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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越來了嘛。”蕭陽似笑非笑的回了一句,“他想待在帝都,我只有暫避鋒芒。”
假話!
一聽就是假話。
顧明暖暗暗撇了撇嘴,仔細思量蕭陽如何讓父親去北地?
蕭陽沒有再逼她,道:“我最近兩日會騰出別院,你記得讓人過來接手,好歹也是你們父女的一分產業。”
“顧氏沒人嫌棄我們窮。”
顧明暖反唇相譏。
蕭陽笑了笑,“窮?這個詞怎會落在你頭上?”
他捻了捻手指,“先不說昭賢妃娘娘給你了多少的真品,我猜測過幾日她會分給你一些股份紅利,當初為一個指揮使的位置,我可是給了你八萬的銀票。”
“你是在誇耀你隨隨便便就能甩出數萬的銀票?”
顧明暖故意曲解蕭陽的意圖,同昭賢妃的關係,她不希望被心思縝密的蕭陽知道,也許秘密不能瞞到最後,但能瞞一陣是一陣。
蕭陽臉上略帶苦悶委屈,“今年年關不好過啊。”
猛然想到蕭陽上次入宮時說過生意被楚帝和昭賢妃打壓,顧明暖下意識問道:“很嚴重嗎?”
轉瞬暗自唾棄自己,他好過難過,同她有什麼關係?
誰缺銀子,蕭陽也不會缺的。
庭院裡的僕從收斂箱籠,很多侍衛忙裡忙外,偌大的別院似乎一下子顯得空曠。
蕭陽在時,她沒什麼感覺,一旦他回北地,她隱隱有股失落和寂寞感。
他說只回北地一年,萬一他不再回金陵了呢?
未來的事情誰又能說准?
“你何時啟程?”
“我可以理解你捨不得我?”蕭陽眸子亮亮的。
顧明暖連忙否定蕭陽的猜測,冷著臉反問道:“你以為可能嗎?”
蕭陽並無氣餒之意,理解般說道:“我明白,你是害羞了。”
“不……”
“好了,好了,我不臊你。”蕭陽哄著顧明暖,說話的語速很快,“我還會在帝都停留幾日,啟程的日期嘛,自然是和令尊同行了。”
“你把別院輸給我爹,這幾日你住哪?”
“靜北侯府。”蕭陽坦然道:“到底我是蕭越長輩,有些事也該指點他一二。”
“靜北侯確定留京?”
“你很驚訝?”
“他不怕陛下……”顧明暖心裡琢磨著是不是她動員顧明昕也離開帝都?楚帝有心斬殺蕭越,但話卻不能明說,“靜北侯深入虎穴,膽子挺大的。”
“是不小。”
蕭陽眸子閃過一絲玩味,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既然蕭越對顧明暖感興趣,他就讓自己的侄子明白,有些人是蕭越連想都不能想的!
顧明暖感覺蕭陽口中的膽子不小和自己的意思有點不大一樣,“你為何不把別院留給靜北侯?”
“我不是輸給令尊了嘛。”
“……”
還能不能誠實的說話了?
顧明暖哼了一聲,“你去靜北侯府住,是給陛下看得吧。”
以此彰顯,蕭家還是鐵板一塊,縱使他們叔侄有矛盾,在對待‘外敵’上是一致的。
蕭陽可以教訓蕭越,給蕭越好看,但不容許別人因此挑撥搬弄是非。
顧明暖張了張嘴,今生沒她攪局,蕭陽還會中殷茹的詭計嗎?
“你們的關係,有一個靜北侯夫人,還用別人挑撥嗎?”
“……”
這回輪到蕭陽無語。
“主子,燁少爺求見。”
江恩猜拳輸了,在門口猶豫許久,破壞主子追女孩子……會被主子教訓,“燁少爺說是有急事。”
“我從側門走。”
就算顧明暖對蕭燁沒有任何厭惡之情,他到底是殷茹和蕭越的兒子,無論前生還是今世,她都不願意面對蕭燁。
蕭陽點點頭,揚聲道:“江恩,送客。”
“顧小姐,請。”江恩畢恭畢敬引著顧明暖離去。
穿過迴廊和垂花門,顧明暖對別院有了個大概的印象,輕聲問道:“修建別院,他耗費不少銀子吧。”
一路上看過來,亭台樓閣修建得獨具匠心,北海的美景同別院很好融合在一起,毫無突兀之感。
“別院是主人親自設計的,請了玄門大師來看過風水。”
江恩也盼著主子早日娶妻生子,承襲蕭家煙火,擺脫不能人道的謬論,以前他們是干著急,卻說不動主人,如今主子終於有心儀的女孩子了,偏偏顧小姐又出自南陽顧氏,又是極為聰明的。
他們只能從側面把主子本事誇了又夸,加深顧小姐對主子的好印象。
江恩指著幾塊奇石,說著這些石頭有多珍貴,又是主子廢了多少的心思布置的。
“主子的住處寧可空著也不會讓別人碰。”江恩斟酌了一會,小心翼翼的說道:“還請顧小姐仔細善待……別院。”
善待別院?
聽著怎麼這麼彆扭?
蕭陽身邊的近侍不至於前言不搭後語,怕是請她善待蕭陽這份心意吧。
ps:顧明暖和蕭陽不會平平靜靜的離京,大招又要開放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聚會?讓婿
顧明暖心事重重,不僅有對父親的擔心,更有一抹莫名其妙的感傷。
她本是帶著憤怒去得北海別院,憤怒什麼?
許是憤怒蕭陽‘輸給’顧衍。
怕他不安好心藉此機會算計父親,可結果是蕭陽即將離開金陵……
玉桃閣中,秋雨秋痕兩姐妹正指揮著小丫鬟,僕婦打掃屋子,更換擺設,昭賢妃賞了顧明暖好些珍貴的古玩,姜太夫人一向疼她,同昭賢妃較勁似的,開了庫房取了不少的好東西搬到顧明暖屋裡。
田黃石的觀音,雞翅木的屏風,汝窯的描金花瓶,晶瑩剔透的珊瑚盆景等等。
屋子富貴中透著精緻,光伺候她有名有姓的婢女婆子就有十幾個。
前生,她在姜太夫人身邊完成蛻變成長,曾想盡辦法在她身邊多留幾日而不可得,今生她直接住在伯祖母身邊,想待多久就待多久,甚至不需要費盡心思去討好伯祖母就能得到她毫無保留的寵溺喜歡。
可是倘若顧宅沒有父親,她不覺得顧宅是自己的家!
蕭陽把北海別院‘輸給’父親,就是想讓她有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家?!
他會這麼細心嗎?
不管顧明暖信不信,心底湧起一股暖流。
把父親在涼州的舊部袍澤安排在別院遠比安頓在顧宅要好。
書房是最先拾掇好的,顧明暖把玩著手中的隕石墨,書桌上筆架上掛著湖筆……她想到了蕭陽的字,慢慢提筆在潔白的宣紙上臨摹起來。
“六小姐。”
不知過了多久,秋痕的聲音傳來,“大小姐請您去碧水閣。”
顧明暖看了半晌自己寫出的字。總感覺少了點什麼,傲氣?方正?
都有一些。
蕭陽的字可不是好學的。
顧明暖讓侍奉筆墨的丫鬟染墨收拾了宣紙等物,起身抿了抿髮鬢,顧明菲在碧水閣設宴為她接風,順便也為她慶賀,祭天舞之後,顧明暖的名聲響徹帝都。哪家閨秀都比不上她。
她剛回顧宅。請帖接了好多張。
昭賢妃一準很高興,顧明暖突然覺得與其應酬這些人,不如隨顧衍去北地。
北地……她從未去過的地方。據說那裡百姓慡直,政通人和,燕京,楚國曾經的都城。如今金陵皇宮遠不如燕京的皇城。
她避開一陣子,也不會影響昭賢妃的大業。
顧明暖帶著禮物去了碧水閣。
顧明菲請得都是親近的人。本是她設宴,顧明萱卻忙裡忙外的招呼客人女眷,宛若主人似指使著奴婢僕婦,顧明菲默默坐在一旁。除非必要,她很少出聲。
“讓大姐姐受累了。”
顧明暖進門便越過迎上來的顧明萱,直奔顧明菲。親切感激得向顧明菲行禮。
“沒什麼。”顧明菲沒想到名聲顯赫,遠超過她們的顧明暖會如此給自己面子。有些緊張,臉頰也有些緋紅,怯懦的拽了拽衣襟,“都是姐妹,我……我只是想讓六妹妹高興……”
“大姐姐,六妹妹若是不高興,這世上還有高興得女孩子嗎?”
顧明萱完全不介意顧明暖給自己的冷臉,笑著挽住顧明暖的胳膊,轉了小半圈,嘖嘖稱奇:“宮裡的水土是養人,六妹妹氣色好,精神也好。”
出落得是越發好看了!
當日祭天時,她們也在的,只是她們只能站在偏遠的地方,而且跪在地上仰望著高塔之上的顧明暖!
顧明萱掩飾得再好,也有一絲的嫉妒流露出來,現在誰也不敢說顧明暖是涼州來得鄉下丫頭。
顧明暖甩不掉賴皮糖似的顧明萱,淡淡的說道:“我比入宮前清瘦了一些。”
“……”顧明萱乾笑兩聲,轉而露出心疼的目光,“練舞一定很辛苦吧,不過辛苦總有回報,六妹妹在高塔上跳祭天舞時,真真宛若凌空飛來的仙子。”
“對了,我還想問六妹妹,那日你打出的手勢是國師教的?”
顧明萱仿佛對此很有興趣,“國師以前沒用過。”
意思是她胡亂擺出手勢?不敬諸天神佛?
顧明暖反問道:“你見過國師嗎?”
平淡的語氣似不帶一絲倨傲,可聽到的人沒有人會認為顧明暖是尋常的女孩子。
國師一向神秘,只有楚帝能把國師找來,其餘人只有憑著機緣,顧明萱就算是顧家小姐,也不是隨便就能見國師的。
顧明暖卻不同,在祭天前,國師就曾稱讚過她。
顧明萱面色很難看,顧明菲猶豫的開口,“我有事同六妹妹說,五妹妹先招呼客人吧。”
“大姐姐又只同六妹妹交好。”顧明萱嬌俏的嘟著嘴,“把事情都交給我。”
說出是抱怨,她卻樂不得做招待賓客的主人。
顧明暖已經不需要揚名了,但她需要在命婦閨秀圈中有個好名聲,如此才能擠掉顧明菲嫁去謝家。
她隱隱有種奇妙的感覺,顧明暖同謝珏見過面,卻不會嫁去謝家。
不過在祭天高塔倒下時,謝珏也跑了過去的,一直注意謝珏動向的顧明萱看得出他發自內心的擔心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