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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軍官來到最前面的馬車旁,不知道他是如何稟報的,車裡面的人顯然是有了吩咐,軍官連連點頭,就跟哈巴狗似的,忒沒骨氣。
只見他轉過身招了招手,鳳舞身前的那幾柄劍倒是收了起來,可後背的寒意卻又盛了幾分,她知道,這是讓她上前說話,如果膽敢妄動的話,立即便是幾個透明的窟窿。
至於嘛,自己好歹也是一個正式的魔法師!鳳舞現在後悔不將魔法袍穿在身上,絕對比這身小家碧玉的裝束有震懾力。
因為背後總有一股子的殺意。所以鳳舞的脊背總是挺直的,她來到馬車跟前,對於後面那些騎士要求她行禮的聲音充耳不聞……雖然她是在逃亡,可魔法師的驕傲是不允許她向任何人彎腰屈膝的。
“民女緹婭無意冒犯大人的車駕,請大人明鑑!”她用一種及其無辜的語氣說道。
車裡的人驚嘆了一聲,然後一個年輕男子的頭露出來……一頭棕色的短髮下,是張年輕英俊的面孔,還有那所謂貴族式的蒼白皮膚,淡藍色的雙眼,挺拔的鼻樑,以及那貴族味道十足的優雅氣質。
年輕男子頗感興趣地看了一眼車下的少女,示意一名騎兵打開車門,他從車裡走了下來,鳳舞這才發現,這個年輕男子的身材頗高。
“緹婭……這名子不錯!”貴族青年的眼神跟探照燈似的在鳳舞身上掃了兩眼,優雅而柔和地問道:“你知道我是誰吧?”
“不知道。”
鳳舞很誠實的回答,她又不是未卜先知,如何知道他是誰?
“呵呵,有意思。”貴族青年並不因為對方不知道自己而生氣,反倒對她更感興趣,臉上露出花痴一般的表情:“多麼迷人的少女啊。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天哪,該不是天使突然降臨……”
鬱悶!鳳舞恨不得來一記天殛掌將他化為一隻火雞,而那個貴族青年猶自像鬼上身似的喃喃自語,真不知死字是怎麼寫的。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發了一通花痴之後,那個貴族青年再次問道,鳳舞差點兒食化。
貴族青年很優雅地行了一禮:“多麼優美的名字!不知道緹婭小姐是否願意與在下一起進城,參加豐收節的祭祀?”貴族青年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了這個衝動,一種對眼前這個少女無法離棄的強烈感覺。
鳳舞想了一下,看到那些騎士一個個虎視眈眈,大有寧可錯殺,不能錯放的意思,她鬱悶地點頭,跟著那個貴族青年上了第一輛馬車。這支被意外耽擱的隊伍終於恢復了精氣神,在嘹亮的迎賓號角聲中開進了西雅城南門。
因為豐收節的緣故,城裡街道上的人很多,但這支隊伍進城之後,擁擠的人群立即自覺地向兩旁分開,看著這支華麗的隊伍從大街上走過,這目光有幾分羨慕,可還有幾分恐懼和不屑。
“到底是什麼人呢?”鳳舞暗自尋思,現在身旁沒有刀劍相加,她隨時可以脫身,至於身旁這個男人萬一是色狼……嘿嘿,擔心的恐怕是色狼才對。
書到用時方恨少,以前在聖保羅學院念書,其中就有一科《貴族紋章》,上面羅列了王國乃至整個大陸知名世家的紋章,只是她對此興致缺缺。根本連看都沒看一眼,就算是將那些紋章擺在她眼前,也不過是一個個圖案而已。
“緹婭小姐,你住在這附近嗎?”青年貴族問道。
鳳舞看了他一眼,“在談話之前,你不覺得應該先通報一下自己的身份嗎?”
青年貴族有些小鬱悶,訝然道:“你真的不認識我?哦,我知道了,你是來這裡走親戚吧?難道你竟然是一路走過來的?”
這傢伙怎麼是個話癆?鳳舞沒答話,斜著眼看了他一眼,注意力又被車窗外那些熱熱鬧鬧的人群所吸引。青年貴族發現自己被無視了,沒有憤怒,倒是有些小驚奇,就算不以家世而論,他對自己的外表也是非常有信心的,此時,反倒有受挫的感覺。
“真是失禮,正式介紹一下,我是阿斯特姆.迪卡倫子爵,這個西雅城是我的封地。”青年貴族的腰脊挺直,頗有些顧盼自雄的意思……也難怪,對於一個平民來說,既便是貴族中最下等的騎士。也是一個高不可仰的存在。
不過,阿斯特姆失望了,從鳳舞的臉上,他甚至看不到一絲的情緒起伏——這也難怪,先不說魔法師的身份足以傲視世俗的權貴,單是聖保羅貴族學院那些學生的家世,絲毫不比眼前這位子爵差。因此,鳳舞問了一個很讓子爵閣下鬱悶的問題:
“巴卡羅塔行省不是倫貝爾家族的領地嗎?”
“是的。巴卡羅塔行省是倫貝爾家族的領地,不過,我的爵位是大公冊封的,西雅城是大公閣下封給我的領地……”——連阿斯特姆都沒有意識道。自己竟然絲毫沒有惱怒的意思,而是耐心地解釋起來,這次,鳳舞倒是聽得挺用心的……這一路上實在是太無聊了,權當是故事聽了。
在後面的一輛馬車裡,一個明艷靚麗的少女正怒氣沖沖的看著正前方,如果她的目光能夠化成灼熱she線,絕對可以摧毀眼前的一切。
“米蒂安娜,你有什麼可擔心的?阿斯特姆一向是這個性格,你又不是不了解,那只不過是個稍有姿色的平民女子罷了,等他的新鮮勁兒過去了,還不是棄如蔽履!到時候,你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坐在她旁邊的一個中年女人微笑著勸慰。
女孩噘起紅唇,“母親大人,剛才那個下濺的平民可是上了阿斯特姆的馬車,出發前,他可是連我的請求也拒絕了,這次恐怕不一樣呢。”
“我的乖女兒,你怎麼能將一個下濺的民婦擺到自己競爭對手的位置上呢?我們可是貴族,子爵閣下再怎麼胡鬧,也不可能看上那個平民……即便他看上了,他的家庭也不會允許他娶這個女子回家,除非他肯拋棄自己的身份地位。”
“可是……如果他真的連自己的身份地位也不要了呢?”米蒂安娜似乎有些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架勢。
中年女人轉頭看了她一眼,收起了臉上的笑容:“阿斯特姆如果沒有了身份和地位,你認為他對我們家還有什麼用處嗎?”
米蒂安娜默然,她知道母親說的是實話,這也是貴族圈子裡的現實,每個人都在保持家族榮耀的同時拼命向上攀附,否則,家族很有可能就此一蹶不振。
在前面那輛馬車裡,阿斯特姆還在滔滔不絕,不過,過於乏味的‘故事’已經無法再吸引鳳舞的注意了,她在考慮如何出逃的事情。
在原計劃中,克雷建議她去巴卡羅塔省暫避一下風頭,然後再經北大陸轉去東大陸的法卡帝國。迪斯特戰鬥學院就在法卡帝國。但剛才鳳舞從阿斯特姆的話中聽出,這位子爵是倫貝爾大公夫人的娘家侄子,而這傢伙的表現來看,鳳舞本能的認為會給自己帶來麻煩……戲子無義,貴族無情,很難說倫貝爾家如果知道自己得罪了晨曦教會,會不會繼續庇護自己?還不如經由巴卡羅塔行省去北大陸,雖然有些繞路,但……省得心煩。
第一百零二節逃亡(十)
為了避免尷尬,鳳舞本來是坐在馬車靠窗的一邊,中間和阿斯特姆隔了一大截,可聽著聽著,這個阿斯特姆跟史萊姆一樣蠕動著身體,有靠近的傾向,她臉色一冷,道:“子爵大人,這已經到了城裡,我該下車了。”
阿斯特姆很速度的又坐回了原位,恍若沒事地笑道:“著什麼急……哦,你是見朋友是嗎?把他們請過來好了,子爵府里還是很熱鬧的。”
切!
鳳舞給他一記白眼,沒言語,不過,她也沒有強行下車,為這點小事情,不值得驚天動地。
風情萬種啊!這年紀還不大,如果再過二、三年,那就是一個活脫脫的大美女……阿斯特姆想入非非了,這樣毫無修飾和做作的神情讓他的心神為之一盪。
這傢伙怎麼突然發呆了?
鳳舞沒料到自己的一記白眼會有如此的殺傷力,看那個子爵的面部表情似乎有定格的趨勢,不禁有些奇怪,隨口問道:“喂,你是不是想什麼壞事呢?”
“沒,沒有的事,我怎麼會想壞事?我可是一名貴族。”阿斯特姆神魂歸竅,擺出一付正人君子的模樣。
貴族?就是貴族之中的齷齪事情最多,鳳舞想起自己的母親,對於父親,她沒什麼印象,她只記得從記事的時候開始,那個病懨懨的母親總是在盡力的維護她,直到她爬不起來為止,如果當年海涅爾家族沒有將事情做得那麼絕,母親如果早一些得到治療,或許不會那麼早離開自己。
想到這裡,她的眼中露出一股子恨意,卻把一直偷窺她的阿斯特姆嚇了一跳,不知道自己又怎麼惱著她了,一時間,車廂里倒是清靜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