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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宰很快就忘記了自己剛剛問的話,仔細的檢查了雲琅的作業,挑出來兩處不合適的地方,然後就繼續教他認字。

  慣例是一天兩頓飯,到了天黑的時候,太宰才停止教學,咳嗽著站起來,來到石屋外面,瞅著天邊殘存的一片晚霞發呆。

  「您在這裡多久了?」

  太宰回過頭看著雲琅笑道:「一輩子。」

  「您就不想出去看看?」

  「不想,外面是漢國的天下,沒有我這個秦人的立錐之地。」

  「不感到遺憾嗎?」

  「秦人一諾千金,死不旋踵……」

  雲琅想了一下道:「留在這裡其實也不錯,只要快活,哪裡都是樂土。」

  「不可通便,不擇手段非好漢,不改初衷大丈夫!雲琅你要記住,人一旦通權達變了,就沒了堅持。」

  雲琅點點頭,他不想問太宰用一輩子為一個死人守墓到底值得不值得。

  即便他是始皇帝,也不沒有資格在死掉之後,依舊牢牢地控制著一群人為他所用。

  當然,這是他的想法,太宰卻會把自己的堅持當成一種榮譽。

  這非常的符合這個時代人們的價值觀,就像不食周粟伯夷叔齊,就像是枯守孤島,最後自戕而死的田橫五百壯士,至於趙氏孤兒這種殘忍的忠貞,正是太宰這樣的人所嚮往的。

  在這些不能動彈的日子裡,雲琅想了很多,從太宰暴露出來的身份,以及石屋對面那座蔥蘢的高大土丘,他如果再猜不出對面就是秦始皇陵那就太愚蠢了。

  畢竟,南面背山,東西兩側和北面形成三面環水之勢。「依山環水」正是秦始皇陵最主要的地理特徵。

  他在測度太宰,相信太宰也在測度他,雲琅不相信一個剛剛認識不久的人,想必太宰也不會過於相信他。

  直到現在,雲琅都在懷疑,從自己出現在這個世界的第一天,太宰就應該發現了自己的存在。

  否則無法解釋自己一個無法動彈的人如何能在荒原中獨自存活三天。

  這一輩子,雲琅從來就沒有過什麼好運氣,因此,他從不相信什麼巧合。

  第八章 生死?小事耳!

  太宰能夠毫無心理負擔的為一件破衣裳就殺掉一個人,這說明,這周邊還有很多人,如果他想,他應該不缺少一個太宰五代。

  除非自己出場的過程非常的驚艷,驚艷到太宰根本就無法解釋的地步。

  在這個時代,沒有辦法解釋的事情一般都被稱為神跡!

  太宰枯坐在高崖上木呆呆的瞅著對面草木蔥蘢的高大丘陵,不知道是不是在追思自己的王。

  雲琅沒有王可以追思,所以只好不停地玩弄老虎的大爪子。

  很奇妙,老虎的爪子其實沒有那麼堅硬,反而軟綿綿的,尤其是腳掌上的那幾塊肉墊子,只要輕輕地一按,老虎爪子裡面的尖爪子就會冒出來。

  老虎碩大的嘴巴就在雲琅的頭頂,偶爾會張著嘴打個哈欠,似乎要吞掉雲琅的腦袋。

  老虎的嘴巴很乾淨,沒有什麼怪味道,雲琅今天非常勤快的用鹽水幫它清洗過,只是漱口水被它吞掉了。

  那隻母鹿就臥在老虎的肚皮旁邊,如果繼續這樣下去,雲琅覺得她們能發展出一段跨種族的愛情。

  太宰的咳嗽聲在夜色中傳的很遠……非常的悲壯,這世上能把咳嗽咳出悲壯感覺的估計就太宰一個人。

  「明天,我能跟您一起去巡山嗎?」雲琅到底年輕,還是忍不住先開口了。

  太宰回過頭,一雙眼睛亮晶晶的,不知道他想起了什麼,搖著頭笑了一下道:「不用,你怎麼想起跟我一起出巡了?」

  雲琅把一塊皮子披在太宰的身上道:「我怕你明日回不來了,無論如何有我在,也能給你選一塊好的墓地,埋葬你,這裡的野獸太多了。」

  太宰認真的看著雲琅道:「不用,等我真的不中用的時候,會把巡山的重任交給你,現在還不用。生死,小事耳。」

  雲琅點點頭,繼續把身體靠在老虎的脖子上玩弄老虎的爪子。

  「您是怎麼馴服老虎的?它有名字嗎?」

  「老虎就是老虎,要什麼名字,它是我撿回來的幼崽,長大之後就跟著我一起巡山。」

  「你看他額頭有一個王字,我能叫他大王嗎?」

  太宰的眼神變得有些凌厲,好半晌才慢慢的道:「它本就是獸中之王,稱為大王也沒有什麼不妥。」

  雲琅像是沒有看見太宰的眼神變化,親昵的把腦袋在老虎的頭上蹭蹭笑道:「大王,大王!」

  老虎沒有反應,太宰的拳頭卻握的緊了一些。

  「我需要一把鐵刀,您能幫我弄一把嗎?」

  「鐵刀柔軟不堪,要他作甚?你不是有一把銅刀嗎?」

  雲琅笑道:「你之所以覺得鐵刀軟,純粹是因為你們不會煉製,在我的故鄉,人們都用鐵刀,鋒利無比。如果您能給我一個鐵砧,一柄鐵錘,我就能煉製出那種鋒利的鐵刀。」

  太宰的面容隱入了黑暗,雲琅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有太宰淡淡的聲音傳來:「我找找看,不知道有沒有。」

  山崖下的一股青嵐緩緩地升起,眼看著就要淹沒石屋前的平台。

  太宰的深衣上下通透,保暖性能很差,雲琅又不敢勸說他回去休息,只好帶著老虎,母鹿率先回到了石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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