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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方為我儒家,行此事之人,方能稱之為儒!
以天下之民為心頭之肉,以四海百姓疾苦為身上之衣,施大善,行大義,方為儒門大弟子!
雲侯也是我儒家門下名宿,十年間,西北理工異軍突起,行走天下與我儒家大義相親相近。
西北理工處處為民著想,處處行大義慷慨無私,這才是我儒家之精神所在。
董仲舒沾染法家,下場必定與李斯之流毫無二致,大浪淘沙後,正該是雲侯這等蓋世英雄雄起之時。
西北理工的學說必將綿延萬年!」
夏侯靜一口氣把要說的話全部說了出來,然後就笑著起身,拱手告辭,連雲琅的答覆都懶得聽。
很多高人就是這樣,用一堆大道理將你逼到牆角,明明沒有選擇的餘地,卻非要說他從來都沒有逼迫你接受。
這種人非常的可惡。
霍光拍著嘴巴從裡間走出來,這就是一個沒心沒肺的混蛋,夏侯靜一番慷慨激昂的話,似乎對他沒有半點影響。
「都是一些老套的套話,師傅過慮了。」
雲琅抬起頭瞅著霍光道:「那就說說你的道理,反正,我是被夏侯靜的一番話給打動了。」
霍光道:「問題是我們是西北理工啊,不是儒家,現在雖然被董仲舒將我們納入到儒家體系之中,我們依舊是無拘無束的西北理工啊。
對我們而言,不論是儒家,還是道家,法家,沒有一個門派可以成為我西北理工的師門。
就如師傅所言——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法門。
儒家說法家不好,卻不知法家乃是救急之法,得利於一時,難以長久。
病重之時,切手跺腳在所難免,飲鴆止渴先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商君執政之時,秦國已經被魏國逼迫的快要喘不過氣來了,正值生死存亡之際,活命自然是第一優先!
前秦之所以二世而亡,是因為他們沒有執政一個大一統國家的經驗。
以為成法可以在秦國本土執行,就能在六國之地執行,卻不知楚人爛漫,齊人懶惰,趙人彪悍,燕人詭詐,韓人得過且過,魏人還活在祖宗的榮光里。
同一個法度,如何能統一這麼多不同的人呢?
所以,始皇帝統一了度量衡,統一了文字,統一了道路車馬,唯獨沒有統一人心。
而施行秦法,又快又急躁,不聽,則刀斧加身。
加上春秋戰國兩代足足綿延了五百五十年之久,如此漫長的歲月,人們對一個大一統的國家沒有心理上的準備。
如果始皇帝能夠用安撫的手段,而不是用嚴刑峻法,二世皇帝如果不那麼荒淫,則,大秦天下會出現一次動亂,而這樣的動亂是可控的。
太祖高皇帝窮八年之功,從沛縣亭長,成長為大漢國的皇帝這就是明證。
說明,天下百姓已經對戰爭沒了興趣,陳勝吳廣造反,不過是六國人心中最後的一口怨氣而已。
大秦覆滅,並非什麼法家,儒家之爭,不過是天下大勢如此而已。
夏侯靜太高看他沒落的儒家了,也過分指責了在亂世之時可以安定天下的法家。
秦二世逆流而上,太祖高皇帝順水推舟,一個在要命的時節全部幹了錯事,一個在恰當的時間,幹了恰當的事情。
所以,一個失敗身死,一個踏上皇位。
如此而已!」
聽了霍光的話,雲琅忍不住笑了。
這傢伙已經初步具備了梟雄的心態,不再迷信任何人,任何事,甚至不再為世人的話所動。
在立場的堅持上,甚至比雲琅自己都堅決。
「我已經被夏侯靜說動了,也同意在涼州支持夏侯靜,當然,是在暗中支持。這個時候,我們不能得罪董仲舒一行人,你應該知道,那個老傢伙要是存心害人,能把人活活的逼死。反正他也沒幾年活頭了,等他死了,我們再做我們的事情,用我們年輕的身體把老賊熬死應該是最好的戰略。」
霍光不滿的道:「我們為何總是要等呢?」
雲琅笑道:「等你們年齡再大一些,經驗再豐富一些,官職再高一些,就可以做我們想做的事情了。」
霍光冷笑道:「皇帝是可有可無的!」
雲琅搖頭道:「皇帝一定要有,只是,可以當成神,放在神壇上,初一十五,祭拜一下就好。否則,弄掉了舊有的皇帝,馬上就會有新的皇帝誕生,這樣一來,我們做的事情將毫無意義。」
霍光嘆口氣道:「想要默不作聲的完成這個目標很難!權力的更迭,不可能不流血。」
雲琅笑道:「隨機應變,有機會就做,沒機會就等,我覺得我們的機會很大。」
「現在的皇帝太強大了。」
「盛極而衰是事物的必然屬性。」
霍光雲琅四目相對,齊齊的無聲笑了一下。
「師娘她們什麼時候到敦煌?」霍光轉移了話題。
「她們不來敦煌,在武威姑臧城等我們。」
「弟子在敦煌的事情已經做完,是否可以提前回姑臧城?」
「不,李陵先回去,我總覺得司馬相如那個傢伙好像沒安好心。」
霍光擺擺手道:「弟子以為太子膽子再大,也不敢把手伸進咱們涼州來吧?」
雲琅道:「沒人能預測太子會幹出什麼事情來,很多時候,我能預測一下皇帝的心思,對於太子這個人,我反而沒有太大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