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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難是沒有盡頭的。

  她不過是讓殷茹體會到這一點罷了。

  馬車中的謝珏緩緩合上清亮的眼眸,“走吧。”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安排,沒空繼續享受殷茹的苦難,馬車很快越過殷茹,悄無聲息抵達蕭家祖墳。

  此時,蕭越一眾人都已經到了,蕭越的臉上絕稱不上好看,畢竟殷茹如今還是他的夫人,如此丟臉的殷茹,讓他面子無光,有點下不來台。

  蕭家族人也都避讓開蕭越,三一群湊在一起說話,絕不同蕭越親近說話,蕭越顯得很是孤單。

  同樣無人和蕭陽攀談,蕭陽負手站著,身姿挺拔,猶如松柏,不是沒人想同蕭陽說話,而是不敢,在蕭陽面前不由得氣短,底氣不足。

  “謝公子。”

  蕭越見謝珏下了馬車,壓下羞憤火氣,面上帶出幾分親近來,主動上前打招呼,“你總算到了。”

  語氣極是熟稔,仿佛和謝珏很是親近。

  謝珏身穿素色外敞,越發顯得他氣質高雅,無垢,翩然若仙,聲音如同玉石相擊一般好聽,完全沒有任何瑕疵的完美臉龐淡然若遠山,“在路上看了一會兒熱鬧。”

  蕭越臉不紅,頷首道:“這也是她應該做的,哎,早知你姐姐的死因,我絕不會今日才為你姐姐出氣。”

  謝珏似笑非笑望了蕭越一眼,淡淡的反問:“是嗎?”

  蕭越愣是再無法發出聲音。

  “燕王殿下。”謝珏撇下蕭越,直徑走到蕭陽面前,唇邊露出一抹真誠的笑容,“多謝啦。”

  “不必。”

  蕭陽神色淡淡的,“我不是為你。”

  便不去看謝珏了。

  真是不給面子啊,謝珏想不通這般不近人情的燕王該怎麼同顧明暖相處?聽說他們還過得很好,奇特的一對。

  “不管怎麼說,我都要拜謝燕王。”

  謝珏鄭重的一禮,垂下長翹的眼睫,“代我姐姐謝謝你,當初若不是燕王,我姐姐只怕會承受更多的責難。”

  謝家只顧利益,蕭家給了足夠的好處,便把長姐拋下了,是蕭陽當時做主幫謝氏料理後世,責打蕭越!

  這些事情,謝珏都記得,當時可沒有顧明暖,蕭陽依然做了。

  蕭陽抬手扶住謝珏,手指輕輕在謝珏好看白皙的手腕捏了一把,謝珏的完美不僅是在容貌上,他無一處不是老天爺精雕細琢。

  謝珏下意識想要抽回手,後來想到燕王的個性,他最厭惡龍陽之好,這麼做只是個自己一個警告吧。

  蕭陽果然沒想太多,只是覺得謝珏太過完美,若是不夠強大,難免被人輕賤,這樣完美很有風骨的男人不該被那些腌臢的事情毀掉!

  莫怪謝珏投靠娘娘,可以說謝珏眼光很好。

  當然也離不開謝珏那個夢的影響。

  “謝公子。”蕭陽收回攙住謝珏的手,“倘若還念著舊情,別讓蕭家太難看了。”

  “若是讓蕭家丟臉……”

  “你可以試試看。”

  蕭陽直接打斷謝珏的話,雲淡風輕的輕笑,“我很想看看如今還有誰猛踩蕭家的臉面。”

  日頭偏西,殷茹狼狽的身影總算出現在蕭家祖墳前,此時汗水濕透殷茹身上的衣裙,泥土沾在她臉上,身上,汗漬,淚水,血漬混合在一處,她的頭髮凌亂且黏膩,額頭紅腫出血,殷茹宛若從地府爬出來的女鬼一般,讓人驚悚。

  蕭越只看了一眼就沒興趣繼續看下去了。

  殷茹就算是西施美人,經過這番折磨摧殘,也如同爛菜葉一般,讓人作嘔,興不起一絲的可憐。

  總算是熬到了終點!

  一路上殷茹清醒的體會痛苦,羞辱,這種深入骨髓的痛苦,讓她難忘,甚至殷茹都覺得自己有生之年再難挺直腰杆子了,哪怕將來她成為整個國朝最貴重的女人。

  今日,顧明暖和謝珏聯手抽掉了她最後的傲骨,以及一巴掌狠狠敲斷了脊樑。

  在不停磕頭時,殷茹懷疑這麼做的意義?

  她若是直接離開蕭越,是不是還能保留最後的尊嚴?

  當她有所覺悟時,已經很晚了,還有三分之一的路程就到蕭家祖墳,此時後悔,那她前面的投入豈不是白費了。

  投入越多,殷茹越是不甘心罷手。

  正是賭徒的心態,她才越陷越深,輸光了所有的一切。

  顧明暖下了馬車,一眼就見到蕭陽同謝珏站在一起,兩人都不搭理對方,一個猶如竹子,一個猶如松柏,同樣鶴立雞群,同樣風華無雙。

  看夠了狼狽的殷茹,再看他們,真有股賞心悅目的感覺,他們仿佛比往日更俊美了。

  “謝公子。”

  顧明暖笑盈盈向謝珏打了招呼,隨後站在蕭陽身側,輕聲道:“看得很過癮,神醫的徒弟都很有本事,殷茹沒有昏倒哦。”

  謝珏發現面無表情的蕭陽嘴角微微上揚,一抹淡淡的笑容閃現,劍眉中蘊藏著溫柔寵溺,如同冰雪初融,冷傲的氣勢也收斂不少。

  “你喜歡就好。”蕭陽隨手為顧明暖扣上外敞的紐扣,“一會更熱鬧,你躲遠一點。”

  “有危險嗎?”

  “我自然是沒有的。”

  蕭陽自信的一笑,顧明暖乖巧的點頭,眼角餘光掃過毫無自覺的蕭越,淡淡的說道:“也該他丟臉了,當年的事情兩人都有錯,總不能只同殷氏算帳。”

  第八百六十七章

  既然殷茹已經到了,雖是遲了一些,但該辦的遷移謝氏墳墓的事情也得繼續,蕭越一臉嚴肅,低垂的眼睫灑落一片暗影,整個人顯得既悲傷,又有幾分後悔。

  他站在謝氏的墳墓前,不高且偏遠的墳墓簡單至極,這麼多年都沒有人來認真的祭拜過,自然也無人打掃,雖是蕭越讓人提前收拾了一番,但還是能從殘留中的歲月痕跡中,看出謝氏的葬身之處是如何的不受重視。

  一如謝氏這個人給蕭越的記憶,淡淡的,毫無痕跡。

  其實在他們剛成親時,謝氏還是很有貴女的氣派,驕傲明艷,張揚任性,但蕭越卻打心眼裡反感太過強勢的女子,不喜歡太過鋒芒的女子。

  便總是看謝氏不大順眼,直到謝氏逐漸收斂自己的脾氣,蕭越才漸漸同她親熱起來,然而好久不長,蕭越心中一直認為謝家是蕭家最大的絆腳石,他也清楚的記得不是謝氏回娘家求了長輩,他未必就能坐上靜北侯的位置。

  蕭越雖是不說,但心中總是有根刺,時不時都會被刺一下,他同謝氏的感情又怎麼好?就在此時,他發現了殷茹,年輕,漂亮,活潑,可愛,堅強,聰慧……等等這世上最美好的詞彙都能用在殷茹身上。

  時而流露出的鋒芒也顯得那麼的可愛,就算暴露野心,蕭越也覺得應當,似殷茹這般的女子,平庸無奇的生活哪能顯現出她的才華美好?

  尋常的居家生活會讓美人失色不少,磨滅殷茹的魅力。

  鮮*貼的殷茹比淡然平靜的謝氏更加動人,而且殷茹需要蕭越‘拯救’,在殷茹面前,蕭越是最強的男子,殷茹又是顧誠的未婚妻,這更加具有挑戰性。

  後來他依然順利把給顧誠生下女兒的殷茹拐回北地。

  蕭越望著墓碑上刻字——蕭門謝氏,默默嘆息一聲,不覺得他對不住謝氏,而是家族等方面的原因造成的悲劇。

  他抬手輕輕撫摸墓碑上的字,喃喃道:“你別怪我,也別恨我薄情,倘若你不是謝家女,我們……”

  “蕭大人,時辰到了。”

  隨從輕聲提醒,再耽擱下去,怕是天黑也挪不完墳墓。

  殷茹撐著鬆軟毫無知覺的腿,勉強站起,下一刻又軟軟的跪下來,是跪得多了?怎麼覺得站著好累,反倒是跪著更舒服一點。

  撩開黏在額頭的碎發,殷茹怔怔的看著墓碑出神,謝氏的墓碑再簡陋,也有成年男子高,她是按照靜北侯夫人的規制下葬的,墓碑再有規制,可以偷工減料,但該有的規制絕不會少。

  殷茹都不知道蕭越倘若沒有奪回爵位,或是更進一步,等她故去時,有沒有謝氏墓碑的規制?

  頂天就是一個命婦罷了。

  以往她在謝氏面前都是高高在上,此時此刻她比謝氏不僅矮一頭,需要仰視著已經故去多年的謝氏。

  在謝氏生前沒能找回的面子,在她死後全部得到了。

  殷茹記起謝氏喝了湯藥後,在床上掙扎的模樣……那時候她自己是多快慰,享受著謝氏的痛苦,憤怒。

  “謝姐姐,我不虧你什麼了,不欠了。”

  她今日承受的苦難還不足以補償謝氏嗎?

  謝氏是痛苦,她比當年的謝氏痛苦一萬倍,有謝珏為謝氏出頭,此時沒人幫她,以後怕是也不會有了。

  唯一還有點的指望就是她肚子裡的孩子,若是男孩還好,若是女兒,不過又是一個賠錢貨。

  男孩……蕭越也未必承認。

  殷茹咬著牙根,牙齦滲出血絲,除非蕭越不能再生了!?

  男人不能生,鎮國公主再年輕,血脈再高貴又有何用?

  這個念頭在殷茹腦中生根發芽,記得顧誠認識好幾個用毒高手,是不是再向顧誠求助?

  因為那日她去定國公府上的事,顧誠仿佛生她的氣了,可是殷茹有信心能哄好顧誠,他以前也生過自己的氣,可從來沒有氣過三日。

  只要她表現得好一點,顧誠就會原諒她的。

  殷茹在這邊思索著,那邊蕭越已經下令:“起靈。”

  蕭家人見蕭陽事不關己似的,便按照蕭越所說,拿起鐵鍬等工具,動手撤土,搬離墓碑,挖出埋在地下的棺材。

  富貴人家嫁女兒,連棺材板子都是陪送的,謝氏的棺材是極為好的,在地下埋了多年,棺材板子不見變形,拂去塵土依然光滑如新,漆黑的如同上好的寶石。

  封閉很嚴實,沒有一絲的漏洞,裡面的味道出不來,外面的雨水等也滲不進去,雖是沉重了一點,但抬起棺材的蕭家人也沒任何怨言。

  比起沉重,他們更受不了屍體腐朽的味道。

  蕭越聲音沉重,“把謝夫人安葬到祖墳……”

  話沒說完,突然被一聲極是清脆的聲音打斷,“且慢。”

  蕭陽手慢慢的握緊拳頭,來了!

  顧明暖微微抿了抿嘴角,來了!謝珏終於發出聲音了,他不會再忍耐下去,也應當不會讓自己的長姐再次淪為蕭越的工具。

  倘若蕭越是誠心實意的,謝珏怕是會為長姐欣慰,到底長姐沒有嫁錯人,也沒有愛錯人,蕭越還有一分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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