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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事情尚未開始,盛家就糟了大難。
先是盛修頤房裡的庶子盛樂鈺病逝,而後又是公公丟官,盛家籠罩在一片沉寂的氣氛里。
兒女親事。二奶奶再也不敢提起。
看來只得等明年三爺盛修沐成親後,再跟盛夫人說蕙姐兒的事。
想著,二奶奶沖女兒招手,讓她坐到自己身邊的炕上,拉著女兒的手。見蕙姐兒小手冰涼,二奶奶不由嗔怪:「怎麼這樣涼?不是讓你出門多穿些衣裳?你的乳娘都不管事的麼?」
說著,就要喊盛樂蕙的乳娘來問話。
盛樂蕙從小見慣了母親一驚一乍的,並不上心,笑道:「娘。您不知道外頭有多冷。我一路走來,手才會這樣涼。您瞧,我穿得厚實說著呢……」
說畢,就要掀起綾襖給二奶奶瞧。
二奶奶瞪眼,忙把她的手摁下去,不准她掀衣。正要說她掀衣沒有大家小姐的矜持。外頭服侍的丫鬟高聲喊二爺回來了。
二爺今日去了文靖長公主府,看望五姑父。
自從二爺因為袁家那個小姐懷孕之事被盛昌侯打了一頓,就丟了都尉府校尉之職,一直歇在家裡。平常也是和三兩朋友走馬章台、千金買笑。而後又和盛家五姑奶奶的丈夫、文靖長公主的長子夏大爺來往密切。
一般去看望五姑父,都要逗留到很晚才歸,今日這麼早回來,有些反常。
二奶奶心裡想著,起身迎了丈夫。
蕙姐兒也跟在二奶奶身後,給二爺行禮。
二爺心情不錯,看著蕙姐兒就更是高興,面頰含笑道:「蕙姐兒今日的功課做完了?」
二奶奶不喜歡二爺這樣問話。
家裡請了先生教芸姐兒和蕙姐兒,可她們只是應景,認識幾個字罷了,哪裡要她們學富五車?
女人再多學問又能如何?把針黹女紅做好,才是本分。
二爺沒有兒子,總是督促蕙姐兒念書,想把她教養成男兒般,令二奶奶心裡不快。兒子的問題,成了二奶奶的心病。哪怕是二爺對蕙姐兒學問上丁點關心,都能讓二奶奶神經質聯想到兒子。
她臉色頓時不好看。
二爺可能不明白,蕙姐兒卻是聰穎懂事。見父親問話,她心裡暗道不好。果然見母親冷臉,蕙姐兒忙賠笑:「爹,如今天氣冷,我和大姐姐回稟了大伯母,已經辭了先生,只等明年三月份春暖花開再學,大伯母也同意了的。現如今我跟著七嬸學扎花呢。」
二爺聽著,興趣減了一半。
蕙姐兒從小在父母這等微妙關係下長大,雖然心思單純,對父母的揣摩卻是深入。她見父親神色有變,心裡明白是怎麼回事,忙接著又道:「爹,我過年再給您做兩雙雙梁鞋。您上次不是說,我做的鞋最合腳麼?」
一提這話,二爺又是眉眼舒展,微笑起來。
蕙姐兒做鞋精緻,二爺穿出去,有次跟夏大爺喝酒,同席有個人就誇他的鞋子做得巧妙,還問他是哪個針線上的。
內宅女子的針線,自然不能示人。
二爺雖用話搪塞,沒有說是十歲女兒做的,心裡卻是吃了蜜似的甜。誰誇他女兒一句,比夸二爺百句都要受用。聽著蕙姐兒又要給他做鞋,二爺豈有不高興之理?
他笑道:「也不著急穿,你慢慢做,別趕功夫,累著自己。」
蕙姐兒展顏一笑,甜甜道是,二爺心頭些許不快就煙消雲散了。
二奶奶見他們父女和睦,原本心中的不舒服也一掃而去。
「今日你大伯母還問,你如今針線如何了。我說你大有進益,你大伯母就說,讓你替誠哥兒繡條帕子……」二奶奶笑著對盛樂蕙道。
不僅僅是盛樂蕙,就連二爺也錯愕望著二奶奶。
平日裡提起薛東瑗,總是咬牙切齒的,怎麼今日還讓蕙姐兒給誠哥兒做帕子?
二奶奶掃了眼他們父女的表情,忍不住好笑,眼底就有了幾縷明媚笑意。
二爺見她沒有生氣找事,反而是俏麗微笑,心中更是驚訝。可妻子難得好心情,二爺就不會自討沒趣,問道:「今日唱的哪出啊?將相和?」
二奶奶啐他:「我和大嫂又不是生死對頭!她如今管家,家裡事事依仗她,給誠哥兒做條帕子怎麼了?再說,蕙姐兒難道不是誠哥兒的親堂姐?」
二爺愣了愣,而後才笑道:「我平日裡總跟你說這個理,你定要反駁幾句,怎麼今日想通了?」
二奶奶原本就覺得自己一直把問題看得太嚴重,又被二爺這樣點破,臉上有些下不來,訕訕說了句:「我就是這樣…….」
頗有強詞奪理之味。
二爺也不跟她爭辯,笑著跟她說起外頭的事,蕙姐兒坐在一旁靜靜聽著。
到了吃午飯的時辰,蕙姐兒就留在喜桂院一起用膳。
二爺想起什麼,眉開眼笑跟二奶奶道:「我聽五姑父的口氣,他快要做國丈了!」
五姑父的女兒,就是文靖長公主的孫女夏若妍。
二奶奶和蕙姐兒都有些吃驚。
「國丈?難道太子爺選妃,選中了妍姐兒?」二奶奶問道。她也聽說前些日子陛下要為太子爺選妃。
只是後來陛下身子不好,這件事就不了了之。
二爺頷首:「十有八九吧。」
二奶奶正想高興,可想著五姑奶奶那眼高於頂的模樣,高興勁又下去了。她撇撇嘴,道:「五姑奶奶從前就瞧不起咱們盛家。以後女兒做了太子妃,做了皇后,就更加瞧不上娘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