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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洗耳恭聽。”
顧明暖有哄小孩子的感覺。笑眯眯的望著蕭陽,“你說。”
他沒再說你猜,挺給她面子的。
蕭陽正色道:“我很在意你——顧明暖,既然如此。我又怎麼會讓你在意的血親淋雨呢?”
顧明暖眼睛一澀,心上被蕭陽狠狠抓了一把,因為在意她。所以蕭陽選了一條最難走的路謀奪金礦,因為在意她。他會關照父親顧衍。
在意她就會在意她身邊的人,哪怕伯祖母一直看蕭陽不順眼。
以蕭陽的地位和能力完全沒有必要去討好伯祖母和父親。
前生李玉都不曾正眼看過她的父親顧誠……雖然顧誠很讓她丟臉,但總歸是她的親爹啊。
顧衍……今生惹下的麻煩不比顧誠少。
蕭陽耐著性子幫父親收拾亂攤子,要不戶部的軍餉不會那麼容易就讓父親結出來。
不是他壓制靜北侯,蕭越怎會安安分分待在靜北侯府?
可父親總是嫌棄蕭陽不夠強壯,是短命之相,對他並不好。
如果她前生嫁得人是蕭陽,顧誠怕是沒有任何機會再為殷茹做什麼了,蕭陽會看得他死死的,哪怕蕭陽瞧不起他的所作所為,也不會再讓顧誠傷害她。
不對,前生她是殷茹的女兒,怎麼可能嫁給蕭陽?
那不是亂了輩分嗎?
不能再用前生的事情來同今生作比較了。
她前生過得比許多女人都要好。
顧明暖不知該說什麼,木訥了好一會,喃喃的說道:“對不起。”
蕭陽再次嘆氣,這不是他想聽的,卻是顧明暖會做的事兒。
“我不生氣了。”
弄到最後,還是生氣的人哄犯錯的人。
姜氏只比顧明暖慢一步來到玄天觀,因顧老爺子曾在玄天觀煉丹問道,觀里的道士大多認識她。
可她竟被主持玄天觀的道長堵在門外!
任由她怎麼說,那道長就是當聽不懂她的話似的,一個勁同她探討道家聖典。
姜氏氣呼呼的坐在暖炕上,面前擺著茶水乾果,雖然沒能進入玄天觀,但此處道場擺設清雅別致,倒也清淨,庭院裡的芭蕉樹葉顏色鮮亮,有水珠偶爾滴落。
她順著窗戶能看到優美的景色,自然也能看到顧明暖和蕭陽一前一後沿著台階走下來。
清麗娟秀的少女,俊美冷傲的男子,偶爾男子的目光落在少女身上時候會褪去所有的傲慢,溫柔含蓄……姜氏只覺得胸口似賭了一塊東西,又疼又悶。
暖姐兒要被蕭陽拐跑了。
她看得出就算暖姐兒此時沒愛慕上蕭陽,對他也是不同的。
“伯祖母。”
顧明暖順著錢媽媽撩起的帘子進了門,撫了一禮,裝糊塗的問道:“您怎麼也到玄天觀了?”
姜氏鼻子冷哼一聲,目光防賊的刀子she向蕭陽,他雍容大方的舉止,矜貴的俊彥,驕傲自信的眸子,讓姜氏這口氣泄了一大半。
世間當長輩得都覺得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
姜氏再寵暖姐兒也不得承認蕭陽配得上顧明暖。
只是他為什麼是蕭家人?
姜氏道:“我抄寫了兩卷道經,暖丫頭,你去把經書供上去。”
顧明暖哦了一聲,看了蕭陽一眼,然後才退了出去。
錢媽媽放下帘子,小聲提醒想站在廊下聽動靜的顧明暖,“六小姐,我帶你去取經文。”
連偷聽的機會都不給她?
伯祖母和蕭陽不會吵起來吧。
顧明暖滿懷心事,又想到方才蕭陽為何生氣,安心得隨錢媽媽取經文,規規矩矩供在玄天觀主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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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陽在姜氏發話之前說道:“除了我是靜北侯蕭越的小叔外,您不滿意我哪一點?”
姜氏氣極反笑,“這點還不夠嗎?”
有個拐帶殷茹私奔的糟心侄子也不是他的錯啊,利益好處無法讓姜氏動容,蕭陽斟酌半晌說道:“您一向明辨是非,請您別拿靜北侯同我比。”
蕭陽知道多說無益,拱手行禮,轉身退了出去。
姜氏楞了好一會,他這就走了?沒闡述他為暖姐兒做了什麼,也沒指天發誓他有如何愛慕暖姐兒。
“蕭陽,蕭陽,絕非池中之物啊。”
ps:陽陽陽:“智商情商在線,棒棒噠。”某夜:“狗屁,你知不知道甜中帶nüè才吸引讀者啊。”陽陽陽:“你不是只會寫甜文嗎?”某夜:“你以為我不會nüè你嗎?”暖暖暖:“……我只是提醒一聲,親媽忘記求月票了。”昭賢妃笑而不語。
第二百二十五章 計謀?坑人(一更)
姜氏羨慕之色一閃而逝,蕭家竟然出了蕭陽這麼個註定攪動天下風雲且驚才絕艷的人物。
倘若顧氏有蕭陽……姜氏暗自搖頭,顧衍也挺好的。
論才智計謀比不過蕭陽,但顧衍活得簡單,瀟灑。
蕭陽心思重,負擔也重。
在蕭家諸子中,她還是更看好冷酷孤傲的蕭陽,蕭越利慾薰心,只能一時痛快,而無法一世囂張。
“伯祖母。”顧明暖再次走進屋中,“咱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只要姜氏不問,她斷是不會說起和蕭陽的事。
姜氏打量她良久,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暖丫頭啊,我比誰都希望你過得好,你明白嗎?”
她不是個多事的老太太。
蕭陽方才說得簡單,走得瀟灑,卻也讓她再沒理由去責怪顧明暖同外男相約玄天觀。
除了他是蕭越的小叔之外,姜氏還真找不到蕭陽任何的毛病。
蕭陽為顧明暖大費周章的封了玄天觀就是怕有流言傳出毀了她的名聲,又親自把顧明暖送到長輩面前,展現了謙謙君子的磊落風度。
贊姜氏明辨是非,讓她無法學迂腐刻板的老太太一味指責顧明暖。
姜氏越想越覺得蕭陽深不可測。
暖姐兒斗得過蕭陽嗎?
在她的認知里,夫妻雙方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即便有和諧情濃之時,也要存著幾分戒心。
顧明暖能體會到姜氏的好意,想否認同蕭陽沒有任何情愫的話在口中轉了三圈,愣是無法出口,喃喃的說道:“我明白自己在做什麼。”
前生薑氏教過她一些夫妻相處的道理。她也一直把姜氏的教訓牢記在心上。
她的確追到了李玉,掌握住寧侯府,可她的心從來都是空蕩蕩的,沒有同蕭陽較量,糾纏時的幸福感。
不過若是沒姜氏指導,她前生也不會有平淡和諧的夫妻生活了。
姜氏帶著顧明暖坐馬車回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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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陽並沒離開玄天觀,而是沿著山路向上攀登。直到山頂。一株高聳如雲的雲松下,放置著一張石桌,兩張石頭凳子。
石料品質粗劣。因風吹日曬石桌表面凹凸不平。
一個石墩上坐著高冠博帶,仙姿飄然的二十左右歲的男人。
他國字臉,劍眉入鬢,長了個鷹鉤鼻。一雙眸子深沉如海,透著精明幹練。
“喲。”他先出聲打了招呼。吊兒郎當的笑道:“總算是把您等到了。”
笑容中帶著一分邪魅。
蕭陽直徑坐在另一個石凳上,“我讓你辦得事進行得如何?”
“我是翻山越嶺跑了好幾個月,您一封書信就把既定方案撤消了,蕭四老爺您累傻小子呢?”
他托著自己一張俊臉湊到蕭陽面前。不滿的嘀咕,“你看我像傻小子嗎?”
蕭陽後仰了身體,避開得寸進尺的人。不管男女,他都不習慣同人有太密切的接觸。“計劃得變一變,陛下會知道涿郡金礦的事兒。”
“我聽說了,你侄媳婦把涿郡輸給一個叫顧明暖的女孩子。”
他嘖嘖稱奇:“一向下手無情的蕭四老爺竟然認栽了?誰敢占您的便宜?您不是該把涿郡搶回去來嗎?”
蕭家一向霸道,什麼輸得起,什麼臉面哪有實際的金子重要?
他們蕭家若是要臉能轄制北地三州?
能壓著楚帝不敢輕易北伐?
名動天下的顧明暖對孤傲冷靜的蕭四老爺絕對影響極深。
他沒想到這世上有能讓蕭陽動心的女孩子。
“我是不是先拜見一下未來的四夫人?”
“等認親時,你自然會見到。”
“……”
他鯁了一下,玩味的提醒道:“我聽說她是南陽顧氏的小姐?”
真是孽緣啊,蕭家兩代最出色的人物怎麼都栽在顧氏身上?
靜北侯蕭越拐走的殷茹也算是顧家人。
雖然顧氏不大願意承認殷茹。
蕭陽沒理會躍躍欲試想幫忙,想打聽八卦的人,說道:“皇上一定會插手金礦的,就算他顧忌其中是不是有我設下的陷阱,他也擋不住閣臣們的鼓動。”
剛登基的楚帝剛愎自用,乾綱獨斷想證明自己的登基資格,最終導致兵敗被俘,狼狽遷都南下,丟了英宗傳下來的半壁江山。
此後楚帝便一改當初的固執果決,更願意聽朝臣的意見,或是聽國師和高僧的預示。
如今國庫還算豐盈,但周首輔未必肯放棄涿郡這塊肥肉。
“周首輔還是要為皇太子爭一爭的。”
“他還沒被陛下搞死啊。”
被蕭陽斜了一眼,他摸著下巴說道:“我辛辛苦苦勘探出的金礦總不能便宜別人吧,就是顧明暖是你的小情兒,也不能這麼敗家啊。”
“你要記住一件事。”蕭陽語氣突然鋒利起來,整個人也如同出鞘的長劍,劍光掃過所向披靡,眉宇間蹙著冷酷,方才大膽同蕭陽對坐的男人立刻起身,躬身站在石凳旁邊,雙手不安的顫抖著。
“她是我將來娶進門的妻子,無論她做什麼,是敗家,還是鬧得蕭家雞飛狗跳,都是我和她的事!”
“說她等於辱我!”
這句話讓面前的男人打了個寒顫。
蕭陽的聲音不大,卻能穿透心臟一般,在聽到的人心上留下一道警告的痕跡。
他也是嘴欠,怎麼拿這話去試探蕭陽?
蕭陽氣勢一收,“原本我打算在蘄州設伏,既然金礦的事情瞞不住了,設伏的地點就要改一改。”
“蘄州設伏可以順便把蘄州謝家和司馬家的勢力連根拔除,讓謝家元氣大傷再無力同蕭家爭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