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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蕘鼻涕淚水橫流,可憐兮兮的望著蕭越。陰柔的臉龐讓人心生憐憫。
“他是個糊塗人,小叔……”
“他可不糊塗!”
蕭陽淡淡的說道:“培養了不少效忠於他的人,並讓他養得的侍衛冒我之名追殺蘇家小姐,順便嫁禍給我,讓我落得殘暴的名聲,無好人家的女孩子敢嫁我。”
他漆黑眸子看過來,蕭越心中一緊。
“蕭越。你還認為他是糊塗人嗎?”
倘若蕭越還敢繼續為殷蕘遮掩。蕭陽就能開宗祠!
他手指悠然的敲了敲扶手,矜貴的臉龐閃過一抹薄怒失望,“倘若你還認為他只是一時糊塗。我會懷疑你有沒有靜北侯的判斷力。”
“小叔!”
蕭越一個激靈,站起身來,狠狠的踹了殷蕘一腳,殷蕘似皮球一般滾到門口。嘴角滲出鮮血。
蕭越道:“他既然做出這樣的事,蕭家容不下他。您想怎麼處置他。就怎麼處置,就算您不動手,我也饒不了他!”
語氣極為果決,大有同殷蕘勢不兩立的意思。
同蕭陽正面抗衡。此時蕭越未必會一敗塗地,蕭陽雖能開宗祠,但蕭家族人已經被蕭越收攏了不少。
殷茹嫁他之後。確實幫他做了許多,殷茹的名聲在金陵不怎樣。然在北地尤其是蕭家掌控下的三州,她就是賢惠,善良的典範,救苦救難的觀音菩薩化身。
他們剛成親那會兒,殷茹因再醮之身,又因謝家鬧事,她受了很多的委屈,吃了很多的苦,蕭越心疼她,但也不能事事都為她分擔。
好在最後苦盡甘來,殷茹生下罕見的龍鳳雙胞胎,漸漸扭轉了蕭家族人對她的輕視,而後更是輔佐他做了不少的事。
靜北侯夫人在北地一言九鼎並非虛言。
四分五裂的蕭家遠不如如今蕭家有力量,蕭越寧可忍一忍小叔的脾氣,他在等天下有變時,攜蕭家之力衝擊至高的尊位。
“小叔消消氣。”蕭越輕聲寬慰道:“為個賤種,氣壞自己多不值得?更不該因他破壞咱們叔侄的關係,父親臨終前,我立下的誓言,承爵時,我在祠堂當著蕭氏族人面立下的誓言,我謹記於心,時可不敢忘!”
蕭陽似笑非笑的挑起眉稍,抿了一口茶水,“你還記得?”
蕭越眸子微凝,頗為正式的拍著心臟的位置,“我永遠都不會忘,不忘振興蕭氏一族,善待族人。”
“蕭炎還在遼東鎮守?”
“是,炎哥兒打了好幾場勝仗,在火字輩中,他戰功最高。”
蕭炎,蕭越的侄子,長房大伯留下的唯一骨血,比蕭煒大上兩歲。
他是蕭家年青一代最出色的人,和蕭煒同稱蕭家雙壁,蕭煒的戰功多少有依靠蕭越扶持,而蕭炎卻是實打實全憑自己得來的。
在遼東幾次同韃子瓦剌交鋒,打出了赫赫威名。
蕭家兩分的精銳如今就在炎哥手上。
蕭陽道:“他身邊可用得人還是太少了,他是大哥唯一骨血,疆場無眼,一旦有個萬一,你和我都無顏去見大哥。”
蕭越低聲問道:“小叔的意思是……”
他不該提當初的誓言,不,不該縱容殷蕘冒犯蕭陽!
“在遼陽駐紮著一萬鐵騎。”蕭陽平淡的說道:“都是新訓練招募的,還不曾見過疆場的殘酷血腥,撥給蕭炎,省得他人手不足,失了遼東要塞。”
一萬鐵騎?!
剛訓練成軍沒多久,他悄悄的派往遼東,明面上是鎮守遼東,實際也有牽制蕭陽在旅順等處勢力的意思。
別看蕭炎在遼東風生水起,真正掌握遼東,控制朝鮮等藩國的人是他的小叔蕭陽!
遼東白山黑水,礦藏極多,而且遼東駐軍可越過山海關直逼燕京。
如此戰略要地,蕭越一直想慢慢收攏到自己手上,因此當初他才讓蕭炎去遼東要塞鎮守,本想著蕭陽會同蕭炎有矛盾,兩虎相爭,他許是能得到一些好處。
誰知蕭陽主動南下金陵,似把遼東完全讓給蕭炎。
他們不僅沒有鬧矛盾,爭權奪利,反而一北一南交相呼應,讓蕭越極為被動。
“炎哥兒部屬已有不少,最近幾年韃子不敢輕易再犯遼東,他用兵的機會不多……”
蕭越真心不想再給蕭炎增添實力,而且一萬人是他訓練出來的,這麼就交出去,他心疼得似刀割一般。
訓練出能用的將士,他廢了多少的心血?光銀子就投入幾十萬兩。
蕭陽揚聲道:“人帶回來沒?”
“回主子,蘇小姐和她表格方公子已經找到了,天亮就可進城。”
“靜北侯夫人呢?”
“屬下已經送信了,說是一會就到。”
蕭越聽聞,閉了一下眼睛,雙方當面一說,他的臉就丟大了!
“我同意把一萬人調給炎哥兒。”
蕭越最終低了頭。
第一百六十一章 名聲?失望(二更求月票)
他不低頭,殷茹一來,即便能把一切都推到殷蕘身上,蕭陽也未必就此罷休。
到時候,蕭越不就是損失一萬鐵騎了。
夫妻本是一體,殷茹‘不孝’小叔蕭陽,他蕭越臉面也無光,會被蕭家族人非議,他又不能捨棄殷茹不顧,只能自認倒霉。
蕭陽反問:“侯爺可覺得勉強?”
蕭越慡朗一笑,大大方方的說道:“小叔看低了我,就算你不說,這一萬鐵騎我也是有心交給炎哥兒,他在遼東鎮守挺讓人憂心的。”
哪怕心在泣血,他得忍著。
蕭陽晴空眸子閃過一絲滿意,“我就不見你夫人了,不過你提醒她一聲,我的婚事用不上一個晚輩侄兒媳婦操心。”
“小叔,她也是好意。”
“好意歹意,你分不清楚嗎?”
上次蕭陽這麼問,蕭越損失一萬鐵騎,此時再裝傻充愣,他不知得被蕭陽刮去多少?
蕭越懷疑,一萬鐵騎早早晚晚會落在蕭陽手上,蕭炎同小叔一比,太稚嫩了。
蕭越尷尬一笑,“往後我會提醒殷氏擦亮眼睛。”
“家規祖訓,讓她親筆默寫百遍,送回北地,在蕭家祠堂前燒給列祖列宗。”
“這……”
默寫祖訓族規到沒什麼,殷茹不過是辛苦幾日,可後一句豈不是證明殷茹不賢?
對他們夫妻又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同時蕭陽藉此警告殷茹,別以為借蕭陽生母的口吻就能幫他選夫人!
就算是他生母親自來金陵,也無法讓他改變主意。
蕭陽聲音輕柔,笑眯眯的問道:“心疼了?”
蕭越只覺得心中泛起涼意,搖頭道:“本就應該這樣。”
“殷氏擅長抄寫族規祖訓。在顧家時,她就做過,當時她沒忍下,覺得顧氏欺負寒門新婦,顧誠沒辦法保護她,以此為藉口,她同你私奔回北地。”
蕭陽語氣里不帶一絲煙火氣息。蕭越卻聽出隱隱的嘲諷。
已經站在門口的殷茹更是羞得滿臉通紅。
蕭陽又道:“她當年為進蕭家門。受了不少的罪,二嫂的刁難她生生的忍受下來,好在蕭家族規沒顧氏得多。以前她都能忍受,抄寫蕭家族規祖訓對她不算什麼。你不必擔心她不平再同什麼人跑了!”
蕭越感覺到殷茹殷切期盼的目光,挺直腰想要為她身邊兩句,蕭陽一個淡淡的目光掃過來。蕭越氣勢頓時一萎,能說什麼?
同長輩說誤會了殷茹?
當年他的確拐帶殷茹拋夫棄女。甚至在殷茹剛生下顧明昕,他和她就有了夫妻之實。
他以救命恩人義妹的名義把殷茹帶回蕭家,當時謝氏還活著,對救了他的殷茹很是感激。同殷茹關係親密,在殷茹有意討好之下,謝氏幾乎把殷茹當做親妹妹看待。
知曉她婚姻不幸。不忍她就此獨身一人,滿北地為殷茹尋找適合的夫婿。
甚至為殷茹選到謝家頭上。
她一心一意的善待義妹殷茹。才會在發現殷茹和蕭越的私情時吐血昏厥……此後便如同瘋了一樣報復殷茹……讓蕭越越發心疼受盡委屈的殷茹。
這些本來他都忘記了,偏偏蕭陽今日提起,蕭越心中隱有幾分瑟瑟的,小叔報復人的手段層出不窮,總會捅在最最不願意提起的傷口處。
殷茹眸子暗淡下來,以前的事,她也不願意去想。
蕭陽負手離去。
“侯爺。”
“算了。”
蕭越搖搖頭,對殷茹道:“以後小叔的事情,你別再管了。”
“可是他娶妻生子的話,對您……”
“你再胡鬧下去,想看蕭家四分五裂,弄得和謝家似的?”
蕭越語氣重了不少,決定透漏一些消息,“茹兒,我並非怕了小叔,他就算成親生子也無法從我手中奪走爵位。”
殷茹點點頭表示順從蕭越,心裡卻道,只要繼承蕭陽手中的力量,誰又能同蕭越比?
蕭陽雖是蕭越的小叔,卻是蕭越的父親一手養大的,老侯爺對幼弟比對親生兒子蕭越還好!
蕭陽無後,他所擁有的一切本該就是蕭越繼承,蕭越有蕭煒,蕭燁兩子,蕭燁將來承爵,蕭煒完全可以繼承蕭陽的手中的力量啊。
如此她殷茹也算是對得住蕭煒了。
長房一脈再沒同他們爭爵位的可能,只能乖乖聽從調遣,蕭家更不會有分裂之憂。
蕭越是男人,一心都在大事上,後宅的事,得靠她幫蕭越。
“我弟弟受傷了。”
“把他送回北地,別在小叔面前現身。”
蕭越看都沒看殷蕘,道:“一會小叔把蘇家小姐送過來,你好好同她說,我們兩家從沒有過約定,她是願意同她表哥成親,還是去看望她外祖父,都隨她。蘇大人……我保他兩年後入閣,此事就此作罷。”
殷茹心中一痛,一是為弟弟不平,二是她廢了這麼多心思,竟然一無所獲,還惹下一身的麻煩。
人就是這樣,往往因為執念越陷越深,殷茹太順利了,容不得失敗,想找回場子。
殷蕘雖然保住了性命,但被蕭陽一嚇,他病得很重。
但蕭越依然狠心得把他趕回北地,不需要蕭陽說什麼,得到消息的蕭氏族人直接把他安排去最最偏僻的礦山做了個管事。
除非蕭越能壓住蕭陽,否則殷蕘很難從礦山脫身,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偷偷跑出來……沒了蕭家的保護,他在北地能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