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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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燕離的太子妃,沒見過她的人的確有些許的好奇。

  只不過,楚璃吻沒任何的情緒,走在燕離身邊,倒像是個木偶似得。若不是她在自己走路,非得認為她是被提線提著前行的。

  朝著覲見陛下的長衛宮,遇見的人反倒也越來越多。楚璃吻也終於見識到了燕氏的其他子弟,各具特色,和燕離倒是沒一點相似之處。

  除卻這些燕氏子弟外,各種皇親國戚,各種門閥貴族,在抵達長衛宮時,竟然浩浩蕩蕩。

  倒是沒想到新年這天大半夜的這麼多人來請安,做皇帝就是好,大半夜的也有人跑來跪。

  對於楚璃吻的出現,果然有很多人在關注。燕離的太子妃,絕對是個『傳奇』,一直都是聽說,鮮少有人見過。而且傳言中,她身體虛弱,幾乎就是活不成了。

  但誰也沒想到,她今天出現了,而且看起來不止身體不虛弱,反倒十分健康的模樣。

  不理會那些看她的人,楚璃吻的視線幾乎掠過了每個出現的人。

  絕大一部分的人她都知道是誰,即便沒有親眼見過,可是她那時身在燕離的死衛營,周烈在暗衛營。因著這些關係,這盛都大部分的大人物她都知道樣貌如何。

  如今親眼得見,再一一對應,她也就知誰是誰了。

  門閥貴胄,勢頭已明顯不如以前。那時以齊郇為首,他們可是囂張的緊。

  而如今,齊郇,陳治晟,接連兩大門閥倒台,這也讓大衛的這些門閥意識到,盛極而衰這個道理。

  長衛宮明亮且肅靜,宮人都在遠處,沒有任何的動靜。

  而那長衛宮的高處,有三個人坐在那兒,許是因著燈火,也許是因為他們在高處,所以乍一看,他們好像都在冒著金光。

  楚璃吻很是想觀瞧一下那高位上的人,只不過,這宮裡是有規矩的,不能抬頭直視。

  進入大殿,按照各自的身份,前後左右定要分清,眾人站好。下一刻,眾人陸續跪地,一些人雙膝跪在地上的聲音特別的大,楚璃吻聽得清楚,很擔心膝蓋骨會不會被撞碎。

  隨著燕離跪地,楚璃吻心中愈發不屑,她還真是從來沒這麼跪過誰呢。

  而且,坐在高處,看著這麼多的人跪自己,想必很爽。

  新年之始,眾人請安,勢必要說一些吉利話。只不過,很明顯這些吉利話大家都是背下來的,而且速度一致,說的尤為響亮。

  可楚璃吻又不知到底該說些什麼話,跪在那兒低著頭聽身後的人在說,她更覺得好笑了。

  吉利話長長的,花費了一番功夫才說完。

  隨著眾人同時閉嘴,這長衛宮也陷入了寂靜。楚璃吻不由得想笑,這空氣忽然安靜,安靜的很是尷尬。

  「眾卿起身吧。」驀地,上頭傳來了皇帝的聲音,和想像中的差不多,有些虛弱。去年這皇帝就總是生病,金央奉命入宮調理,如今聽起來,還真是一尊病體。

  站起身,楚璃吻稍稍抬頭往上看了一眼,那三個人也同時進入她的視線當中。皇帝樣貌一般,蒼老,因為兩鬢的頭髮都白了。

  倒是坐在他身邊的皇后很美麗,而且和燕離諸多相似之處。雖是年近中年,但不礙她的美貌。

  另一位面帶威儀的就是太后了,她是皇帝的生母。

  看了一眼,楚璃吻便低下了頭,身邊燕離抓住了她的手,然後帶著她往旁邊走去。

  今晚來請安的人,都會有賞賜。且皇帝也會與眾人一同觀賞新年煙火,雖是在皇宮中燃放,但幾乎整個盛都都能看得到。

  皇帝從高處走下來,燕離反倒帶著楚璃吻從側邊的台階走近了太后與皇后,那兩個女人也正在看著他們倆。

  「太后,母后,兒臣攜太子妃前來請安。」說著,燕離拉著楚璃吻又跪了下去。

  儘管不樂意,但楚璃吻也隨著跪下,下一刻,一雙手抓住了她的手臂,輕輕施力,「快起來吧。」

  起身,楚璃吻看向那雙手的主人,是燕離的母后。這麼近距離的看她,雖說上了些年紀,不過的確很漂亮。

  眼睛透著溫柔之色,顯然是個性情溫和的人。

  而那太后、、、,楚璃吻看過去,碰到的便是一雙嚴厲的眼睛,她正在打量她。

  這種視線對於楚璃吻來說什麼都不算,而且她還能反攻。只不過,她不能反攻,對視了一眼便低下了頭。

  「太子妃的身體應該已經好了,這金央比不上他父親,否則太子妃也不會養了這麼久才能出門見風。」太后說話,很危險,而且帶著一股從上到下的壓勢。

  「太子妃的確已經好了,太后和母后都可以放心了。」燕離說了一句,然後看了看身邊的楚璃吻。不由得笑,他很清楚她現在是什麼心情,很不爽,又不得發作。

  驀地,一個內侍從側邊的台階上來,附耳在燕離身邊說了些什麼,便又退了下去。

  「太后,母后,父皇召兒臣過去。太子妃,你在這裡陪陪太后和母后,孤很快回來。」燕離看著身邊的小人兒,然後抬手摸了摸她的手臂,便轉身離開了。

  看著燕離離開的身影,楚璃吻收回視線,便又對上了太后的視線。

  她仍舊以一種打量的眼神兒盯著她,驀地道:「金良娣身體如何了?」

  「回太后,金良娣仍舊在臥床,身體很虛弱。」回答,楚璃吻斟酌著字句,每說一句話都得先想想是不是這麼說,儘管她並不是很在意得罪人,但是麻煩自然是能不惹就不惹。

  太后微微點頭,「東宮以往熱熱鬧鬧,眼下著實冷清。因為這事兒,哀家與皇帝都與太子說了不下十幾次。這太子字裡行間皆是為太子妃你的身體著想,不想再增添新人。如今金良娣有了身孕,卻一直在保胎。為太子生兒育女,如此榮幸又重要之事,太子妃應當上心才是。皇后,前幾日哀家不是交代給你一些世族家中的閨秀,你與太子妃說一說。新年之際,也為東宮增添一些新人。」

  聽那太后說開頭,楚璃吻就明白她什麼意思了,無不就是讓燕離再娶媳婦兒罷了。

  皇后明顯被壓制,儘管她是皇后,號稱六宮之主,可顯然她並做不了這個主。

  聽得太后的吩咐,她便立即應下。而那邊,太后隨著侍女的攙扶起身,要離開了。

  恭送太后,這邊皇后便拉著楚璃吻坐下了。皇后與太后不同,並不咄咄逼人,反倒很是溫和。

  「你身體剛好,無需操心這些事兒。太子不是孩童,該如何做,他心裡自有打算。倒是那金良娣,需照顧好她才是,好不容易有了子嗣,這段時間陛下與太后倒是再也沒有當面與太子提及過這些事情。」皇后的聲音很低,更像是在說悄悄話,不宜被外人聽到。

  楚璃吻聽著她說,一邊往下面看,其實這些事情她真的不感興趣。燕離是個什麼樣的人她現在很清楚,他不想做的怎麼說都沒用,若是把他逼急了,誰也討不到好處。

  她現在更上心這大殿之中的人,視線追逐著目標,她一邊眯起眼睛。

  記得那時她和流荷曾討論過,若是知道自己活不長了,會做些什麼。那時她沒有太多的同理心,但是現在,她反倒腦子清楚了些。若真的時日無長,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殺人了。

  邊追逐著目標,邊聽著皇后說話,這皇宮之中的三個人,她已明白各自抱著什麼心態了。

  太后和皇帝是一路,雖看好燕離,卻又忍不住的想把他握在手中,用以操控。

  而皇后則不然,她就是站在一個母親的立場上,沒任何的私心,一切都以兒子為主。

  許久過後,燕離終於回來了。似乎知道怎麼回事兒,他不由得笑,「母后,回去休息吧。孤也與太子妃回東宮,改日再進宮看望您。」

  「好。」皇后笑著點頭,對於自己的兒子,她顯然是怎麼都好。

  「走吧。」抓著楚璃吻的手,燕離低頭看著她說道。

  「嗯。」視線從下面那些人身上收回,楚璃吻隨著燕離離開。

  走出長衛宮,天空便傳來一聲炸響,金色的煙火在天上閃耀,一時間夜幕都成了金色的。

  楚璃吻抬頭看了一眼,不由得笑,「還真挺好看的。」

  「所以,女人都喜歡這東西。」燕離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可看的,一瞬即逝,而且很浪費。

  看了他一眼,楚璃吻無言,喜歡什麼東西都能和性別扯上關係,沒誰了。

  回到城瓮,進入馬車,隊伍也順著原路離開皇宮。

  這期間,煙花一直都在燃放,轟隆隆的。

  「剛剛太后和母后都與你說了些什麼?」看著靠在自己身上的人,燕離鳳眸含笑,其實他差不多都能猜得到。

  「還不是讓我張羅支持你娶小老婆。真是沒勁,就不能說一些超乎我想像的,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沒意思。」楚璃吻哼了哼,對於她來說,這是影視劇當中上一代女人對於下一代女人最基本的壓迫,沒任何的新意。

  聽她這麼說,燕離幾許無奈,抬手撫摸著她的手臂,一邊道:「原來,你這麼信任孤?知道我不會妥協。」

  「太子爺情比金堅。」楚璃吻誇讚,也不知是真是假。

  無聲的笑,燕離倒是也同意她這個說法,「希望太子妃能與我步調一致。」

  楚璃吻點點頭,「把你的小心肝兒放在肚子裡吧。」反手,她摸了摸他的腿,隨後手順著他的大腿往上游移,雖是隔著布料,但那酥癢卻是清晰。

  燕離眸子一動,隨後低頭看向在自己腿上作亂的手,不由得彎起薄唇,倒是不阻止她。

  扭轉身體,楚璃吻看向身後之人,無聲的笑,手上動作卻沒有停止。

  仰臉兒盯著他,楚璃吻臉上的笑幾分壞,「還說讓你娶媳婦兒生孩子呢,他們卻是不知,太子爺至今乾乾淨淨,還是個雛兒。」

  「被你『玷污』過,還算雛兒麼?」隨著她的手鑽進了袍子裡,燕離的臉色也不由一變。

  「那這個帳怎麼算,我也不明白了。管他呢,反正你是我的。」動了動眉頭,她手上施力,便聽到了布料撕破的聲音。

  伸出手臂,燕離將她摟到了懷中,逐漸濃重的呼吸卻驀地一頓,「好涼。」

  仰頭看著他,楚璃吻的手也鬆開了,「真的很涼麼?」

  「像冰一樣。」燕離撫著她的脊背,面上浮起擔憂之色。

  收回手,楚璃吻靠在他懷裡,然後摟住了他的腰。

  「我會宣金央過來給你瞧瞧,你這身體裡的餘毒應該所剩無幾了,可如今又怎麼這樣?實在擔憂,你也要配合我聽到沒?」她這般漫不經心,實在不是她的性子,她不是這麼不知惜命的人。

  「好。」楚璃吻點點頭,閉著眼睛,仍舊是漫不經心相。

  隊伍一路回了東宮,天都已經亮了。

  楚璃吻和燕離回了寢宮,隨後他便派人去召金央了。

  把滿腦袋的東西卸下來,楚璃吻終於覺得輕鬆了些,洗漱了一番,回到臥室,燕離靠坐在床邊,正在處理剛剛送過來的摺子。

  「還真是忙。你先處理著吧,我去偏殿,吃過了東西再回來。」拂了拂長發,楚璃吻說道。

  倚靠床頭的人看向她,「不陪我?」

  「算了吧,和你那些摺子同床共枕,我會做惡夢。」楚璃吻哼了哼,幾分嫌棄。

  「好吧,一會兒處理完了,你就回來陪我。」燕離只得同意。

  楚璃吻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轉身離開,就去了偏殿。

  燕離處理手頭上的事兒,一時倒是也忘記了時間。待得全部處理完,太陽已經老高了。

  起身下床,燕離走到偏殿,卻不見楚璃吻的影子。

  「太子妃呢?」環視一圈,燕離幾不可微的皺眉。

  候在偏殿門口的侍女快步過來,「稟太子爺,太子妃從臥室出來後便離開了。」

  「去哪兒了?」燕離倒是不解,她也沒說自己要去做什麼。

  侍女搖頭,「奴婢不知。」

  「趕緊去找。」燕離旋身坐在軟榻上,一邊冷聲道。

  等著,哪知一個時辰過去了,仍舊沒見到楚璃吻的影子。反倒被匆忙宣來的金央來了,一身銀白,背著藥箱,步履匆匆。

  「太子殿下。」行禮,金央的禮數倒是不會缺。

  看著金央,燕離幾不可微的皺眉,「近日太子妃的手很涼,比之以前要涼的多。金央,你可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許是,林月鳴的驅毒有失誤。」

  金央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只不過,楚璃吻有囑託。他原本是有什麼說什麼的,可是如今,他想了想,不能說。

  「需我瞧一瞧太子妃才行,不能空口斷言。」金央說道。

  「坐吧,一會兒她便回來了。」燕離看了看他,隨後道。

  雖如此說,可又過去了半個時辰,還是沒有楚璃吻的影子。燕離坐不住,起身走出偏殿。

  金央看著燕離離開,不由得搖頭,想著這兩日的鑽研,他感到些許無力。

  「玄翼,可找到太子妃了?」走出寢宮,外面守著的是玄翼。

  「回太子爺,還沒找到。太子妃不在金良娣那兒,也不在地宮。」玄翼搖頭,也是神了,這東宮人如此多,怎麼可能會看不到楚璃吻在何處出入?

  燕離面色不太好,楚璃吻行事從沒如此讓人捉摸不透過。

  哪知,楚璃吻這一消失便是一日。夜幕降臨,東宮掌燈,楚璃吻的身影終於出現在寢宮。

  瞧著那小人兒回來了,燕離若有似無的舒口氣,「你去哪兒了?」

  甩著手,楚璃吻走過來,在走到軟榻前,她動手把身上的外裙脫了下去,扔到了一邊。

  瞧她那動作,燕離不由得皺眉,鼻息間,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味兒。

  「你做什麼去了?」這血味兒,顯然她沒做什麼好事兒。

  「殺人唄。」走過來,楚璃吻在他身邊坐下,身子一歪,便靠在了他身上。

  看著靠在身上的人,燕離抬手摸了摸她的頭,「殺誰?」

  「估摸著用不了多久,你就能收到消息了。」楚璃吻閉著眼睛,臉色蒼白,隱現疲憊。

  「看來,做的還是大事。算了,先不說這些,金央還在東宮,立即宣他過來。」抓著她的手,真的很涼,好像比今早還要涼。

  「這個時候了居然還在?」睜開眼睛,楚璃吻著實沒想到。

  「我沒準他回去,他走不出這東宮。」燕離看了一眼偏殿門口,一直候在那兒的內侍便隨即離開了。

  楚璃吻長舒口氣,「好吧,既然如此,就讓他過來吧。」

  摸著她的頭,燕離看著她的臉色,「疲累了?你到底去殺誰了?還是在宮中時,發現了些什麼。」

  「反正早晚得殺,趁著我現在在盛都,一併宰了。」坐直身體,楚璃吻拂了拂長發,十分無情。

  燕離看著她,不由得搖頭,「這些事情,可以慢慢來。」

  「我不想慢慢來,我很著急。看見他們在那兒花枝招展,我心裡過不去,非得都殺了才解恨。」楚璃吻看了看他,不由得笑。

  抬手捏住她的臉頰,燕離抬手將她扯進懷中,「你是我的太子妃,這些事情,無需你去做。」

  「我喜歡。心情不好時殺人的話,會讓我覺得舒服些。」楚璃吻擁著他,淡淡道。

  輕笑,撫著她後腦的長髮,燕離歪頭親了親她的耳朵。卻發覺,她的耳朵也溫度極低,和她的手指差不多。

  「金央怎麼還沒過來?」燕離覺得這不是什麼好事兒。

  「行了,管他呢。先放開我,我想洗洗手去。」說著,楚璃吻起身離開軟榻,腳下有些匆忙,似乎想趕緊離開。

  燕離看著她,驚覺不對,起身,還未邁出一步,便看到楚璃吻腳下一軟跪在了地上,身體顫抖。

  「你怎麼了?」兩步奔過去,燕離蹲在地上,一邊抬手扶住她的身體。卻一眼看到她在嘔血,一股涼意浸滿頭頂,燕離伸手去捂她的嘴,似乎想要止住她嘔血。可是,根本沒什麼用,隨著他的手過來,溫熱的血再次噴到他手上。

  「金央呢?趕緊滾過來!」把她抱起來,燕離大吼,但卻帶著諸多顫抖。

  「你別害怕,我死不了。」任他抱著,楚璃吻抬手抹掉嘴邊的血,吐出來了,倒是舒服了些。

  「你到底怎麼了?今日受傷了?還是,因為體內的餘毒?你無需說死,即便不死,你這個樣子已經嚇到我了。看著我,告訴我你現在什麼感覺?」用沾血的手把她的臉扳過來對著自己,燕離諸多慌亂。

  「沒看出來,我居然還能讓你嚇著。」楚璃吻面色蒼白,看著燕離的眼睛,的確看到了他的慌張。

  他一向偽裝,如今卻是再也裝不下去了。想想,也不禁覺得好笑,這才是燕離。他內心毫無安全感,動了情,不安更是加大,同時又因為這情而有些卑微。

  她很喜歡他這樣,最起碼,這樣才能讓她覺得,他比她像個人。不似她,即便感覺自己可能活不成了,稍稍心理建設一番居然就接受了,真是佩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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