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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熊手裡的長劍點在那傢伙的後腦勺上,他只能乖乖的將腦袋杵在地上,即便身上的疼痛快要讓他瘋狂了,他也不敢動一下。

  「這就是你說的人才?」劉徹饒有趣味的打量著驚駭欲絕的陳銅。

  雲琅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道:「他叫陳銅,平生最擅長刻字,世代以刻字為業,乃是陽陵邑乃至關中手藝最好的刻匾匠人。」

  劉徹點點頭指著門楣上的「有道不讓」四字道:「朕就奇怪,這四個字乍看起來模樣不錯,卻少了神韻,此人沒有讀過多少書吧?」

  「回陛下的話,說來可笑,這些字只要分開,此人沒有不認識的,沒有不會寫的,如果連在一起,那就不解其中意了。」

  劉徹哈哈大笑,抬腳上了台階四處張望了一下道:「如此說來,此人之所以認識字是因為謀生之故?」

  「正是如此,他認識字卻無人教導他字中含義。」

  劉徹淡淡的道:「終究是一介匠夫罷了,你口中的人才就是這樣的人嗎?」

  劉徹有些失望。

  雲琅從屋子裡搬出一塊木板,放在門口道:「陛下請看,這就是此人的價值所在。」

  劉徹走進看了一眼木板,發現這些字刻反了,認了片刻才輕聲念道:「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是《關雎》,刻在木板上做什麼?」

  雲琅又拿來一張紙,貼在木板上道:「如果將墨汁塗抹在木板上,然後再用紙張蒙上去,用掃帚掃平,然後把紙張揭下來,這首《關雎》就會被印在紙上,而後再將紙張裝訂成冊,即可成書!陛下且看,這裡有一些半成品。」

  「咦?」劉徹驚奇一聲,快步來到雲琅所說的半成品前面,只見紙張上黑乎乎的一片,中間白色的痕跡才是字的模樣。遂不解地問道:「不如手抄來得快。」

  雲琅笑道:「一本兩本十本,自然是手抄的快些,如果這些通書需要成千上萬本,自然是印刷來的快。」

  劉徹思索一下點頭道:「朕的文告,律法,如果也用此法印刷,確實減工百倍。就是字跡模糊一些,不好誦讀。」

  「陛下,這些木板上雕刻的字乃是陰刻,想要字跡清楚,就需要動用陽刻。陰刻與陽刻的區別就是一個印出來的字跡是白色的,其餘地方有大片的黑色,陽刻印刷出來的字是黑色,其餘地方是白色,如此一來,字跡要清晰的多。」

  劉徹又看了雲琅拿過來的陽刻木板,有些高興地問道:「是否已經可以印刷了?」

  雲琅見其餘的幾個工匠都跪在地上如同鵪鶉一般乖巧,就知道他們是指望不上的,就親自動手,取來了墨汁,刷在陽版上,稍微等了片刻馬廄用笤帚把紙張刷在木板上,然後輕輕地取下,一連印刷了六七張才停手。

  雲琅指著其中撕破的三張紙道:「還是不成,墨汁的黏性太強,會把紙弄破,而且也會降低印刷速度,還需要繼續改進墨汁,微臣認為墨汁中應該添加少量的蜂蠟,可是添加了蜂蠟之後,墨汁就很難沾附在紙張上,這就需要陳銅他們繼續試驗,直到找到一種既能不粘連印版,又能清晰附著紙張的墨,說起來簡單,想要找到真正的好墨,難如登天啊。」

  劉徹忽然笑了一下,指著雲琅問道:「你西北理工學的就是這些學問?」

  雲琅立刻笑道:「是啊,是啊,都是這些小學問,大學問都留給國朝的博士們去做。」

  劉徹意味深長的看了雲琅一眼道:「這些小學問弄透弄清楚之後,可比那些大學問有用多了。我大漢多得是皓首窮經的博士,少的是你們這種干小事情的人,哈哈哈……學問,學問,天下的學問何其多……慢慢試驗吧,等你們找到了合適的墨,就告訴朕。」

  劉徹說完這句話之後,就離開了這間小小的印刷作坊,不知道為何,雲琅總覺得這位大漢皇帝似乎有些悲傷。

  雖說作坊不大,劉徹還是看了足足兩個時辰,走的時候,正是夕陽西下的時候。

  阿嬌貴人也結束了她的牌局,跟劉徹一起上了一輛大馬車回長門宮去了。

  宋喬一干貴婦也顯得極為激動,今天這一遭算是來對了,不但跟阿嬌貴人打了一場牌,還見到了陛下,雖然陛下連看他們一眼的意思都沒有,一個個依舊歡快的如同小鳥一般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蘇稚哭喪著臉抱著一個很沉的樟木匣子,雲琅打開一看,裡面全是金錠子跟各種首飾,如果農家小戶得到其中一個,就能樂昏過去,而蘇稚看起來已經快要哭了。

  目送宋喬帶著意猶未盡的婦人們去家裡打牌,蘇稚把木箱子丟給雲琅委屈的道:「她們不准我打牌,只讓我在一邊看著,不論誰贏了,都會給我塞一個金錠……夫君……她們都欺負我,把我當小孩看。」

  雲琅摟著蘇稚拍拍她的後背笑道:「現在跟我去去看一個人,看到了他,你就會明白,那些人都是在寵你,而不是在欺負你。」

  皇帝走了一陣子了,陳銅依舊被倒攢四蹄丟在地上,他的四個弟子依舊跪在地上,沒人敢動彈。

  蘇稚驚恐的看著陳銅一身橫肉上的四道可怕的紅色墳起,低聲道:「恐怕已經上了內腑。」

  雲琅嘆息一聲解開了陳銅腦後的帶子,取出他嘴裡的木球,捏著他的腮幫子用力一托,算是合上了脫落的下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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