難,我也都不怕。”蔣氏的眼圈就又有些發紅,因為深知連家各房之間的恩怨,張氏如今肯這麼心平氣和地待他們,還肯說出這樣的話來,蔣氏不能夠不感動。她知道,張氏不是個虛假的人,張氏肯這樣說,就一定會這樣做。

  “大嫂,怎麼西廂房沒租出去?”連蔓兒突然想起一件事,問蔣氏道。

  “是這麼回事。”蔣氏忙笑著答道,“那次回去,跟老太太說了,老太太不大樂意,嫌人多了鬧。正好蔓兒妹子給我安排了活路,我想想,也就算了。”

  “這樣也好,獨門獨院的也省心。”張氏就道,對於這件事,蔣氏怎麼決定,張氏都沒什麼意見。

  三個人嘮了一會家常,蔣氏看著天色不早,就起身告辭回家。

  “還得做晚飯,老太太睡醒了,恐怕還得有啥吩咐啥的。我要是不在跟前,怕又要罵。”

  蔣氏這麼說,張氏和連蔓兒也不好再留她。連蔓兒就叫吉祥去她屋子裡挑了兩件皮子和兩枚戒指過來,給蔣氏。

  “這個給大嫂過年做件禦寒的衣裳穿,戒指大嫂戴著玩吧。”連蔓兒笑著道。

  “……一回回,給的東西太多了,”蔣氏一開始並不肯接,“過年的那份,早都得了。”

  “大嫂別跟我客氣,”連蔓兒就道,“大嫂要是不稀罕,就給大妞妞,別嫌這東西不好。”

  蔣氏連說不敢,張氏也讓她收下,她這才把東西收了,張氏就打發了小丫頭送蔣氏出去,到前院叫上連繼祖,一起回家去了。

  直到將近晚飯時分,連守信才有些悶悶不樂地走回來。一家人,誰也沒說什麼,連守信需要時間去接受當前的現實。

  “誰沒個老那,誰能總跟年輕的時候似的。咱五郎都娶媳婦了,你還有啥看不開的。”晚間,孩子們都各自回房歇息了,張氏就勸連守信,“老爺子還沒了那,你能追去?老太太總也有那麼一天,現在你就受不了,那天你咋辦?你眼瞅著也是要做爺的人了,還跟個吃奶的孩子似的?”

  被張氏這樣說,連守信難免就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第一千零一十章不一樣的年

  “不是……”連守信含糊地反駁張氏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老太太突然這樣,我這心裡頭……不大習慣。”

  “也不算突然。”張氏就道,“到歲數了,能買啥病災的,那就不錯了。你不大習慣啥,是不習慣她不罵人,不吵吵了?”

  因為蔣氏後來告訴她的那些話,張氏現在已經知道了周氏今天那麼消停的真正緣故。但是,她並不打算將這個緣故告訴連守信。而連守信,雖然因為周氏的樣子不大自在,卻也一點沒有疑心到這個上頭去。

  聽了張氏的話,連守信半晌沒吭聲。

  “咋地啦,咋不說話了?不是……讓我說對了吧?”張氏就看著連守信道。

  連守信嘿嘿乾笑了兩聲,這屋子裡就他和張氏夫妻兩個,是沒什麼話不能說的。

  “還……還真有點兒。”連守信乾笑著道,“哎呀……”

  “你呀……”張氏無奈地瞪了連守信一眼,“讓我說你啥好,你還真樂意聽她罵你。依著你,今天老太太沒罵,你心裡不舒坦了!五郎媳婦這趟去,順順噹噹地,大傢伙面子上都好看,你不樂意了!”

  “不是,不是。”連守信忙笑著否認,“我就是……”

  連守信就是了半天,也沒就是出什麼東西來,後來還是只能幹笑。

  “睡覺吧,這樣挺好。”最後,連守信似乎也想通了,就向張氏陪笑道。

  “你這就對了。”張氏點了點頭,也沒再說什麼。她心裡當然知道,連守信並不是她剛才說的那樣。連守信還是看著周氏的衰老,心疼、不習慣、心裡不舒坦了。可這種事真是沒辦法,所以張氏先是開解連守信,然後才故意說出那些話來,是為了岔開話題,結果是她做的很成功。

  “咱過年的東西都送過去了,估計老太太那邊過年啥也不缺了。”兩個人上炕躺下。將燈熄了,張氏又低聲地跟連守信商量,“你看著,這兩天再給添點啥。”

  “過年給送的東西我都看了,你們給想的挺周到,我還沒你們想的那麼周到那。”連守信聽張氏這樣說,心中頓時一暖,剩下的最後那一點心酸和不自在也都淡了。“還是你跟蔓兒。還有五郎媳婦你們商量,看著辦吧。”

  “那也行。”張氏就道。

  夫妻倆說完了這些話,就再不出聲,只一會的工夫,兩人就進入了夢鄉。畢竟忙碌了一天,又都是心情舒暢,所以睡的快。

  ……

  第二天,連蔓兒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亮了。這一夜她睡的很沉,也因為勞累了,所以略微比平時睡過了一些。

  吉祥和如意在外頭聽見連蔓兒已經起身,都忙走進來伺候。連蔓兒穿好了衣裳正在洗漱,小丫頭就進來稟報,說是秦若娟來了。

  連蔓兒趕忙說了一聲請,小丫頭挑起門帘,讓了秦若娟進來。秦若娟進了門,就挽了袖子,上前和吉祥、如意一起,服侍連蔓兒洗漱穿戴。

  自從嫁進門來,秦若娟一直堅持晨昏定省。她早上來的極早,而且總是先到連蔓兒這屋裡來。過來了,就幫著丫頭們一起服侍連蔓兒。

  “嫂子昨夜裡睡的還好吧?”連蔓兒坐在梳妝檯前,從鏡子裡笑著看著秦若娟道,“我們這鄉下地方,也不知道嫂子習慣不習慣?”

  連蔓兒稱呼蔣氏為大嫂,那是一族中的排行。到了秦若娟這裡,她只有一個親哥哥,自然也就無所謂排行,為顯示親近和區別,所以只稱呼嫂子。

  “……哪有什麼不習慣的,昨天回去就睡了,睡的可好了。”秦若娟一邊幫著連蔓兒插戴金釵,一邊笑著道,“我小時候也是在鄉下老宅長大的。……爹娘疼你哥和我,那個跨院住著,哪裡比府城裡差,我還能有什麼不習慣的。”

  “嫂子住著沒有不習慣就好。”連蔓兒就又笑道,“如果有什麼要添置,要吃用的,嫂子儘管吩咐下面的人。……嫂子進了門,就是一家人。以後這個家,也要嫂子來當。這些話,原不用說,就是擔心嫂子剛進門,面嫩,有話不好吩咐人。”

  “娘也總跟我說這些話。”秦若娟也笑道,“大傢伙疼我,什麼都為我想到了,並沒什麼要添置、額外吃用的。”

  秦若娟這麼說著,就想到了五郎。五郎也是一個細心的人,知道她剛進門的新媳婦有許多不便,並不需要她說什麼,已經在前面給她張羅了。沒有成親之前,她就見過五郎,也沒少聽父母提過五郎。那個時候,她還只知道五郎是個年輕、英俊、有為的青年。成親後,她和五郎竟十分說的來,五郎的溫柔和體貼更讓她的心裡如同灌了蜜一般。

  因為想到五郎,秦若娟的腮邊不由得又染了上一片紅霞,忙遮掩著扭過頭去幫連蔓兒挑揀壓發。

  誰知,連蔓兒早在鏡子裡看到了秦若娟臉色的變化。剛進門的媳婦,常常含羞,連蔓兒不用細想,也知道秦若娟必是想到了五郎。

  五郎和秦若娟夫妻倆相處的好,連蔓兒自然替他們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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