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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贊同顧衍悔婚?

  還是當庭承認這門婚事痛斥其父嫌貧愛富?

  兩年前帝都也出過類似今日的悔婚事兒,在開審當日,悔婚的女子投繯守節,嫌貧愛富的父母面上無光灰溜溜滾出帝都。

  顧明暖步伐輕盈的穿過人群,邁入大堂,她清麗娟秀的臉龐,乾淨沉穩的氣質讓人心生好感。

  她衣著樸素簡單,不似名門閨秀奢華,玉簪挽發,耳上綴著一對星狀寶石耳環,宛若璞玉雖不如金銀寶石耀眼,卻遠比金銀貴重。

  這等品貌,難怪顧衍眼光‘高’!

  柳澈也是儀表堂堂,配尋常女子足夠了,但同顧明暖站在一處,怎麼都有種佳人蒙塵的即視感。

  便是拿了柳家銀子的百姓也張不開口貶低顧明暖。

  “主人,謝珏公子也到了。”

  “嗯?!”

  蕭陽散漫得看過去,謝珏玉樹臨風,風姿翩然,完美得不似凡人。

  兩人目光隔空交匯,似有電閃雷鳴響徹雲霄,痴迷於謝珏的百姓齊齊後退幾步,納悶的看天,變天了?

  他們誰都沒說話,幾乎同時移開目光,重新看向在大堂中間站著的顧明暖。

  “見過楊大人!”顧明暖屈膝行禮後,站得筆直,唇邊噙著極淡的笑:“是我的錯,我低估柳將軍顛倒是非黑白的能力。”

  柳雷外厲內荏低喝:“婚書在手,容不得你狡辯。”

  柳澈眸光複雜。心中有一股熱浪騰空翻滾,對顧明暖心動了,一躬到底:“為繼續你我婚約,我也是逼不得已才同令尊鬧上公堂,我同你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彼此已經……”

  “我的婚事自當父親說得算。”

  顧明暖站在顧衍身側,“任何想娶我的人。先過我爹的眼兒。他同意了,我才嫁。”

  蕭陽瞳孔微縮,眸光凝重。謝珏笑容越濃,一抹感慨欣慰投在顧衍身上。

  顧衍昂首挺胸,得意驕傲得不得了。

  “我爹脾氣急,一根筋。不過他看人還是很準的。”顧明暖似笑非笑,柳澈臉掛不住了。方才顧衍才罵他是畜生,看人准意味著沒看錯他?強硬道:“顧衍意圖毀婚,輕視辱罵於我,他還有理了?”

  “婚書不過是死物。人的品行卻在變化。柳公子在涼州時,對我姑姑百般孝順,也可稱為涼州俊傑。然而到帝都後,你漠視我姑姑重病無人侍奉。為權勢富貴巴結安福縣主,當時你可記得涼州顧明暖?”

  一番話說完,百姓也好,楊凌也罷都吶吶無言。

  人所共知柳澈時常陪著安福縣主遊覽帝都風光,安福縣主一月中有大半月都同柳澈形影不離。

  柳澈道:“我只把安福縣主當做妹妹,同她不過是兄妹之情。”

  顧明暖哦了一聲,漫不經心的笑道:“當成妹妹啊,柳公子對‘妹妹’都存非分之想,不僅不信無德,還有*之心。明知柳公子是這樣的人,我爹若是勉強我嫁你?”

  說道此處,她停頓一會,眸子沉靜深邃,吐字如同道法銘文刻入每一個人的腦中,“我不是我爹的女兒,是他的仇人!”

  顧衍楞了一會,笑道:“對,對,誰把女兒嫁柳澈,誰就同自己親生女兒有仇。”

  “婚書算什麼?有兒女的幸福要緊嗎?”

  顧明暖繼續說道:“人在當世是該信守承諾,守信便是德。明知多年定下婚約是個坑,女婿人品卑劣,硬逼女兒守信入火坑,有違親情人倫。定人倫綱常為禮,禮同德應當兼備才是。有婚書不是不需要了解對方品行,成親本是喜事,倘若最後弄得雙方都不痛快,造就一對怨偶,喜事就變成壞事了。我以為多年前定下的婚書不應在誠信之列,人不是一成不變的物品,會隨著時間和環境的變化而改變。”

  柳澈怒道:“我沒變,變得是你們嫌貧愛富的心。”

  “你手中的婚書是五年前訂下的,五年前你可沒這麼高,沒這麼壯,更不似今日無恥無德連婚書都敢造假,意圖誣陷我爹,騙婚南陽顧氏。”

  顧明暖幽幽的嘆息聲沒有對柳澈的怨恨,只有被癩蛤蟆纏上的無奈,以及鄙夷輕視。

  “啪。”

  驚堂木聲陣陣,自從顧明暖進來,楊指揮使就沒撈到說話的機會,“顧氏,你有何證據說婚書是假的?本官早讓人檢驗過,婚書毫無問題,倘若你說不出道理來,本官必判你藐視王法之罪。”

  “大人,大人。”

  衙役跑進來,跪倒慌忙道:“姜——姜太夫人到了。”

  顧明暖回頭向大堂外看去,姜氏品妝大扮,身穿一品誥命的服飾,扶著錢嬤嬤的手走進來,她端莊,肅穆,一派威嚴。

  楊凌不過是三品官,躬身行禮:“見過姜太夫人。”

  姜氏先看了顧衍和顧明暖,唇邊勾出一抹淡笑,“楊大人是主審,不必多禮。”

  她直徑坐在擺在一側的椅子上,又道:“聽聞有人騙婚我顧家小姐,我特來聽一聽。楊大人,你繼續審案,當我不在就是。”

  怎麼可能當她不在?

  楊凌手伸向驚堂木,又收回來。

  姜太夫人不僅是一品誥命,在帝都名聲顯赫,她多年不管事很少外出,但同她交好的命婦全都是一等一的誥命夫人。

  當年楚帝兵敗被俘,是姜氏幫襯紀太后穩定局面並贖回楚帝。

  事關楚帝尊嚴,往事不能提。

  楚帝遷都南下,也多虧姜氏聯絡穩住江南世族,楚帝廢嫡後為妃,立江南世家之首周家嫡女為後,朝拜周皇后時,唯有姜氏稱病不到,強勢如周皇后這些年對姜氏也無可奈何。

  帝都的年輕人已經沒人記得姜氏了,然楊凌卻無法忘記昔日的傳奇。

  他萬萬想不到姜氏會重視顧衍?!

  南陽顧氏嫡裔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姜氏對兒子顧閣老都是淡淡的,怎會為顧衍親自來大堂?

  只是為維護南陽顧氏的名聲?

  楊凌抹了額頭的汗水,心慌意亂總覺得要壞事,暗自後悔偏幫柳家父子,“柳澈……把你手中的婚書拿給顧……顧小姐,本官想聽聽婚書如何是假的,如何矇騙得本官。”

  他警告的看了柳澈一眼,婚書倘若是假的,你就死定了!

  柳澈面上鎮定自若,腿肚子發抖,腳下無根,略顯虛懸,依命把婚書遞給顧明暖,她一定是嚇唬自己。

  顧明暖看過來,那雙平淡靜謐的眸子突然變得深幽微寒,讓柳澈不寒而慄,不由得倒退幾步。

  他穩住身體再看過去,顧明暖臉上重現明亮笑容,方才讓柳澈驚恐的寒意隨著她的笑容很快消失了,一切像是他的錯覺。

  柳澈記得當時的驚恐,確定不是錯覺!

  她是他認識的顧明暖嗎?

  她會不會是被什麼厲鬼俯身?

  “婚書是五年前訂下的?”顧明暖手指點著婚書上的日期,“柳公子可確定?”

  “澈兒。”柳雷拽了發愣的柳澈,低聲道:“問你話呢。”

  柳澈點點頭,“是五年前,不過媒人已於一年前病逝了。”

  他就不信顧明暖能找出偽造的痕跡!

  “五年前?!五年前定下的婚書竟用了松香墨書寫,我竟不知柳公子是制墨高手,比墨王還厲害的制墨高手,還是說當日墨王欺世盜名盜取柳公子研製出的松香墨,並在寧德妃娘娘華誕時獻上此墨,欺君罔上,名目張大得把陛下的墨寶掛在墨軒。”

  顧明暖含笑道:“柳公子,你認為是哪種可能?”

  滿堂皆驚,姜太夫人翹起嘴角,“還有一種可能。”

  顧明暖笑容變淡,“沒錯,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婚書根本就是假的。”

  第六十一章 翻盤?炫技(求月票)

  婚書是假的?!

  顧明暖憑婚書是松香墨書寫斷定婚書是假的!

  堂上的楊指揮使,堂門口的百姓齊齊被震傻了,怎麼可能?

  戳破柳澈偽造婚書的騙局,不是因媒人,不是因為生辰八字不對,更不是因雙方祖父母姓名不妥,而是因為書寫婚書的用墨?!

  簡直駭人聽聞,太讓人震驚了。

  何況松香墨牽扯到墨王。

  墨王可是宗室遠親,身上流淌著楚太祖的血,他同尋常的制墨匠人大不一樣,柳澈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說墨王盜取他研製的松香墨。

  松香墨是楚帝寵妃寧德妃賜名,又有楚帝親筆所提的匾額在,柳澈的小肩膀根本扛不住這兩座大山。

  楊凌盯著顧明暖良久,“婚書是用松香墨所寫?本官怎麼看不出?”

  “顧明暖,你為悔婚真可是無所不用,你憑什麼斷定婚書所用墨硯是松香墨?”

  柳澈惱羞成怒,咬牙切齒且面目猙獰,“你以為牽扯到墨王,牽扯到陛下和寧德妃娘娘,就能證明婚書是假的?以為我會怕你?單憑字跡,你就能看出所用的墨硯?你可不是神人!”

  相比較柳澈的焦躁慌亂,顧明暖一如既往的從容鎮定,不過清麗的臉龐蒙上一層令人敬而遠之的寒意。

  “你做不到的事兒,不代表我做不到。我就是能從墨跡上辨別所用的墨硯,松香墨製作耗時頗多,比尋常的墨硯更好辨認。”

  她明明比柳澈挨上一頭,此時旁人卻感覺顧明暖無比高大耀眼。

  有才有貌,上得公堂。講得道理的女孩子配朝三暮四的柳澈太可惜了。

  細想方才她在大堂上說得一番說辭,不提婚書真偽,顧明暖就是看不上人品卑劣的柳澈,有什麼問題?

  倘若她因婚書錯嫁柳澈,世人才該扼腕痛惜,色色出眾的女孩子被豬拱了!

  姜氏眼睛一亮,慢悠悠的說道:“楊大人不如找幾塊墨寫字。讓我家暖丫頭試試能不能辨別墨硯不同。否則爭吵下去也辨不出婚書真偽。”

  “既然姜太夫人發話,本官依命就是。”

  楊凌命衙役多多準備各種墨硯,他同師爺商量半晌。親自提筆寫字。

  姜氏又道:“做好記號,省得有人耍賴,壞了大人的名頭。”

  “這……”楊凌略覺為難,若讓姜太夫人和顧家人做記號。他不放心,也有失去公允。

  “不如讓我試試!”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一個清如玉石相擊,激昂霸道,一個若清泉流淌,澀人溫柔。

  蕭陽和謝珏互看一眼。又幾乎同時邁入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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