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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說,只有老傢伙死掉了,匈奴王廷才會發生新的變化。

  老單于病變的不夠迅速,於是,劉陵特意用很粗的刷子狠狠地擦洗過銀壺內壁之後,才把美味的羊肉湯倒進去,加上一點麥餅,就是老單于今天的食物。

  劉陵端著木盤給單于送飯的時候,如意也端著一個同樣的木盤去了左谷蠡王的營帳。

  這是劉陵經營的新的人脈關係,她對雲琅有一種近乎於盲目的信任,幾乎在看不到伊秩斜有任何成為匈奴王可能的狀況下,迅速的做出了決定。

  她記得雲琅曾經給她說過的一句話——在等死的時候,哪怕是錯誤的決定也比沒有決定要好。

  左賢王於單現在哪裡都不去,整日裡守在軍臣單于的帳房外邊,就等著大閼氏跑出來告訴他,軍臣單于歸天的消息。

  只要經過於單的身邊,劉陵的屁股總是要遭災的,這個粗魯的男人下手又狠又重,眼中燃燒的慾火似乎能把她燒成灰燼,這種情感外露的模樣,讓劉陵對他的鄙視又加深了一些。

  軍臣單于堅強的活著,雖然整個人已經枯瘦的沒了人形,他依舊是威嚴的匈奴王。

  當劉陵用濕布給他擦拭身體的時候,總是很吃驚,她很驚訝軍臣單于為什麼還能活著,只要她一探手,就能觸摸到軍臣單于那具瘦骨嶙峋的身體,這樣的身體跟死人沒有什麼兩樣。

  「讓於單進來!」

  軍臣單于的語氣依舊威嚴,大閼氏露出一絲喜色,就匆匆出去了。

  劉陵安靜的坐在床榻邊上,仔細的用雪白的綢布擦拭老單于蘆柴棒一樣的腿。

  「你想活嗎?」軍臣單于突然道。

  劉陵撩一下垂下的頭髮安靜的道:「你是我的丈夫,這事情該是你操心的事情。」

  軍臣單于艱難的探出手撫摸了一下劉陵光潔的面龐遺憾的道:「你該早幾年過來,就女人而言,還是漢家的好。」

  劉陵笑道:「現在過來也不晚啊,你是我心中的英雄,只要見到總是好的。」

  軍臣單于無聲的笑了一下,指著床榻邊上的一個木頭盒子道:「看在你日夜伺候我的份上,給你一條活路。」

  劉陵嘆口氣道:「我終究是要成為於單的閼氏是麼?」

  軍臣單于點點頭道:「沒有他,你沒法活,漢人都說我匈奴人不知禮義廉恥,兄終弟及,子娶父妾,卻不知沒了男人的女子在這荒原上是一天都活不下去的。在活命與禮義廉恥之間,我們還是選擇活命吧,大匈奴是崑崙神的子孫,他給了我們這片貧瘠的土地,我們就只能順從,只能用我們的法子尋找活路。為了活下去,為了大匈奴人口蕃息,女人應該多多的生孩子,沒有男人的女人,是沒有用處的,不能生孩子的女人也是沒有用處的。」

  劉陵笑道:「給我一些羊羔,讓我陪伴在你的陵寢邊上吧,等你躺進冰冷的墳墓里,說不定能聽見我在外面唱歌。」

  或許是被劉陵的話語刺激到了,軍臣單于蠟黃的臉上浮起了一絲紅暈。

  「沒用的,你長得好顏色,又做的一手好茶飯,等我死了,就沒人保護你,也保護不了你。你漢家還有君王遺詔這回事,大匈奴沒有,等我死了,我的權力也就隨我一起死掉了。」

  劉陵笑著搖搖頭,取過銀壺,從裡面倒出一碗溫熱的羊湯一小勺,一小勺的餵給單于。

  「真是不甘心啊……」單于喝了一碗羊湯,就不再繼續,長嘆一聲,就死死的盯著帳幕的頂棚看。

  「不甘心那就好好的活下去!活一天算一天。」

  軍臣單于居然艱難的轉過腦袋衝著劉陵笑了一下道:「你說的很對,傳令,歌舞伺候!」

  剛剛進門的於單聽到父親的這個命令,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來到父親床榻前面道:「您這是應該躺著,不該有歌舞。」

  軍臣單于臉上的紅暈更加的濃重了,譏誚的道:「你還不是匈奴的大單于。」

  於單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只是瞅了一眼站立在床榻四周的四個武士,才後退一步道:「您說的是!」

  軍臣單于看著離開的兒子,搖搖頭對劉陵道:「我祖父在傳位給我父親的時候說我父親不如他。我父親傳位給我的時候也感慨我不如他,沒想到等我快要死的時候才發現,我的兒子連我都不如!」

  劉陵笑道:「漢家有一句話叫做,大丈夫難免妻不賢子不孝,天下英雄莫過如此。」

  單于想了一下艱難地笑道:「還真是如此啊……我們去看歌舞,等歌舞完畢,我就要去白登山,在那裡選擇我的陵墓。」

  劉陵笑著領命,幫單于穿好衣裳,最後將他包裹進一襲巨大的黑熊皮里,眼看著他被雄壯的武士抱著離開了床榻,這才取過單于給她的木頭盒子,打開看了一眼,就笑了。

  匈奴王大宴……群雄畢至!

  劉陵甚至看到了漢使!

  軍臣單于窩在熊皮中,指著漢使對劉陵道:「我准許你回去,以匈奴可汗閼氏之名回去,你願意麼?」

  跪坐在軍臣單于腳下的劉陵抬頭笑吟吟道:「我是一個匈奴女人,回去做什麼?」

  單于笑道:「如此看來,你還真的不討你皇帝兄長的喜歡,既然如此,你以為該如何處置漢使?」

  劉陵笑道:「聽說前些日子,您的使者被漢軍給殺了,以牙還牙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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