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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媽媽順著姜太夫人的話說,為姜氏腋被褥時,輕聲說:“今日我見謝夫人看暖姐兒的目光不大對勁,您說過她未必會挑顧家最出色的小姐給謝公子,但若是為幼子選妻呢?方才暖姐兒說謝家尚公主……謝家可一直覺得皇族都比他們家差呢。”

  “就暖姐兒得了涿郡封地,哪個公主有封地?暖姐兒同謝家幼子年歲正相當。”

  “她敢!”

  姜氏冷哼道:“真當他們謝家想怎樣就怎樣?也不看看如今的局勢,就沖謝夫人有這念頭,謝家就鬥不過蕭家,難怪好好的北地底盤都守不住,謝琳……給蕭陽提鞋都不配……”

  她突然閉上了嘴。蕭陽最大的問題是蕭家人,謝琳連癩蛤蟆都不如。

  錢媽媽不敢再多說了,她緩緩退出了門,默默嘆息一聲,她這也是為主子好,蕭陽……竟然為六小姐煞費苦心,把她的根都刨出來了。她是寧死也不會背叛主子的。

  可想到蕭指揮使那副雲淡風輕一切盡在掌握的自信模樣。她又覺得沒誰比蕭指揮使更配六小姐了。

  婚後日子過得好壞,還不得看六小姐?

  主子是太過意氣用事,關心則亂啊。

  姜氏輾轉反側睡不著。一會恨謝家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一會怨恨蕭家男人沒好東西,她並沒懷疑過跟自己這麼多年的錢媽媽,琢磨著暖姐兒為何要去玄天觀見蕭陽?

  一定有要緊的事吧。

  暖姐兒怎麼就不同她說呢?

  姜氏有怪四郎沒養好顧衍……一夜反側直到天亮時才迷瞪了一會。等錢媽媽推醒她時,顧明暖已經坐上馬車出門了。姜氏嘟囔了兩句讓人備馬車。

  天公不作美,天空陰雲密布,稀稀落落下起雨來,豆大的雨水落在馬車窗欞上。滴滴答答發著惱人的聲響,氣候也比平時冷上不少。

  顧明暖穿著高低鞋,下了馬車。沒用婢女撐桐油傘,她自己握著傘柄向被雨幕籠罩下的玄天觀走去。

  她一路走來。發覺玄天觀空空噹噹的,就算是下雨,以玄天觀的名聲也不至於一個香客都看不到。

  江恩突然出現,彎腰道:“顧小姐,請。”

  他引著顧明暖走進玄天觀的主殿之一藥王殿,本該人來人往的藥王殿中同樣沒見到一個人,甚至連道士都沒見到一個。

  藥王殿點燃十幾根手臂粗的蠟燭照明,角落裡放了一個炭火盆。

  江恩畢恭畢敬的說道:“您請坐。”

  隨後又給她端了一個蓋碗過來,倒退出了藥王殿。

  顧明暖捧了蓋碗,凝視炭火盆片刻,是怕她冷嗎?

  跳躍的燭火映入她眸中,倘若藥王殿似以往黑漆漆的,她絕不會踏入一步,說起來挺丟人的,她因為兒時無人理會挺怕黑,怕打雷的。

  當然她兩世為人不至於似天真的小姑娘那麼怕黑,總歸是不喜歡黑暗的地方。

  蓋碗裡盛得也不是平時最喜歡的信陽毛尖,而是暖人的參茶,隱隱還能品出生薑的味兒,顧明暖嘴角忍不住勾起,他到是個細心的人。

  她挺想知道蕭陽為讓玄天觀閉上山門付出了多少的代價?

  也只有楚帝駕臨才會讓玄天觀如此吧。

  隱隱傳進來道士誦經的聲音,使人心緒更覺得安寧,宛若被道法覆蓋,趨災避難。

  踏踏腳步聲在藥王殿裡格外響亮。

  蕭陽走進來,道:“後面有換洗的衣裳……”

  顧明暖一張小臉紅彤彤的,比上次在北海別院見到她時候強很多,衣衫頭髮都沒被雨水打濕,嘀咕了一句,“我又白準備了。”

  她抬頭看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蕭陽覺得她迷茫的眼神挺可愛的,比往日精明滿是戒心時有趣得多,不由得挺直腰杆,任她打量。

  不怪顧明暖吃驚,蕭陽竟然穿了一身道袍,翠玉的顏色,一根碧玉簪子挽著他又黑又密的頭髮,襯得他白釉般的臉龐晶瑩白皙,有股清靈飄然的仙氣。

  蕭陽又叫來了江恩進來,吩咐道:“不是說今日有紅糖水嗎?”

  “不用,不用。”顧明暖忙道:“我不喝紅糖水。”

  蕭陽看過來,費解的說道:“怎麼跟我給你端毒藥似的?”

  顧明暖更不知道該怎麼說了,紅糖水……是什麼時候都能喝的?他還說自己懂醫術?

  她羞紅臉龐讓蕭陽心裡偷著樂,面容鎮定的問道:“你真不喝啊?別同我客氣。”

  “看我難堪,你是不是挺高興?”

  顧明暖也想讓臉上的溫度恢復正常狀態,但雙頰火燒完全不受她控制。

  蕭陽抬頭看她,目光深邃且柔和,黑亮的眸子印上了她的影子,比平時帶了三分儒雅,二分親近,再無完全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無視和傲慢。

  倘若他時常是這樣的,也不至於所有閨閣女孩子都繞著他走了。

  他怕是早就能娶到妻子。

  蕭陽雲淡風輕的擺了擺手,“我哪敢讓你難堪啊。”

  那語氣,那動作活脫脫一股調侃的味兒。

  曾幾何時,他們之間已經從劍拔弩張變得可以坐在一起互相調侃著說話了?

  顧明暖有些氣惱,低聲道:“希望你看過這本奏摺後依然笑得出來。”

  她有些猶豫的把摺子扔給蕭陽,轉過身不敢……或是不忍去看他臉上的失望,一遍遍說服自己,這麼做是最好的。

  第二百二十二章 曖昧?曖昧!(一更)

  她沒有辦法只把蕭陽隔離於蕭家之外,對靜北侯蕭越一直戒心滿滿。

  以前她只想著讓顧氏避免凋零的悲劇,讓父親顧衍有個根深葉茂的宗族,同蕭家還有合作化解恩怨的可能,如今有了野心勃勃的昭賢妃,她同志在天下的蕭家必然是對立的。

  讓蕭家放棄對天下的野心,可能嗎?

  她可不信自己能讓蕭陽背叛蕭家。

  她總把不能只享受顧衍的寵溺和昭賢妃的愛護,關鍵時候把他們當做於自己無關的人。

  她就是顧明暖!他們的親生女兒!

  理智這麼想,她還是不忍心去看蕭陽,手中的暖茶等等優待,以後只怕是享受不到了。

  蕭陽孤傲高冷,上輩子從來都是目中無人的!

  他一片誠心被她拒絕,以蕭陽的驕傲哪會再理會一個小丫頭?

  顧明暖垂下眼瞼,蕭陽幫過她很多,她應該感激……

  “哎。”

  一聲長嘆猶如一記重錘砸到她心頭,捧著蓋碗的手輕輕一顫,他會失望,還是會氣急摔門而去?

  或是指責他瞎了眼睛,為她報復責罰殷茹,為她做了那麼多的事。

  以前不在意,不願意想起的事兒,這回兒到是想起來了。

  原來她被蕭陽感動過,他們之間那些事,她一直都是記在心上的。

  火燭映襯著顧明暖微低下的臉龐,上半部白皙明亮,下顎卻拉出一抹暗色,猶如她這個人一樣矛盾。

  可又該死的能打動他。

  蕭陽看出她在氣惱,又不明白她是同自己較勁生氣。看了好一會,放下奏摺,說道:“不出我所料,你果然選了這條路走。”

  沒有惱怒,沒有氣急敗壞,也沒有心灰意冷的冷漠。

  顧明暖不大相信耳朵和眼睛看到的,也真真切切的感到蕭陽對她是不一樣的。不然前世那麼驕傲的一個人怎會百般容忍她。

  如果她對面坐著的不是蕭陽。正常有野心的男人都會動怒的。

  還是說金礦其實蕭陽根本沒放在眼中?

  他就是再有錢,會嫌棄錢多嗎?

  隱藏在涿郡地下的金脈少說能開採出來幾十萬金子。

  蕭陽在官場和蕭家說一不二,何曾遷就過別人?

  上次七星煤礦同顧閣老合作。已經可以當做蕭陽退了半步,把到手的利益分給顧家,還可以用他想拉攏顧家做解釋。

  涿郡有金礦的事……不是蕭陽壓制蕭越,蕭越能按兵不動嗎?

  不是蕭家是不是輸得起。而是這麼一注大財誰能捨得?

  蕭陽突然靠近顧明暖,近在咫尺的迭麗俊容讓她有一刻的呆滯。他什麼時候長得如此漂亮了?

  顧明暖忙移開目光,提醒自己是兩世為人,怎能還會被漂亮的男人迷惑呢。

  蕭陽笑道:“顧明暖,你害羞了!”

  語氣甚是篤定。

  “誰?誰害羞了?”顧明暖輸人不輸陣。話語似連珠炮:“你胡說什麼?我才沒害羞呢,你有謝公子長得好?男人長得漂亮有什麼用……”

  蕭陽笑眯眯的聽著,等到她說不下去了。才道:“有沒有人同你說過,聲音越大。說話的人底氣越是不足。”

  他點了點頭,又道:“被人揭穿心事就像你方才那樣。”

  “蕭陽!”

  “看吧,惱羞成怒了,哎,聖人果真沒有騙我啊。”

  他散漫的話語讓顧明暖如同坐在火山口,左右都不是,“我不覺得蕭陽你是個心慈手軟的人,你也別騙我說不在意金子。我知道你們蕭家養死士每年花費不在小數,幾十萬兩金子夠你們養十幾萬軍士好幾年了。”

  發怒吧,他發怒且在意那些金子,她……還能好過點,她的心也會重新平穩下來。

  蕭陽當然不是心慈手軟的人,他的心腸比任何都要硬,否則他怎能同蕭越分庭抗禮?怎能讓蕭家死士對他敬畏誓死效命?

  只是他能把鐵塔一樣的漢子揉成水,碾成灰,能讓靜北侯蕭越噤聲,卻動不了顧明暖。

  看了奏摺,他不是不生氣。

  倘若顧明暖想不到這點,不走上這條路,他還會如此在意她嗎?

  讓他心動得是聰慧,果決,又溫柔,且對父親至孝的女孩子,而不是為了什麼狗屁愛情就盲目不顧一切的蠢女人!

  當他看不出顧明暖外厲內荏?

  蕭陽抬手輕輕扶正她戴得步搖,火紅的寶石墜子鮮艷透明,如同她一般越是打磨越會發出璀璨的光芒。

  溫熱的手指無意識的碰到了她肌膚,顧明暖驚訝得忘記了躲閃,只看到蕭陽的眸子十分的專注,仿佛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兒。

  他面容平靜,無喜無怒,動作卻很溫柔和軟。

  顧明暖有些不適,心如同小鹿一般亂撞,前生就是她嫁給李玉的新婚之夜也沒這樣啊,“你到底想要怎樣嘛。”

  語氣里已經帶有她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撒嬌意味。

  蕭陽不動聲色得把手背到身後。

  大雨狂風吹打窗欞,外面電閃雷鳴,銀亮的閃電似要把昏暗的天空一分為二,似要劈裂烏雲重現正好的驕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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