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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上夫人語重心長的說道:“你不如從她們身上查起,我一個守寡的婦人,用不上許多的僕婦,素來喜歡清淨,往後僕婦就不必再給我安排了。”

  “哪能因哽廢食呢,僕婦不聽話,只要仔細甄別,嚴加管束就是了,太上夫人年歲一年比一年長,身邊正是少不得人侍奉。”

  小丫鬟多是顧明暖派過來的,一是為伺候太上夫人,二也是為看住她。

  “我祖母總是說,人越來老,越是喜歡熱鬧,年輕的丫頭活潑細心,用起來比倚老賣老的老僕更聽話。”

  顧明暖淡淡的說道:“小丫頭都很年輕,就算有心害人,放在燕窩中的毒藥也不是她們能知道的。”

  太上夫人剛想說,許是她們背後的人直接給的,顧明暖緊接著又道:“當然,她們也是要查的,婆婆身邊的所有人,都要仔細甄別清查,不管是誰,在您面前多有體面,也要一個個仔細檢查。”

  “連您住得院落屋子,也要仔細看一看,萬一藏有什麼毒物,影響婆婆的身體,那就是我的失職,我也沒臉向王爺交代。”

  殷茹猛然打了個激靈,顧明暖這不是來查兇手的,是來抄撿太上夫人的住處……她也算是在後宅打滾了半輩子,見過許多的後宅命婦,沒有哪個兒媳婦敢在婆婆活著的時候這麼做。

  顧明暖就不怕一個不孝的罪名上身?

  就不怕蕭陽因為她的張狂跋扈而厭棄她?

  太上夫人幾乎同時明白顧明暖的打算,臉龐一瞬間變得煞白,手臂顫抖指著顧明暖,哽咽道:“你……你……”

  她也從沒見過比顧明暖還大膽的兒媳婦。

  “去,把蕭陽給我叫來,我就不信……他還會護著你。”

  “回婆婆的話,王爺去了京郊,有公幹在身,說是奉旨辦事,家裡些許的小事就不要麻煩王爺了。”

  顧明暖唇邊含著謙卑的笑,可任誰也感覺不到她的溫順,“為這點事去驚擾王爺,被我祖母知曉了,一定會把我抓回去好好教訓一頓怎麼做個賢內助。”

  “我屋中的擺設,物件,以及老僕,不許你動!”

  “瞧您說得,兒媳婦是為您著想,才叫有經驗的醫女來幫忙尋找毒物。”

  顧明暖無視太上夫人的怒氣,不清不淡的說道:“兒媳婦嫁妝豐厚,宮裡宮外的珍寶都有,若是下面人碰壞了婆婆的您的物什,兒媳婦願意打開嫁妝,隨便您挑兩件,就當兒媳婦孝順您的。”

  “您看,您屋子裡這個汝窯的大花瓶,看似精巧,其實也只是汝窯尋常出品的花瓶,兒媳婦有一座薄如蟬翼的汝窯花瓶,一會我讓她們給您抬過來。”

  殷茹倒吸幾口涼氣,早知道顧明暖有錢,沒想到她竟然敢這麼……這麼炫富?

  “婆婆,您放心,一切交給兒媳婦。”

  顧明暖表忠心,“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讓王爺失望。”

  向旁邊人遞了個眼色,馮招娣等人上前簇擁住太上夫人。

  “你們……”太上夫人想說什麼,身邊圍上一圈人,她根本看不到顧明暖,這些人一個個都說顧明暖如何的好,如何孝順,讓她放心。

  攪和得她腦子亂成一團,即便是太上夫人信任得用的僕婦此時在燕王妃若有若無的目光下,不敢直接幫太上夫人解圍。

  她們也在燕王妃的徹查範圍之內。

  馮招娣簇擁著太上夫人去歇息。

  顧明暖輕輕勾起嘴角,太上夫人還真是修行修得清靜無為啊,其實她一直在寺廟裡修行也沒什麼不好的,起碼她會少很多的事。

  “小嬸子打算從何人查起?”

  殷茹規規矩矩站在一旁,乖巧的遞上茶盞,顯然分得很清楚,此時誰說得算。

  顧明暖接過茶盞,輕輕吹了吹茶葉,似笑非笑的說道:“我正有話要問你,不如先從你查起如何?”

  “……小嬸子,我……我再不敢生出害您的心思。”

  第九百零五章

  殷茹讓自己的辯駁儘量顯得真誠,急切的解釋:“以前我的確同小嬸子有些矛盾,燕窩的事情,我真是不知情,您知曉我最近……哪還有心思想別的事?”

  顧明暖眼瞼都沒有抬一下。

  “小嬸子,我對天發誓,絕沒害您的心思。”

  殷茹就差跪地立誓了,顧明暖輕聲問了一句,“誓言?!對殷氏你有用嗎?”

  “……”殷茹被鯁了一下,吶吶說不出話來。

  顧明暖起身,淡淡的說道:“若是你在燕窩中下毒,你認為我還會給你發誓狡辯的機會?”

  沒再理會殷茹,顧明暖直接走出去,“去書房。”

  殷茹自嘲的苦笑,如今自己連站在顧明暖面前的機會都沒有了,同顧明暖之間的差距已是天差地別……今日顧明暖到底要在太上夫人院裡尋找什麼?

  太上夫人莫非掌握著連顧明暖都垂涎的勢力?或是秘密?

  除了一些銀錢,田產外,殷茹沒能在太上夫人身上得到更多更有價值的好處。

  “太上夫人時常在書房抄寫經文。”

  跟過來的僕婦小心翼翼的解釋。

  顧明暖漫不經心的翻看著擺在桌上的經文,以及抄襲的血書,指尖輕輕沾了一下墨硯中尚未乾涸的鮮紅,“我不是交代過不讓太上夫人再割血謄寫經文?”

  “回王妃的話,太上夫人不肯聽,即便病著也要用自己的血研墨。”

  僕婦面帶幾分為難之色,“殷夫人也勸過,太上夫人寧可事後多喝幾碗補藥,大夫說她元氣不足,需要……”

  顧明暖擺了擺手,僕婦聰明的止住話兒,殷茹和蕭越都瞄著為太上夫人‘割肉’做藥引呢,燕王夫妻怎會不知?

  不過燕王夫妻是絕不會那麼做就是了。

  桌上的經書,多是顧明暖送過來的樣本,不可能涉及太深的機密,顧明暖放棄書桌上的經文,踱步到書架旁,太上夫人應該不會大意到把東西隨便放置……

  突然,顧明暖從書架上抽出一卷書,翻看了兩頁,清澈的眸子一下子變得有幾分詭異,怎麼可能?!

  難道先帝同太上夫人?!

  “王妃。”

  “嗯?”

  顧明暖合上了書卷,不自覺的握緊,手指幾乎滲入紙張中。

  站在門口回事的僕婦並沒聽出任何異樣,按規矩承稟,“所有侍奉太上夫人的奴婢僕婦都已經關押起來,挨個審訊甄別,其中有個婦人,說是回房取鑰匙,結果自縊在房樑上。”

  “沒能救回來?”

  “她不僅自縊,事前還服了毒藥。”

  顧明暖沉思片刻,“你請醫女過去看一眼,她是自縊,還是有人餵了她毒藥給掛在房樑上去的……”

  “另外,僕婦自縊的消息要儘量封鎖,別讓太上夫人知曉了,她心慈手軟,僕婦又跟了她良久,不管她是畏罪自盡,還是慘遭滅口,一時半刻太上夫人接受不了,對太上夫人的將養不利。”

  “遵命,王妃。”

  僕婦領著醫女去看自縊僕婦了。

  顧明暖的心思都在書卷上頭,糙糙翻遍書架上的書卷,除了她方才偶然發現的那半闋情詩外,再無任何的收穫。

  倘若是先帝寫給太上夫人的,太上夫人還不得當寶貝一般收起來?

  怎麼可能隨意放在書架上?

  不是顧明暖從姜氏手中得到不少先帝的真跡,她也認不出書卷上的詩是先帝親筆所寫。

  顧明暖覺得真相離著她很近,可眼前又有一層厚重的迷霧,仿佛每個猜測都能找到依據,又好似每個猜測都是錯誤的。

  踏前一步,可能就會接近事情的真相,顧明暖遲疑了,應該說她怕了,真相往往是殘酷的,對當事人更為是殘忍。

  她最怕得是事情的真相會傷到最不願意傷害,讓她心疼的那人——蕭陽。

  在蕭陽表明等得起的時候,聽到蕭陽將來的打算和他的抱負,真相還重要嗎?

  蕭**本就不需要什麼血統來證明。

  “越王……越王……”

  顧明暖腦子裡突然閃過越王詭異深沉的目光,她不去查明真相,越王會放過機會嗎?

  真相只有控制在她手上傷害才能降到最低。

  “太上夫人一直哭個不停,醫女已經幫她診治,可她不肯用藥,也不肯在床上歇息。”

  馮招娣實在是沒有辦法才來尋王妃,護送太上夫人回去後,她說了不少的好話,希望太上夫人能理解王妃這麼做是為主子們好,然而太上夫人根本就聽不進去,還責罵她沒有良心!

  不念往日太上夫人待馮招娣的好處。

  顧明暖提筆借著尚未乾的筆墨,將先帝所寫的詩詞謄寫一遍,“這首詩詞比任何良藥都管用。”

  “王妃……”

  “你仔細看太上夫人的神色。”

  顧明暖細細交代馮招娣,本來她可以自己去,不過她去的話,太上夫人戒心肯定會很重,相反馮招娣卻容易讓太上夫人忽略,畢竟馮招娣一向是沒什麼細膩的心思,太上夫人潛意思里還是把馮招娣當做以前大咧咧的女孩子。

  馮招娣連連點頭,捧著宣紙很快離去。

  “過一陣子,也該為她準備一份嫁妝了。”顧明暖唇邊含笑,“做個偏將的夫人,她也是合格了。”

  疆場上結下的生死情分,有時比花前月下的情愛心動更堅固。

  最近被蕭陽調到京城的吳副將時常往侯府跑,每一次他都會給馮招娣帶一些小玩應兒,而馮招娣對他也不是全無反應,起碼顧明暖發覺她拿著吳副將送的禮物發呆時間越來越長。

  偶爾還會不由自主的傻笑出聲。

  顧明暖又去看了僕婦們的證詞,找了幾個跟著太上夫人最久的僕婦詢問,結果讓顧明暖意外,哪怕一直伺候太上夫人的僕婦也都是蕭老侯爺安排的,也就是世家貴女出身的太上夫人並沒有任何一個陪嫁,陪房跟來蕭家。

  是被滅口了?

  還是英宗給他們賜婚很匆忙?

  再匆忙,再多意外,世家女子從出生時,父母就要為其積攢嫁妝,安排陪嫁。

  實在問不出什麼來,顧明暖便把這些無辜的僕婦都放了,只叮囑她們好生侍奉太上夫人,少動歪門邪道的心思。

  馮招娣走到顧明暖身邊,輕聲說:“太上夫人看了宣紙上的字後,哭得不發自拔,說,這首詩不是……給她的,說先帝是個狠心的薄涼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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