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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權位之爭,講究天時地利人和,四皇子卻差了些天時地利。”但凡男子,多關心時勢,王楚風也不例外,“大皇子是飯桶無所謂,龍椅雖然只有一個人坐,卻要靠底下的人扛著扶著運著。大皇子能突然上位,皆因得到了能臣的輔佐。”

  “能臣?”小柒想了想,“誰?”

  “文心閣也查不出來歷,只知可能是一位隱士,並不在北燎朝中。”王泮林交待文心閣查證的,已經傳到二伯那裡,也傳到了王楚風這兒。

  “既然都已經是隱士了,為何還管俗世,還偏偏管得是爛泥扶不上牆的大皇子?我看那位隱士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肯定是衝著大皇子給他的好處。”小柒無聲嗤笑。

  小柒這話雖聽起來魯莽,楚風卻也不覺有錯,“的確,那位隱士並未幫助民心所向的四皇子,反而用卑劣陰謀害人,左右不出權和利二字。”

  “也不知道不男不女怎麼樣了,可千萬別犯傻。”小柒嘟囔一句。

  楚風沒聽清,只因樓下琴起鼓起,美人婉婉唱一首清辭。

  大皇子聽了沒兩句就叫停,“本王——本公子聽不了這等清水詞,來一首艷的!要是到本公子懷裡來唱,賞你一金錁子!”

  楚風皺眉,見樓下客人走得差不多了,顯然怕極這位囂張跋扈的客。

  “小柒,這熱鬧不湊也罷,不如我們也走了吧。”他不怕,但覺沒必要留下。

  小柒這時卻比之前還全身貫注,“十二,十二,你快看,那個擊鼓的人是否古怪?”

  楚風順著小柒的話往下看,大鼓一面掛高架,鼓前一位赤膊精壯的鼓手,雙手各捉一鼓槌,垂目彎頸,十分恭順立著。

  他瞧不出古怪。

  “剛才唱得是清曲,根本用不到大鼓,他卻上了台,裝樣子敲了半隻曲子。”曲藝界俊生雲集,加之柒小柒對吃喝玩樂有很深的“造詣”,鼻子比狗還靈。

  楚風造詣也不淺,無奈今日分心,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並未察覺。

  “是麼?”他是知道小柒喜歡看俊生的癖好的,當初還幫小柒擺平過某家戲班子,只是如今再看小柒瞧別的男子,對方還打著赤膊,讓他心裡十分得不痛快,“小柒……”

  稍稍一猶豫,王楚風眸底浮上霓燈五彩,難得動作不溫,捉了小柒的腕子就要走,“別瞧了!”

  小柒讓王楚風拽站起身,聽得他話里有火氣,挺稀奇,“哦,哦,十二你曾說過自己是有脾氣,這會兒就是在上火吧?”

  小柒那稀奇的笑語,令王楚風心火更竄高了,語氣卻陡冷,“是很上火。小柒你為何以明琅公子稱我?”

  樓下開始吵鬧起來,因大皇子貪起散曲大家的美色,指使隨從把美姑娘從台上揪下來,打算來個無恥的調戲。

  小柒飛快瞥一眼,回答得難免有些漫不經心,“十二君子斯文,謙謙溫潤,待我這樣的胖姑娘都沒有半分輕視,是真正的明華美玉,所以喚你明琅公子啊。”

  “你可是喜歡我?”王楚風也留意到樓下的喧吵,但他比小柒更專注眼前。

  “呃?”這一問,總算將小柒的注意力拉回來。

  小柒期期艾艾,眼睛盯著自己的腳尖,半晌才回,“誰能不喜歡明琅公子呢?”

  對她而言,大王嶺上唯一可看的風景,就是王楚風。她還口口聲聲要和小山瓜分十二和王九,甚至往人身上壓一壓呢,只不過——那是她和小山當時的樂趣所在啊!

  王楚風不滿意小柒模稜兩可的態度,“我問的是,你是否喜歡我。”

  小柒當時勸節南該怎麼對待王九的時候,說得一套一套的,突然輪到自己,完全傻懵,心裡讓什麼東西撓得死難受死尷尬,偏偏自覺腦袋裡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好說辭。

  於是,她干哈哈笑道,“我當然喜歡十二!不過你可千萬別誤會,以為我對你有非分之想。我把你當成——呃——兄長!對!大哥!我從小就想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結果,小山雖然是我師妹,其實卻像姐姐,然後就認識了你。你是小山之外對我最好的人。我明白的,我長這麼圓,福娃娃一樣,你又是心好的,當我妹妹……”

  王楚風眼裡魘深,“我又是心好的……”

  什麼?她把他當兄長?

  前些日子他好不容易理清自己對柒小柒的感情,知道自己對她心動之後,幾乎泡在膳房裡給她想方設法做好吃的,又擔心她繼續胖下去對身體不好,還費盡心思造不會發胖的零嘴食譜,那般滿腔滿情待她,以為這姑娘也是喜歡自己的。

  這麼說來,竟是他自己一廂情願?

  王楚風本來是當才子的好材料,哪知連字都認不了了,多年來一直處於欺騙別人也欺騙自己的漂亮外殼,心裡雖然渴望做自己,卻又在偽裝中慢慢失去自我,眼看一輩子要當個偽君子,結果遇見了柒小柒。

  他喜歡她的真,不經修飾,不會虛偽,那麼灑脫。她也不會在意別人的目光,做自己喜歡的事,吃喝玩樂全隨心,不畏人言。

  她讓他羨慕,又想學她,能大大方方告訴長輩們,他喜歡鑽研廚藝,也喜歡打理家中事務,而且比伯母嬸嬸們做得更好。

  而小柒知道他說不出口的秘密後,絲毫不介懷的那張笑臉,令他不僅怦然心動,更是深深淪陷。

  結果,卻只是兄長——

  小柒忽然將王楚風推到柱子後面,低聲道,“糟了,糟了,那笨蛋果然找死來了!”

  第377引 搖身一變

  因事出緊急,小柒推王楚風的動作極快,福娃娃的身子把王楚風擠貼在柱子上,她自己只顧看樓下發生的變故,全然沒注意真壓上了王楚風。

  上回,王楚風只是從小柒懷袋裡掏零嘴,就已經鬧得臉紅冒汗,這會兒已經心意不同,又讓這姑娘全身壓上,他的眼神變了又變,卻半點驚羞也沒有了。

  “小柒……”王楚風卻未一直低落下去,突然想到自己也還未同這姑娘說清楚,等他告訴她自己的心意,一廂情願變成兩廂情願,就好。

  只是,今日註定王楚風表白不了。

  那名散曲大家讓侍從們拽下台,她用來唱曲的嗓子一旦哭鬧起來,真是震天響。然而燎大皇子這個急色胚,哪裡會顧忌一個唱曲姑娘的哭叫,抱住了就上下其手。

  這時,連包場的主人都不見了,樓下整個成為燎大皇子自家的後宮。

  王楚風看到這等情形,怎麼也不能只想著自己和小柒的事,“這位大皇子實在太——”

  小柒捂住王楚風的嘴,食指豎唇,烏溜溜睜著大眼,靜靜對王楚風搖了搖頭,然後踮腳尖,湊到王楚風耳邊,“十二,你就站這兒,無論發生什麼事,都千萬別動!”

  王楚風才覺耳朵讓小柒的氣息吹得發燙,卻見小柒轉身,動作極其小心,卻又極快,無聲無息就竄到離他幾丈開外的欄板後。

  那方向,正對燎大皇子。

  小柒脫下身上那件大紅綢,王楚風愕然瞧著大福娃變成了小福娃,原本圓得跟吹氣皮囊似的身段頓時縮瘦一大圈。他還來不及驚,又見小柒從綢裳裡面摸出好些精巧的玩意兒,熟練裝起來,竟是一排機關小弩。

  等小柒把這些機關裝上扶欄,居然又從綢裳里掏出一疊肥布墊,仔細藏在樑上,再反穿了綢裳,麻溜得從袖子到上身綑紮起黑帶子,將大衣裳變成貼身衣,又把頭髮束起遊俠兒馬尾,蒙上臉,竟轉眼就變成一個身材中等的黑衣男子。

  王楚風雖見過小柒戴兔面具穿鍾馗袍的變裝,但像這般前後判若兩人的變法,還是頭一回見。

  這是小柒發胖後行馬走探,卻至今未暴露真身的秘訣之一。

  不是她不胖,她還是胖姑娘,手臉都胖,但她的身材靠外衣撐圓了一大圈,顯得可笑,讓人很容易記住這樣的身材。

  師父教她的易容變裝技巧可不止適用瘦子,而她在這方面花了好多功夫,從自己管不住嘴開始,就一直琢磨怎麼才能克服發胖帶來的變裝阻礙。

  她變裝的方法,連小山都不知道,就像小山從不說自己的劍術到底到了什麼程度,也不說工造上的東西。姐妹倆雖然跟著同一個師父,所擅長的全不一樣。

  王楚風看呆了,小柒卻嚴陣以待,心無旁騖,即便有幾十個明琅,這時她也不會動動眼珠子。節南是謀探,而她是影探,哪怕在強光之下,也需要隱藏自己的存在感,而且隨時準備,在最後關頭拋卻自己,成為敵人料不到的致命殺器。

  忽然,樓下一靜。

  小柒一邊盯著樓下,一邊將扣發暗弩的絲線繞上手指。她繞得又快又靜,一雙眸子清澈,目光十分淡定。

  燎大皇子將懷裡的散曲大家狠狠推開,同時朝她扔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看她狼狽滾開,笑得好不惡狠,“以為本皇子真會上了你們的當?可惜,這要是明珠佳人,本皇子還說不準忘乎所以,而不過一個千夫枕的殘花敗柳,就想勾了本皇子的命,真是痴心妄想。”

  侍從們立刻將地上的女子架起,拖到一旁。

  散曲大家衝著仍站在台上的琴師和鼓手嘶聲力竭大叫,“大人快走!這是陷阱!”

  燎大皇子哈哈大笑,突然往地上摔了一個杯子。

  幾乎同時,從門外衝進一大幫人,皆穿禁軍統服。

  南頌,以禁軍為最強軍力,府兵衙差這些無法相提並論。

  燎大皇子閃到領軍之人身旁,笑道,“少卿大人這局中局設得真妙。與其本皇子提心弔膽等赫連驊那小子來殺,不如幫他布下這局,本皇子再大膽當餌,反捉了他和那些殘黨餘孽。不過,還真是險哪,那小唱婦好重的手,將本皇子的衣服都割破了,本皇子絕不能就此作罷,要將此女帶回我驛館,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少卿大人乃是大理寺那位少卿,新近最受皇上器重的年輕官員,拾武狀元延昱。

  延昱抬眼看了看樓上,未見一人,遂語氣淡然答道,“這些人既然是燎國四皇子的暗探,當然聽憑大皇子處置,下官只是奉皇命助大皇子捉拿罷了。”

  隨即延昱跨前兩步,揚聲道,“爾等若是束手就擒,本官還能替你們向大皇子求情——”

  大皇子卻道,“少卿大人不必多費唇舌,將赫連驊同黨押上來!”

  禁軍之外擠進大皇子的一列親隨,嘩啦啦押跪兩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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