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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陽一臉震驚的看著芳菲,紫萱的話聽到是聽到了,只是腦中現在沒有空閒想那些話:他真得沒有想讓芳菲相替,因為是皇上的旨意芳菲也替不了他;但是他沒有想到剛剛芳菲那些都是在做戲,在紫萱的威脅下她退到一旁,不再管他了。

  這個樣子,真得不如芳菲什麼也不做更好,至少他不會看到芳菲現在的樣子,至少他還是會把芳菲當成原本那個倚在自己身邊、以自己為天的小婦人。傷心,憤怒還有什麼,突然湧上來堵在他的胸口,也堵住了他的嘴。

  丁太夫人同樣很失望的看著芳菲,沒有想到她認為的好兒媳居然會為自己而置自己的夫婿於不顧;原本她也沒有指望芳菲什麼,眼下的事情不是芳菲能解決的,可是芳菲出來那麼一哭一拜她是真得感動,相比朱紫萱這才應該是他丁家的兒媳,但是現在她的心中只餘下惱怒。

  冷氏等人都有些驚訝的看了看紫萱,然後都沉默著低下頭誰也沒有開口;芳菲的下場擺在眼前,而且大夫人能讓大姨娘吃虧予她們來說不一定就是壞事;只是大夫人讓她們吃驚不小,幾句話讓芳菲在人前露出她的真面目來,還真是厲害啊。

  相處三年,她們真得沒有想到有一天,大夫人會有如此的手段心計;這和前些日子只會喊打的大夫人又有些不同:是因為大夫人得了勢,還是她們的錯覺呢。

  紫萱哼了一聲:“要不要遵旨隨你,不要做出這副不情不願的樣子;皇上讓你賠禮你如此不情不願的,不要說是一百個頭就是一個頭我也不受!當我是什麼,不是真心認錯以為我會稀罕嗎?姨母,我們回房,明兒你讓外祖父對皇上說一說,既然丁大侯爺不情願……”

  丁陽這次聽進心裡了,可是讓他心甘情願怎麼可能,但是他叩了頭如果朱紫萱真要鬧,到時候皇帝煩得人也是她朱紫萱,而不是他丁陽了。

  他雙手按在地上,身子下傾,頭低下,看著自己身影印在地上,他手背上的青筋如同一條條青色的蚯蚓盤在那裡,還不停的在扭動著。

  “一個——!”丁陽的頭沒有叩到地上,他剛剛抬起頭來水慕霞就計起數來。

  碧珠等到他把那長長的尾音喊完,丁陽已經又叩下第二個而水慕霞還沒有來得及喊第二聲時:他第一個喊是很及時,可是第二個卻慢了那麼一點點;忽然就開聲道:“不算,重來。”

  丁陽怒目而視,他忍辱負重,已經跪倒在地上,可是馬家的人和朱紫萱卻還是不放他:“士可殺不可辱。”

  朱紫萱淡淡的道:“不要辱沒了士這個字。說不算就是不算,讓你叩頭你不懂?你的頭叩到地上了,叩出聲音來了嗎?這也算是叩頭,你以為這屋裡的都是三歲孩子。皇上的旨意啊,侯爺,不用我總提醒你吧?”

  叩出聲來!丁陽的手背的蚯蚓跳了跳,咬牙瞪著紫萱半晌終究還是他先移開了目光,因為這一百個頭是他必須要叩的。想到朱紫萱自盡後自己心中的愧疚,他真想給自己兩個耳光:天殺的女人,早就應該下十八層地獄,也就不會有他丁陽今日之辱了。

  水慕霞咳了一聲:“那我,先計數可以吧?”他看看紫萱又看看丁陽。

  丁陽和紫萱都點頭同意,他才拉長時間又喊了一遍:“一個——!”

  這樣的叫聲傳到耳中讓丁陽的眼角狠狠的一抽,就好像是被人大力打了一個耳光在臉上般,可是他只能隨著這聲音叩下頭去,且還要叩響頭。

  額頭解到了涼涼的青石板,那涼意也無法讓他心頭的火氣消去半分,兩隻大手的手指緊緊的扣在地上,指節都發白的沒有一點血色:恥辱;每一個頭都是恥辱。

  但此時又傳來碧珠的悠悠的、媚到人骨頭裡去的聲音:“不算,重來。”

  116章四十一

  水慕霞看向碧珠,伸長了脖子:“還重來?”

  紫萱淡定的瞧著他點頭:“就是要重來。因為我沒有聽到叩頭的聲音。”為了孩子,丁大渣就是為孩子才要死要活的就是不肯和離;本尊沒有尋死前,他巴不得能甩開本尊,現如今她想離開成全丁大渣和芳菲吧,他丁大渣不知道哪一根腦筋搭錯,居然和她唱反調。好,和離不了是不是?那我就讓你知道知道“惡婦”的厲害。

  被你們丁家罵了三年的惡婦,成,那也同我沒有太大關係,咱要走了也不要招惹是非,更不想清算什麼以前的舊帳;但是你們偏要留下我,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就是一惡婦,旁得本事沒有,欺負你們丁家還是有那麼幾招的。

  在金殿上所受的委屈,積了一肚子的火氣,豈會那麼容易就消失掉?她眯著眼睛看向抬頭的丁陽又重複了一遍:“我沒有聽到你磕頭的聲音。”

  丁陽咬牙再咬牙:“朱紫萱,你莫要太過份了,山不轉水轉,有句話叫做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他真得沒有料到回府後會受如此大辱,磕頭已經足夠讓他吐血了,朱紫萱偏還要百般的刁難。

  丁太夫人也氣得全身發抖:“你倒底想怎麼樣,就算你母親救過他,你今兒逼死了他也是要償命的!”她過去想拉起兒子來,這種悍婦真得應該打發走的:“陽兒,回頭我和你一起進宮……”她的話沒有說完就看到兒子搖頭。

  她很有些吃驚的看看紫萱,她不是要和離嗎?丁家也同意的話,皇帝就算是要降罪也是兩個的錯,這和離之事應該不難的。原本是有所顧忌,可是現在皇帝都知道了,也沒有降罪於丁陽,那此事皇帝還是偏袒於丁家的——就算是受點責罰也比看著兒子受辱強。

  丁陽再次搖頭:“母親你坐下吧。”他看著朱紫萱咬牙半天,額頭上的青筋動了又動長吸一口氣也只能是再次叩頭。但,他也把紫萱恨透,自出生以來他就沒有如此恨過一個人;他用力的以頭觸地,感覺自己的心就要炸開了。

  碧珠淡淡的、柔媚的道:“不……”

  “不算,重來是不是?”水慕霞這次連計數都不曾,他攤開手:“得,您說可以了我再計數吧。”

  丁太夫人身子顫了顫終於跪倒在地上:“我,我求你了,就看在你們夫妻一場的份兒上,就看在孩子的份兒上,不要再折辱陽兒了;你會把他逼死的,這樣下去會把人活活逼死的。”她哭得涕淚橫流。

  丁陽看到母親跪在地上過去抱著母親落下淚來:“是兒子的錯,是兒子不孝,您起來,您不要跪。在丁家,沒有要你跪的人。”他瞪向朱紫萱:“你要我怎麼樣都行,可是不要……”

  紫萱看著他:“我對太夫人做過什麼,你現在要叩頭是皇上的旨意,太夫人不想讓你叩頭,說這是對你的折辱,那是對皇上不滿,同我何關?”她看向太夫人:“您起來說話,我受不得你這樣的大禮,如果你對聖旨不滿就去宮門那裡跪著;最後,我並沒有逼你兒子,再說最後一次這是聖旨。”

  她彈了彈手指:“說到逼字,我是不會的,不過卻是太夫人最拿手的,不是嗎?說到逼死二字,倒讓我想起懸樑的事情來。”丁家人逼死本尊時可有手下留情,可有想過本尊母親曾救過丁大侯爺;現在卻拿這種道理來說情,落到她的耳中也只是更添一把怒火而已。

  丁太夫人見自己跪下也不管用,顫微微的起身:“好,我去跪宮門,定要讓皇上把你這個惡……”她的話沒有說完,因為碧珠拿出一隻花花綠綠的蜘蛛把玩;不過她瞪一眼碧珠:“這裡是我的家,我來去還有人能攔住我嗎?真有人有那個本事,倒是可以試試殺掉我,看看我們皇上會不會放過那殺人的兇手。”

  碧珠只是看著她柔柔的一笑:“慢走,不送。”她所說得話都不長,來去也只有幾個字而已。

  丁陽卻攔住了母親,他深知皇帝的心思不敢讓母親去宮門外鬧,再說這個時候跪到明天一早,就算不是秋冬季節,他也擔心母親的身子受不住。事已至此,他恨恨的盯著紫萱,發狂一般重重的用頭觸地,把青石板磚當成了紫萱,狠狠的一次又一次的撞上去,他自己也不知道一連撞了多少下,才稍緩一口氣而停下來。

  此時的他額頭已經是一片青紫色,可是這點疼痛於他來說真得算不上什麼來,那種屈辱的煎熬才是最難受的;他的嘴角流出縷縷的鮮血,看一眼紫萱繼續叩頭,因為他知道不滿一百紫萱是不會放過他的。

  說得再多也不管用,他只有把一百個頭叩足才成。每一個頭都是對他的凌遲,對他身為一個男人、丈夫尊嚴的凌遲,雖然現在還不滿半數,他已經被凌遲的血肉模糊。

  丁陽叩頭叩得快,水慕霞也很夠意思數得也極快,就算是丁陽停下來的時候,他還飛快的計出兩個數來:“三十七,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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