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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陽不解的看著郭解,他不明白自己這群人早就身家巨萬了,為什麼還要低下身子給人當卑賤的狗。

  郭解見武陽一臉的迷茫之色,就嘆口氣道:「當初我以為自己乃是一方豪雄,雖然是白身,在鄉間也是一言九鼎的豪邁人物。

  大丈夫行走世間,有一口豪氣,一腔熱血就足夠了。

  自從我被一介小吏遷徙到了長安,去了富貴鎮,我才知道,當初的想法有多麼的滑稽。

  我們用命闖出來的名聲,地位,財富,只要官府一聲令下,我們就會全部失去。

  被雲琅強迫走了一遭北地,與匈奴作戰之後,我才發現,在那些貴人眼中,我們就是一群螻蟻。

  他要我們向東,我們就不能向西,他要我們抓雞,我們就不能去攆狗。

  我以為只要力量強大了就能改變這樣的狀況,結果,我反抗了一下,代價就是我的祖母自戕身亡……」

  武陽皺眉道:「你阻止了我們去復仇的想法。」

  郭解淡淡一笑,拍拍肚皮道:「人家就等著我們復仇呢,復仇的結果只能是我們死的更快。所以啊,忘了吧。」

  「這不是好漢的做派。」武陽怒不可遏。

  郭解拍拍武陽的肩膀道:「你看,我就知道你會這樣想,這就是為什麼我是你們的首領,而你只能做打手。

  告訴你吧,我們的奴隸生意其實是雲琅的主意,他不想沾手這門腌臢的生意,又想清空受降城的羌人,就把這門生意交給了我。

  我開始以為這是一門一本萬利的好生意,對他非常的感激,結果,做了幾年之後忽然發現……我們成了人群中的異類。

  你看看啊,這幾年別人是怎麼看我們的?

  家裡的女兒想要嫁個好人家,是妄想,兒子想娶一個好人家的閨女也成了妄想,就算我們不斷地修橋補路,人家評價我們的時候依舊稱呼我們為奴隸販子。

  兄弟們只要犯點小罪,官府就會用最重的刑罰,弟兄們的錢財潑水一般的孝敬給了官府,官府在任用小吏的時候依舊沒有我們兄弟。

  不僅僅如此,就連我們往日裡唾手可得的里長,亭長,這樣的位置,也沒有我們的份。

  這時候我才知道,雲琅的目的就是要給我們腦門上貼上一個惡人的標籤。

  別人只要看到我們,就知道我們是惡人,人人敬而遠之,用心何其毒也。」

  武陽咬牙切齒的道:「難道我們一心一意的給殿下當狗,就能改變我們的身份嗎?」

  郭解笑道:「找主人一定不能找太奸詐的,以前我很不幸,找了全大漢國最奸詐的一個人當主人,自然只有被人利用的份,殿下是不一樣的……」

  武陽急迫地問道:「哪裡不一樣?」

  郭解淡淡的道:「這是我外祖母給我指的唯一的一條活路,我們必須抓住了。回去好好的睡一覺,明天就要過白水了,大戰還在後面呢,等我們一路推到葉榆城,滇國之戰也就要結束了。」

  武陽冷笑道:「各地的蠻王正在向葉榆城進發,四千人的大軍壓境,蠻人人人自危,過了白水,就是地勢崎嶇之所,大軍想要平安的抵達葉榆城,葉榆澤一帶恐怕很難。這一次蠻人可不相信我們是一群商賈,要去跟他們做生意的好人。」

  郭解笑道:「保護好自己的性命,至於怎麼走,自然有人操心。記住了,此次西南之行,我們這群人只是帶著身子過來的,腦子跟心思全部留在關中了。」

  武陽怒道:「我本來就是一個傻子,不用假裝,別人一看就知道我是一個傻子!」

  說罷,就鑽進了帳篷,避開了密密匝匝的蚊蟲。

  郭解哈哈啊一笑,瞅瞅周遭黑壓壓的一片帳篷,也鑽了進去。

  殿下有令,一旦天黑,不得將自己暴露在蚊蟲攻擊的地域之內。

  霍光給軍將們分派了行軍散,這才回到帳篷,回來的時候,狗子早就在他的帳篷周圍灑過硫磺了。

  來的時候師傅早就說過,這一路上最可怕的不是蠻人而是毒蟲跟蚊蠅。

  霍光沒有喝生水的習慣,從小就被雲琅用棍棒把這個習慣改掉了。

  即便如此,西南多煙瘴,霍光對軍中的飲食極為關注,除非是活水,水中有游魚,否則不等飲用。

  雲氏醫館帶來的兩位醫者,最重要的作用不是給人治病,而是辨別毒物。

  小型隊伍進入西南之地,與大軍進入西南之地區別很大,雲琅給霍光的任務就是把這些平安的帶進林莽,再平安的帶出來。

  哪怕不去找滇國的晦氣,也要保證這些人平安回來。

  霍光的帳篷是三層的,外邊一層上了桐油的牛皮,牛皮帳篷裡面是一層油布帳篷,油布帳篷裡邊又是一層紗帳。

  前兩層帳篷有兩個通風口,帳篷頂部也有一個通風口,如果遇到下雨天,帳篷的通風口就會閉合自成一體。

  因此,當別人都在跟蚊蟲作戰的時候,霍光可以躺在舒適的帳篷里繼續看自己書。

  就這種低調的奢華而論,即便是劉據也不能與霍光相提並論。

  狗子也待在霍光的帳篷里,只是他自己另有一個紗帳,一條繩索通往帳篷外邊,只要他用力的拉扯,就會拉進來一個密封的木頭箱子。

  只有霍光跟狗子兩人知曉,這個木頭箱子裡裝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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