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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顧衍的話,他們不敢不聽,好在燕王就在不遠處,一旦出現意外,燕王絕不會對主子袖手旁觀。

  蕭陽不僅能給自己麾下信心,顧衍的人一樣認為燕王不可戰勝。

  此時,蕭陽默默站在佛像面前,聽著老和尚念叨著經文,既不似信徒一般跪在佛像的蒲團上,也沒流露出任何的不耐煩。

  他仰著頭看著佛祖半晌,嘴角微微勾起,轉身離開了,走得乾脆利落,把準備討些布施的老和尚驚得夠嗆,早聽說燕王不大信佛,還以為今日改了脾氣,沒想到燕王還是那個桀驁不馴的燕王,不僅目中無人,眼中怕是也沒佛家。

  甚至燕王連姿態都懶得做,老和尚連連誦讀佛號:“阿彌陀佛。”

  他怎麼覺得皇后娘娘和燕王是同類?

  即便在佛寺,心中也是無佛的。

  顧衍穿過院門,慢慢的來到後山。寺廟的後山上野花枯萎,滿是落葉,幾株光禿禿的樹木,時而飛過幾隻烏鴉,有一股蕭瑟之感。

  枯黃的野糙有半膝高,一位身影苗條披著水青色長衫的女子背對著顧衍眺望著遠處,孤單而悲涼,顧衍心底莫名湧起一抹心疼。

  他顧不上緊張,顧不上對皇后娘娘的複雜情緒,快步走上去,抬起的手臂遲疑一瞬,最終慢慢垂下來,清澈的眸子暈染開一抹的無奈和慚愧,楚帝對皇后娘娘不大好,可他們才是夫妻。

  上次已經是意外了,莫非要讓意外繼續?

  這會毀了皇后娘娘的。

  消息一旦外泄,他倒是不怕人議論,可娘娘怎麼活?他的女兒怎麼辦?還有等著他養老送終的伯母,信任追隨他的袍澤兄弟……這些人對顧衍同樣很重要。

  顧衍平靜下來,單膝彎曲,緩緩的跪了下來,原本他就沒想過再同娘娘有什麼,低下頭道:“……臣拜見娘娘。”

  她後背微微一緊,方才背對著顧衍,卻仿佛親眼看到了顧衍的為難,憐惜,以及最終的決定,暗暗的鬆了一口氣,顧衍還不算是太莽撞,比以前沉穩了一些。

  顧衍這麼做才是正確的,可是她感到心頭泛起的一絲漣漪。

  “聽說你最近很英勇啊,把靜北侯打得只能在床榻上養傷?”

  “誰讓他設計陷害小暖?他是活該。”

  顧衍理直氣壯的回道,“他功夫還是不錯,我拼盡全力也只能讓他受傷,換一個……我……”

  “沒有你的好女婿為你善後,以及蕭家對安樂王的重視,你打傷靜北侯還想活著從侯府走出來?”

  趙皇后猛然轉身,半跪在自己面前的顧衍如同半尊鐵塔,雙眸閃過一抹驚艷,白痴!暗罵一聲,曲起手指狠狠敲了顧衍的額頭,“你傻了?”

  她穿著簡單質樸的袍子,素麵朝天,頭髮只是糙糙的挽起,又一連幾日忙著暗中布局,沒能休息好,早晨她都能看出自己的疲倦,眼下的還眼圈,此時怕是連清秀都稱不上了。

  顧衍跟看絕色美女似的是怎麼回事?

  不是了解顧衍的性情,她幾乎要要懷疑顧衍是故意的,或是故意討好取悅自己了。

  “不是,不是。”

  顧衍傻傻的摸了摸自己被敲過的額頭,連忙垂下眼瞼,笨口拙舌的解釋:“沒想……您突然回頭……我不是看你好看……也不對,您長得好看……好像……”

  “你亡妻?”

  “不。”

  顧衍似嚇到了一般,身體驟然繃緊,連連搖頭:“不是,你和她不像。”

  趙皇后似笑非笑的說道:“以前你不是說我們有點像嗎?”

  倘若顧衍主動靠近自己,她非踹開他不可,顧衍的掙扎拒絕,她偏向看他為難,失態,以前她想過,等大權在握的那一日,她會養幾個面首,好好享受一番,可意外同顧衍有了私情後,她便把那想法徹底的拋開了,甚至連應付楚帝都有點不願意。

  她以料理事情留在寺廟的理由勉強能說服自己,不回皇宮!

  趙皇后的腳尖踢了踢顧衍跪在地上的大腿,猶如撓痒痒似的,身體前傾,緊身的外衣勾勒出她胸前的風姿,“到底像還是不……”

  顧衍狼狽的向後退去,躲閃開,手腳幾乎同時著地,眼睛甚至不敢亂看,就怕看到什麼不得了的地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趙皇后眼見著他離著自己又好幾步的距離,笑得前仰後合,清脆愉悅的笑聲迴蕩在空曠的後山,為蕭瑟的景色平添一抹生意。

  “我知道自己的分量,您不會再同我……”

  顧衍覺得能逗笑她也挺好的,見過有限的幾面,她的肩膀上都仿佛壓著什麼,很沉,很沉,不該由女子背負的東西,她臉笑都是佯裝出來的,對別的女子,顧衍遲鈍得宛若木頭,面對她時,他總能靈光乍現,感覺極為敏銳。

  “所以你不要再逗我啦。”

  趙皇后慢慢的收聲,眼睫輕輕眨動,一下一下粉碎偶爾露出的柔情,撫了撫袖口,同樣向後退開一步,“我把你叫來,只是為了逗你?你太高看了自己,也看輕了我。”

  明知道會如此,顧衍眼底還是暗淡一瞬,手臂橫在胸口,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敬請皇后娘娘吩咐,為您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顧衍,我從來沒想要你犧牲性命,什麼赴湯蹈火,什麼刀山火海的事,我絕不會讓你去的。”

  趙皇后深深吸了一口氣,“你有個好歹,小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

  第六百一十二章

  只是因為小暖嗎?

  趙皇后面色略略一沉,再一次轉過身去,深秋的寒風吹拂單薄的衣衫,袍袖裙擺翻滾,幾縷碎發隨風飛揚,擋住了她的眼眸。

  顧衍此時抬起頭,怔怔的望著面前的女子,過了良久,想脫下自己的衣服披在她身上,他的手指已經按在紐扣上,始終無法解開,重新緩緩低下腦袋,“我不會死的。”

  仿佛怕她誤會,緊跟著顧衍連珠炮似的解釋,“對娘娘您的吩咐,我拼盡全力。我女婿對小暖很好,也很體貼,但我不看著,總覺得放心不下。伯母對我如同親生,我答應過為她養老送終,在婚事上我已經很讓伯母傷心了,再不能讓她晚年孤獨寂寞。”

  “你能做好自己的事,不讓你女婿,你女兒,你伯母跟著你操心就不錯了。”

  趙皇后恢復往日的冷靜,不予餘力的打擊顧衍,玩味的說道:“讓你幫本宮辦事?本宮還是另外派個人好,省得事沒辦成,連累了本宮。”

  “我——”

  顧衍面紅耳赤,自己就這麼沒用?

  仔細想想,除了在征戰上他比較有自信外,如今能有赫赫威名,全靠女兒他們幫忙善後,顧衍心胸豁達,輕聲道:“別人想像臣,還做不到呢。好女兒可不是誰都能有的,我靠女兒怎麼了?又不丟人?”

  趙皇后勾起嘴角,“本宮今日叫你來,不是聽你炫耀女兒女婿的。”

  “你身上的傷可好了?”

  “好得七七八八。”

  顧衍心跳快了一分,便是她隨意的詢問一句自己的傷勢,都覺得很高興,握緊拳頭誠實的說道:“沒完全好,打個把人不在話下。”

  “小暖呢?我聽說她在安樂王府時候著涼,身上有點不舒服。”

  提起顧明暖,趙皇后的語氣和軟了許多,都是詢問傷勢,對顧衍是硬邦邦的。

  早就從太醫口中得到一些消息,她還是放心不下,去問蕭陽的話,豈不是顯得她太在意小暖?沒準被蕭陽利用而傷了小暖的心。

  顧衍口中的好女婿,在趙皇后眼中就是個霸道,強勢,狡猾的對手。

  “小暖受了點驚嚇,沒什麼大事。我來之前去看過她。”顧衍一臉放心的笑容,“正歪在床上喝粥呢,還是我女婿親自看著,讓她不敢不喝。最近幾日侯府的管事都是向女婿稟事的,他不僅在外面很厲害,處理內宅瑣事一樣很拿手。”

  顧衍得意的嘿嘿笑著,真是越看女婿越是滿意,“小暖氣色也很好,以為我沒瞧見她向女婿撒嬌?”

  “她嫁人後倒是比在娘家時候順心輕鬆很多啊。”

  “那是,那是。”

  得意的顧衍琢磨出不對勁,呆呆的問道:“是我給小暖添了很多麻煩?!”

  “你說呢?”趙皇后反問了一句。

  “……”

  眼見著顧衍深深慚愧的低頭,有一種可憐兮兮的感覺,趙皇后轉移話道:“她沒事,我就放心了,不過這件事絕不能就這麼算了。不給幕後之人一個教訓,以後這樣的事情會層出不窮。得讓他們明白外面怎麼爭都行,絕不能牽連到小暖身上!”

  “我把靜北侯揍了一頓。”

  “蕭越只是幫凶!”

  趙皇后唇邊噙著一抹冷笑,隨意的抬手指著皇宮方向,“那裡面的貴人才是主謀。”

  她來回踱步,顧衍的目光隨著她腳步移動而移動,聽著她抱怨似的話語。

  “不愧是能從先帝手中接下皇位的人,以前只曉得他善忍,倒是輕看了他對時機的把握,以及小看他的裝傻……宮裡宮外都在傳他被噩夢和先帝英靈折磨得夜不能寐,無力理政,即便是上朝也是精力不濟的樣子,眼看著朝廷上四分五裂,他甚至管不了朝臣之間的爭鬥。”

  趙皇后很有氣勢的揮了揮衣袖,聲音低沉沙啞上一分,“結果呢?本宮和蕭陽都被他耍了,蕭越也比我們好不到哪去。算是為他抗了一大半的黑鍋,不是蕭爺最後舍不下蕭越,蕭陽最後顧忌到蕭越是他二哥的兒子,你當蕭越還能太平在床上養病?”

  顧衍聽得是頭暈腦脹,好在來之前蕭陽稍稍給他解釋了一些,不至於完全聽不懂,“娘娘的意思是陛下一箭雙鵰?”

  “可不僅是雙鵰,即便這次蕭陽沒把蕭越置之死地,蕭家分裂已經早早晚晚的事了,蕭越雖然退得極時,又被他打傷,可蕭陽那關依然不好過。蕭越忍不了多久,而蕭陽也不可能完全相信蕭越。”

  還有一句話沒說,蕭家內鬥,不僅對楚帝有利,對她同樣有好處。

  她現在要做得是把顧衍先拽出來,一來顧衍亂跑亂撞,很容易被蕭越抓到把柄,蕭陽又不能不管他,定會分心;二來顧衍背後的勢力也不弱,蕭陽若是趁此機會拔掉蕭越,整合蕭家,哪裡還斗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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