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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豆大的雨滴落下,砸在蕭陽的臉頰上,馬車撩起一角,顧明暖微微探頭腦袋,狂風驟雨中的蕭陽……顯得很狼狽,完全看不出他一人攪動天下風雲,向蕭陽勾了勾手指。“你再不過來。我就走了啊。”

  一旁的江氏兄弟默默收起準備撐開的雨傘。

  顧小姐什麼眼神?

  不覺得主子有獨戰風雨的豪氣嗎?

  風雨掩蓋不住顧明暖的嬌嗔,隨著蕭陽躍上馬車,“你方才太傻了。以後你再犯傻,別說你認識我!”

  蕭陽低沉的笑聲透著幾許愉悅,極為自然湊過去,顧明暖用帕子拭去他臉上的水珠。

  “這。這還濕呢。”

  “你自己不會動手嗎?”

  “累了。”

  “你還好意思說累?”顧明暖到底不舍他,用力抹著他俊美的臉龐。“布陣得是誰?你就在一旁站著也敢喊累?”

  他日夜守護,她豈會不知?

  蕭陽慵懶又賴皮的頭倚在她肩頭,喃喃的嘟囔:“累。”

  顧明暖見他長睫無力垂下,心中一軟。扯過披風蓋住他身體。

  蕭陽熟睡時看不出平時的冷厲高傲……許是看久了,她眼皮也睜不開,緩緩閉上眼靠著蕭陽的腦袋打盹。

  聽見身邊的人呼吸綿長。蕭陽睜開眸子,嘴角得意翹起。手臂伸展把顧明暖小心翼翼的攬在懷裡,放鬆身體讓她更舒服些,他這才滿足的合上眼。

  倘若方才他就去抱她,她沒準會一腳把他踹下馬車去。

  對付容易心軟的女孩子,得無賴裝弱啊。

  左右顧明暖只對他一人心軟。

  江淮江恩躲進另一輛馬車裡,彼此對視一眼,主子追顧小姐的手段是越來越厲害了,有夠‘無恥’‘不要臉’的。

  主子若還像以前那般自傲矜持,一輩子都沒希望。

  總之,主子沒有錯過顧小姐,太好了!

  暴雨一直下,書房裡的燭火,徹夜不滅,蕭陽忙著排兵布陣,這些顧明暖是不懂的,不過她每日會去廚房做幾道小菜,讓人給蕭陽送去。

  她沒強迫蕭陽必須用膳,餓了他自然會吃的。

  專心做一件事的男人很難記得吃喝,同他要做的事相比,吃喝太微不足道了。

  顧衍偷偷帶著石湛等人離開別院,他不敢同女兒話別,卻不知顧明暖躲在窗旁一直目送他離開,直到看不到他的人影時,才抹去泛紅的眼角,依然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戰爭的氣氛仿佛影響不到她。

  別院裡的人越來越少,馮招娣本盼著被主子派出去,蕭陽命她保護顧小姐。

  她見到顧小姐偷偷為顧衍出征抹淚,她的心似被什麼扎了一下,在顧小姐身邊,她躁動的情緒似安靜下來,出征也好,留下保護顧小姐也好,都是為主子效命。

  “你繡得是什麼?”

  顧明暖探頭看了一眼馮招娣手中的繡活兒,皺眉努力猜了半晌,“蓮花嗎?”

  女子喜歡並蒂蓮的圖樣。

  馮招娣尷尬的笑笑,“您說是就是了。”

  顧明暖本就沒想為難馮招娣,讓拿慣銀槍的人拿繡花針,太為難馮招娣了,她只是幫馮招娣找件事做。

  馮招娣識字也是在從軍後,認字不多,更談不上書法的造詣。

  顧明暖覺得馮招娣將來最好的歸宿嫁給脾氣相投的武將,教她刺繡比讓她練字對將來更有幫助,“你先把繡活兒放下,我還是先教你做鞋襪,裁剪衣衫吧。”

  “還要學?”馮招娣苦澀的說道:“我能不能不學?”

  顧明暖翻出寸頭,鋪在炕上,“這些寸頭不值錢,先從最簡單的做起。”

  “顧小姐……”

  “你終究是女子。”顧明暖眸子溫柔,且盛滿笑意。

  馮招娣有種辜負顧小姐的感覺,“我……我不嫁人……”

  “我沒說讓你為嫁人學這些。你喜好舞槍弄棒,性情豪慡大方,本就是你的長處,可你總要知道女孩子擅長的東西,女紅針線不需要天分,只要有耐心就能練出來,不求你做得很好,起碼衣服破了你曉得如何fèng補,鞋襪不合適,你也可以改一改。”

  在男人堆里待得太久,馮招娣會迷失的。

  顧明暖不希望見到馮招娣最後成為一個披著女子皮的男人!

  馮招娣不是不分好歹的人,點頭道:“我一定認真學。”

  “你還是先控制力道吧。”顧明暖撫額道:“剪子都快被你掰斷了。”

  “……”

  馮招娣訕訕把變形的剪子藏起來,嘿嘿笑著繼續學習簡單的女紅。

  ******

  殷茹托著病體趕回帝都,靜北侯府已經被錦衣衛包圍了,她眉宇間透著倦怠,一張絕美的臉龐染上病態的蒼白,“煒兒跟侯爺回北地,燁兒和寶兒被軟禁在侯府。”

  “夫人,我們該怎麼辦?”

  “一會再入宮,我先去見一個人。”

  第三百零五章 殷茹的悲劇

  殷茹病倒在回京路上,不是裝病。

  她當初能拋下顧誠和剛剛出生的親生女兒顧明昕,早就想到會被人唾棄,論心性堅韌,很難有人同她相提並論。

  這次她還是病倒了,可見趙賢妃,如今該叫趙皇后此舉的毒辣。

  表彰節婦烈女的地方極是偏遠,有一段山路車馬都無法通過,只能依靠步行。

  殷茹作為朝廷派去的時節,誰都可以留下,唯獨她不能。

  山路修在崇山峻岭之上,一邊是萬丈懸崖,一邊是陡峭的岩壁,殷茹只能扶著岩壁緩慢前行,山風凜冽,吹的臉頰很疼,而且少有不慎,她就有可能被山風卷落懸崖之下。

  殷茹著實不願回憶那段艱苦的歷程。

  身體倦怠,吃喝不好,本就對殷茹是巨大的消耗,到了表彰地,靜北侯夫人的過往被人反覆提起,那群逼本家女子做節婦烈女的人多是迂腐崇尚禮教的,不說靜北侯夫人曾經拋父棄女,就是她再醮之身,也會被這群封閉的人罵死。

  就殷茹這品行還敢來表彰節婦烈女?

  地方越是偏遠,越是窮苦的人越是固執,朝廷對他們的影響也淺得很。

  這裡官府甚至不如宗族有權威。

  同他們講真愛,將她如何在顧家受盡委屈,強調她是獨立敢於抗爭的女人,這群人罵死她。

  就算殷茹什麼都不說,本地德高望重的老人也堵著門教訓她半晌,弄得本就很疲倦的殷茹心裡憋了一頓子火,更過分得是,表彰當日。代表朝廷的殷茹竟然被本地人潑了一盆糞水,她從沒受過這麼大的羞辱!

  滿頭滿臉的糞水臭氣熏天,殷茹直接被熏昏過去。

  潑糞人在當地人叫好聲中,從容離去,便是隨著殷茹一路出京的親衛都沒能抓住他。

  動用官府的人搜尋?

  純粹是做夢!

  就算找到他,也不過打幾板子了事。

  還能因為誤傷殷茹要人性命不成?

  殷茹再也呆不下去,清醒後連著洗了兩遍澡。不是她不想多洗幾遍。而是當地缺水,不可能無休止供應洗澡水!

  她生生嘔出幾口血來,心裡把趙皇后恨到了極致。

  雖是楚帝命她出使。可沒有趙皇后安排,她絕不會落到此處!

  在她剛到帝都時,趙賢妃還曾主動表現過善意,突然一切都變了……是因趙家滅門慘案?

  殷茹覺得以趙皇后的精明未必看不出她是冤枉的。

  回京的路上。無論天氣是寒冷還是暖和,殷茹總要洗十遍澡。就算如此,她依然能聞到身上的臭味,又累又怨,一肚子邪火。殷茹在臨近京城的重鎮保定驛館一病不起。

  請遍大夫名醫,殷茹的病情才稍稍有所好轉。

  當靜北侯偷溜回北地的消息傳入引殷茹耳中後,殷茹知曉她不能再養病了。燁兒和寶兒還在帝都,她倘若把兒女拋下。這輩子便徹底完了。

  於是殷茹強撐著身子趕回帝都。

  本就沒打算隱瞞消息,殷茹乘坐的馬車剛入帝都,東廠便把消息傳給楚帝。

  此時,趙皇后正陪著楚帝在御花園賞花,嬌艷名貴的牡丹等奇花爭相綻放,奼紫嫣紅。

  趙皇后俯身輕嗅花香,唇邊勾出恬淡的笑意,姿態妖嬈中帶著一抹清湄,楚帝在旁看呆了……直到馮廠督親自呈上密報,楚帝才緩過神來。

  他看了一眼密報,向趙皇后揮了揮,“殷氏回來了。”

  趙皇后眸子很快閃過一抹光亮,挽住楚帝的胳膊,依偎在他身側,自然而然透出一股怨恨,“臣妾真不想見她。”

  她對殷茹的恨意也是楚帝希望看到的。

  畢竟楚帝不希望後宮之主同靜北侯蕭越牽絆太深。

  殷茹被山民潑糞的事情自然不會瞞過東廠,其實就算東廠不提,趙皇后能不知嗎?

  她為了給殷茹一個刻骨銘心的教訓,為幫小暖報仇,熬了兩夜才選到了那麼個好地方!

  楚帝眉飛色舞說起殷茹被潑糞的經過,趙皇后唇角始終是高高揚起的,“陛下,這事關係靜北侯的臉面,還是儘量壓下吧。”

  “嗯?”楚帝略略皺眉,就是因為落蕭越面子才要廣為人知,壓下來豈不是便宜殷茹?豈不是山民白潑了殷茹糞水?

  “臣妾是這麼想的左右靜北侯也不在。”趙皇后輕聲道:“外面消息傳得再多,總不如有人當眾捅破,靜北侯不是尋常臣子,權柄煊赫,當今朝廷上敢當眾不給靜北侯面子的人卻不多,夫榮妻貴,也沒誰敢詢問殷氏……”

  楚帝也知自己有些著急,反倒不如趙皇后沉得住氣,他這個皇帝做得可真憋屈。

  蕭越偷偷返回北地,楚帝只敢圍了在帝都的靜北侯府,不敢動蕭燁和蕭寶兒一根汗毛。

  在蕭越離後,蕭陽的摺子就到了,申明北地即將有戰事,需要蕭越主持大局。

  言明靜北侯來帝都只為祭天,如今祭天已經結束,蕭越理應返回北地。

  蕭陽的摺子弄得楚帝啞口無言,護送蕭陽回去養病的顧衍又沒傳來有用的情報,楚帝對顧衍多了幾分猜忌。

  趙皇后見楚帝想明白了,給了他一個台階,“後宅婦人們勾心鬥角的事就交給臣妾吧,在大事上,臣妾幫不上陛下,倘若再讓陛下為瑣碎的小事費心,臣妾不敢再居後位。”

  一旁的馮信低頭,皇后娘娘對陛下的了解和心思的把握,可稱後宮第一人!

  即便是以前的靜妃,皇上也是內疚多於憐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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