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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每個月林姨娘那兩日,倘若盛昌侯忘了,盛夫人會提醒他。若不願意去,也會勸著。
盛昌侯為人跋扈,對盛夫人的話卻總是能聽一兩句。
從年輕的時候起,盛昌侯總是念著盛夫人性子和軟,心地善純,不願意惹了她傷心,凡事到了她跟前,總耐著性子和軟些。
說也奇怪,就這樣事事對她體貼幾分,真的不曾留意間,就體貼了三十幾年。
現在聽到這話,盛昌侯道:「我和沐哥兒有話說,今夜就歇在這裡。你派個人去和她說聲,她的日子我記著,下個月在她那裡多歇幾夜。」
盛夫人只得道是。
盛昌侯就帶著盛修沐去了元陽閣的小書房。
盛夫人派了香櫞去親自告訴林二姨娘,今日盛昌侯不過去,讓她早早歇了。她的日子挪到了下個月。
自己則由香薷服侍著,去了淨房盥沐。
等她換了件家常的葛雲稠褙子,靠在東次間臨窗大炕上跟康媽媽說話時,聽到小書房盛昌侯的吼聲。
盛夫人一驚,要起身去瞧。
康媽媽忙勸住她:「夫人,侯爺對孩子們是嚴厲些,卻也是有輕重的。您去了,三爺和侯爺都抹不開。」
盛夫人還是擔心,低聲問康媽媽:「侯爺不是要打沐哥兒吧?」
康媽媽就笑:「侯爺幾時動過孩子一根手指頭?」話音剛落,就想起前段日子被盛昌侯打得臥床三個月的二爺盛修海,話頭就頓住了。
而盛夫人滿心擔心盛修沐,也沒有深想。
片刻,小書房就安靜了下來,盛夫人才鬆了口氣。
而在小書房裡,盛修沐恭敬筆直立在父親的書案前,大氣都不敢喘。
盛昌侯坐在椅子上,胸腔起伏著,雷霆暴怒卻減了一半。他責問盛修沐:「你怎麼不攔住那個逆子?」
盛修沐滿心委屈。
他也想攔住盛修頤的。只是他哥哥比他想的遠,算計比他深。
父親告訴他們不能讓娘親知曉薛氏的事,所以盛修頤不動聲色跟著盛修沐來了元陽閣,直等盛夫人回來。
而後他就讓盛修沐給盛夫人捶腿。
盛修沐能說什麼?
能在娘親不停催哥哥回靜攝院的時候,放下不給娘親捶腿,去攔哥哥?那娘親定是要懷疑的。
娘親有了懷疑,自然會追問。到時候父親知道是他走了風聲,又要罵他的。
家裡的人,大哥是清冷卻算計多,父親是暴怒又跋扈,他既要護著哥哥不被父親罵,又要謹記不能讓娘親知曉哥哥房裡的醜事。
最後,父親還是要罵他怎麼不攔住哥哥。
倒霉的事,全落在他盛修沐身上了。
盛昌侯最恨孩子做錯了事還狡辯。不管是有什麼理由,錯了就是錯了,就要承認,推諉只會引來父親更多的責罵。盛修沐道:「爹爹,是我錯了」
盛昌侯依舊存著一口怒氣。
兒子回了媳婦房裡,媳婦又是在坐月子,既要瞞著家裡眾人,他就不能公然派小廝去叫盛修頤出來。
而做公公的又不能進兒媳婦的房裡。
想著盛修頤那不聲不響的模樣,盛昌侯就氣得打顫。
自己一生恩怨分明,敢作敢為,偏偏生了盛修頤,像個悶葫蘆,不知道他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該爭取的官職,他不要;薛氏給了他那麼大的羞辱,他該生氣暴怒,可他一語不發,好似事不關己。
不僅僅如此,他明知父親不讓他回去看薛氏,他還使計把盛修沐這個阻勸的人攔住。
他的聰明,就用在這些小事上?
盛昌侯暴怒中,早已忘了盛修頤是如何收復西北大營,帶回西北兵權,殺了盤踞西北近十年的蕭宣孝的。
他只恨兒子此刻的隱忍。
在盛昌侯看來,此刻的盛修頤很慫很無能。
就算是小門小戶人家,女人做了這等事,男人也會羞慚至死的吧?
薛氏和那個孩子,此刻就是梗在盛昌侯喉嚨里的刺,令他坐立不安,怎麼都難以忍受。他滿腦子都是在盤算著怎麼出這口惡氣。
他明早就要去把自己的決定告訴薛老侯爺。
他們家的孫女不規矩,可容不得盛家狠心了。
孩子是要送走的,薛氏也不可能留在盛家。
第133節團聚2
第133節團聚2(粉紅票180+)
盛修頤回靜攝院,在外間的丫鬟秋紋忙歡喜進去稟了羅媽媽。
迷迷糊糊中,東瑗感覺有人輕輕推她,而後就是羅媽媽興奮的聲音:「奶奶,快醒醒,世子爺回來了……」
東瑗還以為是在夢中,所以猶豫著沒有睜眼。
羅媽媽卻起身,和屋裡服侍的尋芳、碧秋給盛修頤行禮,都低聲呼世世子爺萬福。
聽到腳步刻意放緩,卻依舊透出幾分男子的持重,慢慢走近了拔步床,東瑗才徹底醒了。
屋子裡只在臨窗炕几上擱了一盞明角燈,怕光線太重影響東瑗的睡眠。
拔步床也沒有放下幔帳。東瑗說屋子裡有些悶,讓開半扇窗戶,可羅媽媽說今日有些風,她坐月子不能吹半點風兒,就替她用黃橙橙的金鉤懸了羅帳。
所以她睜開眼,借著幽暗的光線,正好看到盛修頤朝自己走來。
看不清是否黑了些,只覺得瘦了,下巴曲線越發堅毅。
東瑗心裡是歡喜的,所以不顧滿屋子的丫鬟婆子,喊他天和,掙扎著要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