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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再勝?調情
眾人皆是一愣,弄不明白顧明暖話中的意思。
什麼是拾人牙慧?
什麼是讓劉先生海涵見諒?
顧明暖這是要幹什麼?
一連串的問題困擾每一個人,顧明暖身上集中所有人的目光。
不慌不忙的女孩子顯得沉穩貞靜,極是賞心悅目。
殷茹暗自咬咬牙,一手持毛筆繼續在扇面上作畫,姿態優雅從容,倘若沒有顧明暖在,她便是眾人的中心,可惜此時沒人在意殷茹。
她不信顧明暖那個鄉下丫頭能玩出什麼花招。
一準是顧明暖故布疑陣,學她一樣在扇面作畫,就算顧明暖畫得比她好,也不如第一個提筆作畫的人。
顧明暖一手撫著袖口,慢慢的研磨,一圈一圈研磨均勻,旁人或驚訝,或是輕視,或是狐疑的目光絲毫影響不到她。
蕭陽緩緩起身,負手走上去,站在顧明暖身前,把女孩子清麗的面容盡收眼底。
楚帝等人難掩驚訝。
昭賢妃暗暗咬舌尖兒讓自己清醒,生怕她一時控制不住一巴掌扇走蕭陽。
那人明明做出宛若‘好色’登徒子的行徑,卻偏偏給人以浩然坦蕩的感覺。
蕭陽毫不掩飾展露出對顧明暖的特別。
他難道不知楚帝正重用顧衍?
殷茹不由得手一顫,一臉震驚之色,一個不留神毛筆尖端的墨汁滴到了扇面上,暈開黑點,徹底破壞了扇面……此時她不顧不上同顧明暖爭勝,一個念頭快速閃過,她該怎麼阻止這麼親事?
四叔蕭陽深不可測。哪是她隨意就能設計擺布的?
希望蕭陽只是一時好奇。
顧明暖同蕭陽四目相對,轉瞬即離,隱隱的嗔怪之意落在蕭陽眼中有股說不出的沅媚。
縱然所有人都不高興他娶顧明暖又怎樣?
他會怕嗎?!
顧明暖的至親,他會一個個說服,讓顧衍和姜太夫人相信,他會善待顧明暖。
至於楚帝和蕭越以及蕭家……但凡他決定的事,他們最好懂得什麼叫‘認命’!
蕭陽略略彎腰。伸手從筆架上取下一隻不軟不硬的狼毫和兔毫個班的毛筆。沾飽了墨汁,把毛筆遞過去。
顧明暖錯愕一瞬,隨即恍然大悟。她有幸看到前朝的孤本軼事,蕭陽未必看書就比她少。
她手心發燙,若是直接拒絕蕭陽,一來她於心不忍。二來太過顯眼另類。
“多謝蕭指揮使。”
她接過毛筆時,背著楚帝等人瞪了蕭陽一眼。
蕭陽站直了身體。輕聲解釋:“我不是怕你分心挑毛筆嗎?”
說得他很好心似的。
昭賢妃坐在側面正好看到方才他們兩人眼神交流,一股茫然憤恨湧上心頭,她得想法設法讓蕭陽忙起來才行,否則……哪個女孩子能抵擋得住蕭陽的示好?
顧明暖靜靜了心。擺脫蕭陽的影響,凝神提筆,在扇子暈染水漬最多的陽面刷刷寫了幾個字。等墨跡乾涸,她翻過扇子。在陰面上又寫下一首詩詞。
蕭陽踱步到劉毅身邊,輕聲說:“借印章一用。”
劉毅不敢說不借,掏出印章遞給蕭陽。
他再次走回顧明暖面前時,她最後一筆已經寫完。
顧明暖長出一口氣,放下毛筆,剛想言語……一枚田黃石的印章出現在眼前。
“這次不必說謝了,你讓我看了一出精彩絕倫的‘戲法’。”
“我本沒打算用印章,當然不用感謝蕭指揮使畫蛇添足之舉。”
顧明暖就是有借印章的心也不會展露出來。
蕭陽收回印章,笑聲低沉醇厚,仿佛他正縱容寵溺著耍小性的顧明暖。
他們是在打情罵俏嗎?
昭賢妃握緊手中的湘妃扇,該怎麼給這對小冤家善後?
楚帝道:“寫完了?拿給朕看。”
顧明暖把扇子交給蘇義承上去,她向劉毅歉然道:“貿然臨摹劉先生的字也是迫不得已,劉先生是書聖,每年墨寶極少現世,可謂有價無市,書齋販賣得大多是贗品,我只能臨摹出劉先生幾分神韻,扇子雖是暈染水漬,但有那對摯友之情,又有酷似劉先生的字,應該能值十兩銀子。”
此時,聰明的人已經明白顧明暖用意了。
大多人露出讚賞之色,殷茹畫雖是奇特,但殷夫人的畫……能賣嗎?
反倒不如顧明暖寫字大氣簡單,意味深長。
楚帝先念出扇子陽面的四個字:“情義無價。”
這四個字足以表明那對摯友的交情,不會因銀子而生份。
隨後,他念出扇子陰面的詩詞,“……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字跡間流露出疆場征戰的殺氣和濃烈到足以託付性命的袍澤之義,又印證方才她說顧衍重視袍澤。
楚帝合上扇子,眸子深沉且凝重,周圍人大氣都不敢出,楚帝是支持顧明暖?還是殷夫人?
“蘇義,取千兩銀子。”
“遵旨。”
蘇公公從袖口掏出銀票,身為大太監身上啥時缺過銀子?
“劉先生,朕出銀子買這柄扇子。”
“陛下……”
劉毅不敢收銀票,蘇公公硬是將銀票塞到他手中。
“拋出這四個字和這首詩,單論字跡……”楚帝展開扇子給劉毅看,“朕得恭喜你收了一個出色的女弟子,惟妙惟肖,以假亂真。她這手楷體有你九分的神韻!”
劉毅痴迷於書法,扇面上的字讓他一瞬懷疑是自己寫的,他轉頭看向顧明暖,笑道:“一千兩銀子?我得繼續凝練書法。”
“贗品一千兩略高,劉先生真跡價值千金。”
顧明暖撫了撫身,眼睛亮晶晶的,“劉先生有空時能不能指點我書法?”
她前生全靠自己領悟,若有劉毅指點,她書法意境會更高,便是今生她不覺得琴棋書畫詩酒茶是浪費時間。
倘若意境能更高,她也不用再覺得以兩世為人的經歷‘欺負’人了。
劉毅點頭道:“謝陛下給臣找了好弟子,她比臣只是少了歲月積累,天分比臣高,沒想到臣的衣缽傳承落在她身上。”
楚帝贊道:“南陽顧氏出名媛,顧明暖,朕等你的祭天舞。”
如此才德兼備,聰慧機敏,謙虛不自傲的女孩子以舞祭天,滿天神佛會感受到他的誠意而賜福祉吧。
第一百四十章 落魄?心狠(二更求月票)
此後水榭里的一眾人閒談,蕭陽持重自然同楚帝說著各地風俗,或是詩詞,或是兵法……無論楚帝說什麼,蕭陽總能接得上。
顧明暖則向劉毅請教書法。
殷茹徹底沉靜下來,默默想著心事。
寧德妃幾次開口同殷茹說話,但都被她心不在焉的應付過去。
旁人多是明白殷茹的難堪,楚帝沒明說,誰都曉得顧明暖勝了,殷茹再一次顏面無光。
為什麼要用再?
堂堂靜北侯夫人拿捏不住一個尚未出閣的小姐著實駭人聽聞。
在殷茹來京前,她名聲顯赫,是天下都有名的賢良命婦,很多人都不敢同靜北侯夫人相比,顧明暖出現後,殷茹被打落凡塵,再沒聖潔氣息了。
她同靜北侯以及顧誠的往事也被翻出來。
對靜北侯蕭越,世人始終有所顧忌,輕描淡寫的略過,火力集中在再醮的殷茹身上。
顧誠沒有官身,一介商賈,出身南陽顧氏卻沒見誰為他出頭,他放浪形骸,喜好美色,自然得不到世人的同情。
殷茹拋夫棄女和顧誠貪杯好色漸漸在帝都散播開來。
這些事情沒誰會當著他們的面說,但不妨礙私下議論殷茹德行有失。
殷茹丟臉的次數越多,越會加重對她的非議。
顧明暖專心同劉毅說話,蕭陽卻是一心二用,一邊應付楚帝,一邊注意她的動向,可惜——顧明暖根本就沒看過他。
“劉卿隨朕去御書房。”楚帝起身,先對皇后道:“這交給你了。”
隨後又同蕭陽和國師說:“你們跪安吧。”
“遵旨。”
蕭陽和國師退出水榭。
皇后領著宮妃恭送楚帝離開。
顧明暖福禮道:“請娘娘准許我告退,祭天在即。我不敢有一刻的放鬆。”
周皇后本意想留她說說話,卻又不敢耽擱祭天大事,慈愛的說道:“去吧,別累壞了自己。”
她讓身邊的尚宮親自送顧明暖,並賞賜她幾斗珍珠,幾套精巧的頭面。
今日之後,周皇后越發看中顧明暖。她是不是比娘家侄女更適合做太子妃?
雖然楚帝隱隱反對。周家有能力選一個合乎太子利益的太子妃,完全可以讓楚帝點頭答應。
周首輔這些年很少再同楚帝明著爭執,一直牢牢把持著吏部。國朝有一半的官員同周家有故。
雙方都不敢輕易打破平衡,周家可以准許楚帝寵愛寧德妃,有滿後宮的女人,甚至楚帝可以偏疼六皇子。但誰都不能動搖太子的位置。
太子娶周家小姐只是為延續周家的尊榮,再次生下有周家血脈的太孫。
周小姐即便做不成太子妃也會是太子側妃。
顧明暖客氣的謝過皇后。向諸位嬪妃團團行禮後,離開水榭。
殷茹稍坐一會,告辭出宮,她甚至沒再關心蕭寶兒。
昭賢妃若有所思。面上恭謹的承受著寧德妃言語上的責難,嘲諷她鄉紳沒見過世面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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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的消息是傳得最快的,水榭的事很快就從後宮傳到了外面。在朝陽殿等母親為自己出氣的蕭寶兒聽說後,更覺憤怒。想砸東西出氣,發覺周圍已經沒有東西讓她砸了。
侍奉她的宮女內侍統統被叫走後,再沒一個人回來。
“人呢?都死哪去了?”
蕭寶兒腿受傷行動不便,方才又哭又鬧弄得嗓子似要冒煙,“來人,給我端杯茶,來人……”
她喊了半天,沒有一個宮女內侍進來。
即便有宮女想巴結靜北侯府,此時見侍奉蕭寶兒的宮女生死不知,也都不敢進來侍奉蕭寶兒。
“顧明暖,你給我站住。”
很湊巧,顧明暖從蕭寶兒屋前經過,被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的蕭寶兒看到了,她身邊沒有趁手的東西,從頭上拔下鳳釵使勁砸向顧明暖,“都是你,都是你害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