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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暗衛面無血色,恨不得給多嘴的自己一記耳光。

  奶娘把熱好的蜜酒釀肉丸,香噴噴的八寶粥,奶油小花卷,豆腐絲等擺到桌上,聽見顧明暖說:“蕭公子請。”

  她悄悄的看了一眼,姓蕭?

  不敢多留心,奶娘屈膝退出房門。

  重新梳洗的顧衍撒丫子跑進來,嚷嚷道:“好香,好香。”

  也不管蕭陽,他端起飯碗把惦記了很久的蜜酒釀肉丸送進口中,砸吧砸吧嘴:“好吃,好吃。”

  顧衍風捲殘雲一般的進食速度讓蕭陽舉起的筷子慢慢的放下了。

  顧明暖知侯府勛貴們很講究,似蕭陽這樣的貴公子哪能跟顧衍爭食呢。

  見蕭陽捏著奶油小花卷望著蜜酒釀肉丸的小眼神,她略有點於心不忍。

  不知怎麼就想起方才蕭陽那句抱怨‘又是涼的’。

  蕭陽若執意拿走千機丸,他們父女絕沒好果子吃,畢竟雙方實力差距太大了。

  顧明暖從顧衍的虎口之下奪走幾顆蜜酒釀肉丸,推到蕭陽面前,“您試試,合不合胃口。”

  “小暖——”

  顧衍委屈的咬著筷子,顧明暖不為所動,他便滿懷恨意死死瞪著慢悠悠吃著肉丸子的蕭陽,喃喃的道:“噎死你,噎死你,敢跟我搶肉吃?!”

  肉丸入口,酒香,蜜汁,肉香融合成獨特的味道,蕭陽眉頭舒展開,確實好吃,旁邊又有人虎視眈眈,不由得加快進食速度。

  顧明暖微微扶額,好不容易熬到兩人放下碗筷,立刻說道:“蕭公子定然還有要事,我送您出門吧。”

  殷勤備至的笑臉難掩想快點送走瘟神的心思。

  蕭陽披上大髦,姿態隨意優雅的走出房門,顧明暖長出一口氣,聽見蕭陽和暖的臨別贈言,“我們帝都再見。”

  誰要同他再見?!

  顧明暖拍拍被寒風吹得刺痛的臉頰,在心裡把蕭陽罵了八遍,狠狠的關上院門。

  第十章 傳家至寶

  一夜飄雪,晨曦傾灑在地上的積雪上格外刺目,寒風卷著樹上或是房頂的雪沫鋪面而來,蕭陽把大半的臉龐縮進領口鬆軟的狐狸毛之中。

  時辰尚早,氣溫驟降,街上空蕩蕩的,幾縷炊煙裊裊升起。

  昨日來顧家請罪敗壞顧明暖名聲的婉碧被人敲昏,隨意扔在顧家門前,她凍得僵硬的身體蓋著一層積雪。

  “剃光頭髮扔回劉家。”

  “是,主子。”

  朝陽落在蕭陽唇邊淺淡笑容上,“總是收拾土狗,刀會鈍。萬一她因此推遲上京,京城豈不是很沒趣?”

  黑衣暗衛仔細的端詳自己腿上的傷口,主子這是幫顧小姐?還是討厭呢?

  跟在蕭陽身後的貼身隨侍少年彼此對視一眼,暗暗把顧明暖記在心上,看來他們得幫主子記住顧小姐,省得——主子以後鬧出相逢不相識的尷尬。

  不過,他們低估蕭陽的‘約戰’之心。

  回到暫且棲息的別院,蕭陽在書房忙了小半個時辰,放下畫筆,修剪極好的圓潤指甲輕點畫像佳人那雙明亮沉靜的眸子,“每隔五日記得提醒我看眼畫像。”

  蕭陽在筆架上選了一根狼毫漆玉毛筆,狼毫堅硬,用狼毫寫字如同刀刻般刺破紙張,隱隱透著殺伐之氣。

  他在畫像左上方書寫一行小字——嬌嬌佳人顧明暖才思敏捷,果敢沉穩,可為敵,可為友?

  “主子,謝家人已經到涼州。”門外暗衛回報。

  蕭陽緩緩眯起眼眸,嘴角上揚,“謝家玉樹?”

  他骨感白皙的手指有節奏的敲著桌面的畫像,謝珏碰上顧明暖,是謝珏同他一樣鎩羽而歸,還是顧明暖痴迷謝家玉樹?

  昨夜顧家小院又打又殺鬧得動靜不小,可直到蕭陽一行人離開也沒見到鄰居。

  顧家的鄰居多是顧衍舊部和親衛,顧衍很費解顧家出事沒人馳援幫忙。

  顧明暖輕聲說:“不是他們不來,怕是中了蕭家的迷香來不了。”

  “太過分了!”

  顧衍怒氣沖沖的握緊拳頭,“蕭陽竟然敢用下做的手段,我真該親手教訓那個病秧子。”

  “病秧子這話您可不能在外說。”顧明暖鄭重的囑咐顧衍,“蕭陽深不可測,性情詭異多變,靜北侯蕭家又勢力極大,咱們可得罪不起。”

  “可是——”

  “沒有可是!”

  顧明暖神色越發凝重,“您得聽我的,往後饒著蕭陽走。昨夜發生的事情,您不得同人露半句口風。”

  顧衍耷拉下嘴角喃喃嘟囔自己也不知的話,宛若頓失精神的猛虎。

  顧明暖心一軟,自責自己語氣太重,可他們父女碰上蕭陽只有死路一條!

  “爹您勇猛異常,又是天生神力,有萬人不敵的本事,可武力和拳頭解決不了所有的問題。”

  顧衍神色不見好轉。

  她靈光一閃換了一種說辭,“背後說人是非,可不是爹所為。”

  顧衍眸子突然亮了起來猶如劃破夜空的星子。

  顧明暖繼續說:“蕭公子出身將門卻體弱多病只能依靠暗衛保護本就很可憐了。爹不是也很敬佩驅逐北狄的靜北侯蕭家麼?他終究是蕭家子孫,您看在他父兄英勇善戰為國盡忠的份上,給他留點臉面吧。”

  對不住了,蕭陽!

  她說話時候耳根子一直*辣的。

  “他給我兄弟下迷藥,昨夜還逼過你,下次碰面……”

  顧衍見女兒不悅的皺眉,“我不說他病秧子就是了。”暗暗發誓逮到機會教訓惹女兒憐憫的蕭陽一頓。

  “世家將門行事極少露出把柄,昨夜若蕭家暗衛不用迷藥會驚動很多的人,您手裡有千機丸的消息還不得張揚得整個涼州城都知道?”

  在顧衍看來蕭陽離開,千機丸的密報被顧明暖吞了,這件事就等於了結了。

  顧明暖為蕭陽說好話,又幫著蕭陽搶自己肉丸,這讓顧衍頓生警覺,莫非女兒看上那個病秧子?

  顧衍看不出蕭陽哪裡好,蕭陽有的,他也能給寶貝女兒。

  “爹,您找什麼?”顧明暖在平常時偶爾還是會結巴的。

  翻著祖上傳下來八仙拜壽的楠木箱籠,顧衍回道:“昨日我見你盯著蕭陽的腰間玉佩看,我記得你祖父也給我留下一塊比他那塊還好的玉佩。”

  蕭陽隨身佩戴的玉佩據說是先帝英宗賜給蕭家的,天下只有四塊,英宗分別賜給最信任的四人。

  這四人的家族——隴西謝氏,南陽顧氏,燕北蕭氏,嶺南王氏因此成為極顯赫的家族。

  以前顧衍的父親不過是鄉間的土財主,後躲避戰亂搬進涼州城,顧衍做校尉時能得些金銀環佩等戰利品,可那些環佩品質和價值都不大高。

  顧衍擦著額頭的汗水,納悶的喃嚀:“我放哪了?明明記得在箱子裡的?”

  突然,顧衍狠狠的拍了拍腦門,快步走到供奉父母靈位的佛龕前,在佛龕底下的暗格里取出一個青花棉布的布包。

  他獻寶似的遞給顧明暖:“你祖父故去前交代我要好好收著,以後咱們家傳家寶是要留給你的。”

  手中的布包硬邦邦的,摸起來似是一本書。

  顧家傳家寶是書!?

  顧明暖多了一絲的好奇,坐在炕上小心的打開層層包裹的布包,一個巴掌大紫檀木錦盒壓著一本封面染血的書冊。

  “怎麼了?小暖?”

  顧明暖身軀微微顫抖,顧衍擔心的問道:“身上不舒服?我去給你叫大夫。”

  “不!您別去找大夫。”顧明暖眸子泛起驚訝,“您先告訴我祖父的名諱。”

  紫檀木盒貴重到寸尺寸金,她最震驚得不是紫檀木的價值而是在盒子上刻著的暗紋以及隱藏的族徽!

  顧明暖挪開紫檀木盒,閉了一下眼睛,養精蓄銳片刻再睜開眸子,看清染血書冊上的字——南陽顧氏族譜。

  南陽顧氏四個字上染血不太清晰。

  她既然認出南陽顧氏,便猜測紫檀木盒裝的可能是傳家至寶——英宗賜給顧家的雙魚環佩。

  “你祖父名諱是顧林,小暖忘了?”

  顧林!果然是顧家四房嫡脈。

  顧明暖翻看族譜後,抬眼上下端詳顧衍,把顧衍看得手腳都不知怎麼放了,“有什麼事你說就是。”

  說什麼?顧明暖嘴唇動了動喉嚨乾澀發不出聲音。

  紫檀木盒裡一塊羊脂白玉的雙魚環佩靜靜散發著溫潤的光澤。

  顧家搜盡天下傾盡全力遍尋不到的人,今生竟然是她的至親!

  相當於顧家免死金牌的雙魚環佩竟然在她手裡。

  真是天意難測,她今生縱然換了父母,依然是鐘鳴鼎食的顧家嫡脈小姐。

  只是從二房顧誠名下換成四房顧衍之女。

  顧明暖輕笑道:“爹,以後咱們去帝都不愁沒人幫忙了。”

  有人幫忙不好嗎?

  顧衍怎麼感覺女兒像是要哭似的,拍著胸脯保證:“去了帝都有人欺負你,你儘管告訴我。”

  庭院深深的名門顧家各房紛爭可不是顧衍用拳頭能解決的。

  第十一章 謝郎玉樹

  顧明暖收好族譜和雙魚環佩,同平時沒兩樣為顧衍準備外出時的穿戴,將鬆軟滾灰狸毛的斗篷披在顧衍肩頭。

  “外面冷,爹仔細著涼。”

  “我火氣旺,其實不用穿棉衣。”

  顧衍笑得只見牙不見眼兒分外享受女兒的孝順。

  但凡他上身的衣衫鞋襪都是顧明暖一針一線做的,樣式比別人的好看,而且極是合身舒適。

  “您同馬三爺見面,先別忙拼酒,等簽了契約再慶祝不遲。”

  顧明暖不放心的叮囑,擔心他犯倔脾氣,“爹,水至清則無魚,只要馬匪不搶掠百姓,懂得適可而止,西涼軍也就睜一眼閉一隻眼。柳將軍回京後,西涼軍方有臉面野心的將官光山頭就立了好幾個,您既已辭官就別摻和進去了。”

  “當初您得罪馮太監可沒見他們中有人為您說話,早早安頓好您的老兄弟,給他們尋一條穩定的活路,咱們也好了無牽掛的上京。”

  顧衍嘟囔一句,小暖哪都好就是總怕他被人利用。

  “那您保證當著馬三爺的面不提馬匪的事兒,以後您的老兄弟和那群叫您師父的小子大多得在馬三爺的鏢局討飯吃。”

  “就算我提了,馬老三也不敢怎麼著,那條路可是我們趟出來的。西域路上的幾撥馬匪哪個敢在我面前耍橫?不是小暖勸我同馬老三合作,他就只能眼看著別人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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