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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甚至對著朱老爺笑了笑,模糊的眼睛裡湧出來的淚花,提醒她——你還是心疼的,因為你還是有期盼的,想要一個真正的父親

  曾經,那是多久前的事情了,好像是很久很久之前,也有一個父親親口對保安說:“是她。”所指著的就是她紫萱。

  當時的震驚、狂怒、心痛就烙印在她的心底。

  紫萱原以為自己早已經忘了,早已經不再在意,早已經不再想擁有一個疼愛自己、寵愛自己,如同旁人都有的那樣的父親。

  直到朱老爺吐出那句“從來沒有用過化名”時,她才知道當年那道傷口從來沒有癒合一直都在流血,一直在疼痛:她只是把那疼痛遺忘了,假裝遺忘了,因為她處理不來。

  血親啊。這不是無關的人,這不是其它的人,這是她的血親:骨中的骨、血中的血,斬也斬不斷的血肉之親。

  那心底淡淡的疼痛浮了上來,然後牽動了那舊年的傷口,越來越疼痛、越來越疼痛;眼中的淚水終於再也關不住,一顆接一顆的湧出眼眶來,爭先恐後的滾過她的臉,落在她胸前的衣衫上。

  疼痛雖然不致命,卻幾乎要把紫萱淹沒了。她一步一步走向朱老爺,耳邊太皇太后的聲音也是那麼的虛無飄渺,一會兒在左一會兒在右:“朱厚田,那你是不是曾送過一塊玉佩給你死去的原配護國夫人?”

  紫萱只是機械的向前走前,什麼皇帝、什麼太皇太后……統統的不在她的腦中了;她看不到路,她什麼也看不到,因為她的眼中全是淚水:一撥化成淚珠滾下去,另外一撥已經迫不及待的湧上來,使她的眼睛模糊一片;但,她還是堅持走過去。

  晉親王的身形一動到了紫萱的身邊:“紫萱,你,還有我們。”他看懂了紫萱的傷心。

  紫萱心頭一震,抬頭卻看不清楚晉親王的臉,淚水順著臉淌了下去。

  朱老爺的身子也有了輕輕的顫抖,對於太皇太后的問題他忽然間沒有力氣再回答。

  “朱厚田,哀家的話你是不是都要哀家問兩遍才成?”太皇太后怒了。

  朱老爺的身子一顫,賈氏在身邊扯他急聲輕輕的提醒他:“太皇太后怒了,老爺,你不為我們兩個著想,也要想想那三個孩子。”

  聽到妻子的話朱老爺的眼睛再次合了合,正想開口時就聽到紫萱平平靜靜的問話:“為什麼?”

  朱老爺身子被三個字壓低了不少,低著頭沒有作聲,看得丁陽和芳菲幾乎想過來給朱老爺幾掌:這麼關鍵的時候,怎麼能不開口呢?

  紫萱同樣看不清楚朱大老爺的臉,她彎下腰可是朱大老爺的頭卻更加的模糊;就如同她和朱老爺的距離,看上去伸手就能觸及,其實遠得讓紫萱根本看不到其背影。

  “為什麼,父親。”她的淚水依然還在往下滾落,可是聲音卻平靜的很:“給我一個理由。”給我一個可以原諒你的理由

  多少年之前,她曾想大吼出來,想問問她的父親為什麼明明知道,偷了商場東西的人是她的弟弟而不是她,卻非要對保安說出是她的話來

  她惱恨父親的狠心,可是更惱恨自己的軟弱,就算她的父親如此對她,但想知道原因的目的其實就是想有個理由可以原諒他。因為,她已經沒有了母親,真得不想再沒有父親啊。

  多年之後的今天一切仿佛是重演,紫萱卻沒有力氣大吼,只想知道朱老爺為幹什麼要陷害自己:陷害自己這個他的親生女兒;想知道朱老爺的心是不是肉做得,否則怎麼會助她的仇人來謀她的性命。

  賈氏看到丈夫身子顫抖的更加厲害,馬上尖聲叫起來:“什麼為什麼?你自己做得好事以為能瞞得過天下人去嗎?原本只是因為家醜不可外揚,可是你如今卻要害人,難不成我們還要助紂為nüè不成。”

  紫萱反手一掌狠狠的落在賈氏的眼睛旁,原本想打得是她的臉,但是眼睛模糊不清所以才會打偏了:“我自和父親說話,哪裡有你說話的份兒?”

  賈氏撫著臉大叫:“皇上啊,太皇太后啊,太皇太妃啊,你們看到她這個逆女……”

  晉親王的長劍過去,賈氏的頭上高高聳起的髮髻落地,留在頭上的只有腦後的一掌長的發,還有兩鬢比一掌稍長些的發;她的頭頂卻光禿禿的,比姑子們的頭頂還要亮三分。

  賈氏還沒有來得及驚叫,她腦後的頭髮也不見只余耳邊的少少的一點發:她只感覺頭頂一陣涼然後就看到了地上自己的頭髮,上面還有她所有的最貴重的首飾。

  終於反應過來的賈氏想尖叫,發現晉親王的劍尖抵在了賈氏的咽喉處,她嚇得差點大小便失禁,看著晉親王眼淚都流了出來,卻一動也不敢動。

  “郡主賞賜了你,你居然不知道謝恩?”晉親王的話比寒冰還要冷三分:“謝恩”

  賈氏腦中也沒有想起什麼母女尊卑來,更加沒有想起孝道來,在晉親王把劍稍一拿開,她馬上對著紫萱叩下了頭去:“謝郡主賞,謝郡主賞。”眼淚鼻涕是一起流了出來,她實在是嚇壞了。

  紫萱卻沒有理會賈氏,依然用眼盯著朱老爺,就算是看不清父親的面目她依然努力的看著他:“為什麼?”她執意要朱老爺給她一個答案,這個比皇帝會不會降罪於她更加的重要——於她來講就是這樣。

  337章了斷

  紫萱問一句為什麼,朱老爺的身子就往後縮一縮,卻就是不肯答紫萱。

  朱老爺原本就對紫萱姐弟不好,對紫萱更是利用其為朱家謀好處,但他倒底知道這一雙兒女是他的骨肉,所以不管如何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把他們害死,也從來沒有做出過會直接要他們姐弟性命的事情。

  今天他卻很清楚自己說出口的話會有什麼後果,因而心中生出的愧疚讓他根本無法面對女兒的質問;簡單的三個字“為什麼”就好像三座大山般,壓得他連頭也抬不起來。

  紫萱俯低了身子,淚珠滴落在朱老爺的手背上,晶瑩剔透的在燈光下閃耀出七彩的光芒;這樣的美麗卻如同是毒針般刺入朱老爺的心中,讓他的手不自禁的往後退了後,淚珠一晃流下了他的手掌,只留下一條淚痕。

  “父親,為什麼?”她低低的聲音就如同兒時在朱老爺耳旁的呢喃:“給我,一個理由。”

  朱老爺的淚水也流了出來,卻依然沒有開口說一個字;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他親手把女兒推向了絕路,還有什麼好說得?

  皇帝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咳了兩聲:“朱厚田。”聲音里聽不出喜怒來,好像只是有點不耐煩。

  他也很奇怪朱厚田為什麼要這麼做,就算紫萱當真做過那些事情,也改變不了紫萱是他親生女兒的事實:如此做,予他有什麼好處?

  朱老爺聽到皇帝喚他連忙叩頭:“臣、臣在。”他對皇帝比對太皇太后更加的恭謹。

  皇帝看著他悠悠的道:“朕對你為什麼要為丁家做證,來指你的親生女兒有錯在身也極為好奇呢;難不成你不知道你的幾句話,可以要了你女兒的命嗎?如果你不知道,現在朕也告訴了你,你眼下知道了?朕很好奇,說吧,為什麼?”

  朱老爺的身子一顫:“臣、臣……”所有那些被人教過的慷慨激昂在此時都不管用了,他根本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倒底良心擺在眼前,女兒就立在他的跟前,他怎麼說得出大義滅親四個字來。

  朱紫萱可是他親生的女兒啊。他痛苦的搖了搖頭:“臣不知道。”他實在是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才好,最後只能以不知道來搪塞。

  皇帝笑了:“不知道?朱厚田的膽子不小啊,居然敢對君如此說話。”說完他看一眼丁陽和芳菲:“朱厚田不知道,那丁陽你可知道,說來給朕聽聽如何?”他最最討厭的就是被人欺瞞,那表示這些臣工以為他是一隻可以哄騙逗弄著玩的猴子

  丁陽和芳菲的目光都是一閃,由丁陽叩頭道:“曾經結為親家時,臣對朱家也算是有點恩德,曾經的岳父對臣也極為不錯;現在郡主一心想要臣的性命,朱家老爺才會為臣說句公道話。”

  “是嗎?”皇帝眯起眼睛來:“我以為你們丁家給了他們朱家天大的好處呢,不然一個人怎麼會連親生的女兒都不要了,當真是連個畜生也不如啊。”

  朱老爺聽到皇帝的話身子一顫,剛想開口賈氏又扯了一下他的衣服,最終他還是閉緊了嘴巴。

  太皇太后慢慢的道:“不管朱厚田為什麼會為丁家做證,他說出來的話是真得就好;倒底,親生父親怎麼會誣自己的女兒呢?”她看一眼紫萱:“你還不跪下?”

  紫萱猛得回身:“臣妾,為什麼要跪下?”

  “你不知罪?”太皇太妃立起了眼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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