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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連驊嗯嗯兩聲,“有幫主的地方就有幫腦,咱們顧好自己就行了。”舉起酒壺,“海月樓的酒是江南第一酒莊特釀,外頭喝不到,這會兒離天亮還早,要不要喝上兩杯?”

  柒小柒吃喝在行,不過略猶豫,“真要等天亮?”

  “幫腦說**一刻——”赫連驊心裡哀嘆今晚舌頭怎麼老打結,又得換一句,“押你來的人似乎身手不錯,方才那女的不是說明早再會嘛,我們人少,暫時不要鬧翻為妙。”

  柒小柒眼底微沉,似乎生自己的氣,“押我過來的兩人功夫了得,不像神弓門弟子。我居然這麼栽了,小山還指不定怎麼笑話我。”

  赫連驊張張口,閉了嘴,倒酒奉酒乾杯。

  與此同時,鄰屋只有一男一女。一個當然是逃不出今晚的節南;另一個黑衫,戴斗笠,手裡捏著一張紙片。

  紙片寫一大字:上。

  黑錦男子出房門的時候,遭那排守門的傢伙吆喝,但說了句什麼,就讓外面聲息全無。

  已經靜坐一刻,等不到黑衫人開口,節南打破沉默,“你倆不是同夥?”

  “我想不起來了。”黑衫人發出一聲很長很長的嘆息,拿下斗笠,眸里星空,高遠若雲,全然不出節南的意外,王九郎是也。

  早聽出來,早看出來,這人一開口卻讓節南大受驚嚇,“你想不起了?”

  幫腦好使,就是記性出了毛病,時不時忘掉些腦子裡原來的東西,還不能動用內力,一動會徹底失憶。

  “是啊,怎麼都想不起來。”王泮林起身,環顧四周,又走進裡屋去。

  節南跟得緊,“你能想起什麼?”

  王泮林背手轉身,漆眸星閃,微微歪頭,往後拉遠距離,又往前垂頭近望,臉上露出一絲興味,“什麼都想不起來,就覺著姑娘看著面善,好像——”

  姑娘?節南心一沉!

  “對了,月兔。”王泮林站直了,笑容淡抿。

  節南眉心皺到疼,這人難道動武了?赫連驊天女散花的時候?

  “你知道自己是誰嗎?”想確定是否真失憶徹底。

  “那是自然……”王泮林漸漸收起笑容,“我是……呃……我是……誰呢?”

  完了!節南撫額,暗道赫連驊畫蛇添足越幫越忙,然後立刻想著找那笨蛋算帳,大步就往窗台去,打算走窗戶到隔壁。哪知,一隻腳才要踩窗台,肩膀讓人按下,背心貼上一片溫暖。

  節南驚轉。

  王泮林正好雙掌撐窗台,傾身湊前,逼得節南不得不後仰。

  “月兔姑娘哪裡去啊?”王泮林的笑不溫不火。

  節南想起這人大概也屬才子風流,喜歡和名姬花魁之類的混在一起,連忙雙手推住他雙肩,不讓他再靠近,而且也沒法再近了。

  她眼冒凶光,磨牙有聲,“月兔姑娘當然要到月亮上去了……”思考思考,轉腦轉腦,“這位公子要不要看月兔奔月啊?你往後退一丈,我馬上奔一個給你瞧瞧?”

  王泮林突然垂了頭,碰到節南的肩。

  節南感覺肩上蘇麻,閉閉眼,想發火,又想到這是病人,深呼吸幾回,讓自己冷靜,“你——”

  “哈哈!”王泮林卻發出了笑聲,“月兔奔月……月兔奔月……哈哈!小山……”

  節南不敢置信,甚至不知自己該怎麼做,咬牙肉里,“王泮林你居然給我裝失憶!”

  “……”節南牙齒咬肉之時,王泮林說完了他的話。

  “你說什麼?”

  所以,節南沒聽清。

  第324引 碧落黃泉

  月光似水,星河恆動,窗前雙影疊成單影,金屋點紅燈,榻上綢被鴛鴦交頸。

  “你說什麼?”節南只顧吃驚王泮林裝失憶,沒聽完他的話。

  王泮林抬起頭,伸手理過節南的髮鬢,眸底深深,“我說,小山原來真是個風流姑娘,以為你喜歡俊哥也不過嘴皮子上逞能,想不到今晚面對艷遇一個捨不得丟,上半夜下半夜分著來。”手中紙片嘩嘩搖,“讓我這個拿了上的人壓力很大啊。”

  節南沒在意他的調侃,“你剛才哪有說那麼多話?”

  王泮林繼續拿紙片搖風,“大概就是這些意思吧,壓力大得腦中空白了,也非裝失憶。”

  節南哼笑,“什麼壓力還能擠扁九公子的腦袋?”扯吧!

  “作為一個體質極佳的年輕男子,和一位從頭到腳從裡到外都能合上心意的漂亮姑娘,共處這麼一間春心蕩漾的屋子,有半夜良辰可以消磨體力,要是這姑娘還能精力充沛赴下半夜的約,我顏面何存?”

  頭一回覺得這人光是聲音就能讓女子的心化成水,更何況被貼得那麼近,幾乎讓他擁在懷裡的節南,仿佛除了眼睛還在,身體其他部分已經融化了。

  眼裡的王泮林,和任何她所見的以往面貌皆不同。明明行為放浪大膽,音色如夜撩人,淡笑的面龐卻似無瑕白玉,漆眸湛湛星輝,周身氣魄清朗明華,讓她不由自主想嘆一聲,君子當如是。

  嘆完之後,猛驚乍,苦笑自己犯了花痴。哪有這麼輕佻的君子?但節南的腦中很快又開始一遍遍旋著王泮林的面容。

  王七王九,如光如影,仙魔合一,不再遙不可及,不再孤頑難馴,卻變成了此時此刻她能捉住的男人!

  節南目光迷離,望著王泮林,不自禁地吐出一口氣,喃喃,“三十萬尺的隔離,失敗了。”

  王泮林眉微抬,隨即笑了起來,雙臂一攏,終於將節南抱入懷中,不可再近不能再遠,大方讓她聽他的心跳,回應她的喃喃,“……上窮碧落下黃泉……”

  然而,節南又沒聽清。

  她的右耳鼓儘是咚咚咚的某人心跳,她的左耳燙得大概掉了,她手足無措,全身使不出力氣。一簇火,從心裡燒起,隨著這個擁抱的持續,轟然包裹周身,連頭髮絲兒都著火的感覺。

  節南憋著氣,直到胸臆間再也承受不住,大吸一口氣,趁勢推開王泮林,跳離窗邊,“你……你你你!王泮林,你正經點兒!”

  袖雙垂,王泮林定定瞧了節南好一會兒,“也是,這裡的正經事哪有如此無趣的。”

  節南豎起雙目,看這位走到榻旁,坐下拍榻沿,又對她招招手。

  這位笑道,“小山過來,咱們開始做正經事吧。”

  節南怎麼可能過去!瞄一眼窗戶,甚至感覺跳窗也不見得是條好路子!

  王泮林看在眼裡,笑在眼裡,右手伸入袖中,取出一枝白月季來,系花的絲帶上分明寫著“香主貳”,“小山這枝投得正好,直接落在我手裡。”

  節南呵笑,“黑燈瞎火,你倒也能看得清,不過上頭寫得是香主,又不是桑小山桑節南,你怎知這花是我投出來的?”就是不想承認。

  王泮林將花重新收回袖裡,“小山一定不知道自己多矚目。但凡有你出現的地方,總能吸引到我的目光,哪怕只是一抹背影。更何況海月樓明燈輝火,要瞧見在三樓看熱鬧的你,只需一雙好眼。”

  節南整張臉都皺起來了。這人怎麼了?要麼當她瘟疫一樣不肯靠近,要麼沒臉沒皮露骨說些讓她臉紅的話。難道因為這屋子裡的香有問題?還是這人進了煙花地,自覺風流起來了?

  無論如何,她可不認為這是風流的好時候,哪怕這位風流的對象是她自己!

  “王泮林。”節南認真看過去。

  王泮林垂眼再抬,“我知道你要說什麼。”神情終於真正正經,“你想說新舊權力交替,打亂原本的盤算,對你有利的大好局勢變得吉凶難卜。而我看那位新堂主,顯然比你姑姑不可理喻,是你無論怎麼都討好不了的人物,只要看她要給你在海煙巷找相公,就知歹毒。”

  節南喊聲阿彌陀佛,“多謝你肯發慈悲,願意好好說話了。”

  王泮林要笑不笑,“我一直都在好好說話,有人不肯用心聽而已。”不過他亦無打算在這等風水不佳的地方表露真情,一個擁抱已是情難自已。

  “我該如何做呢?”節南一向很有主見,但她,王泮林,兔幫眾人已經牽在一條繩上,不能隨心所欲自己說了就算。

  “敵人的刀一旦拿起,我們還能怎麼做?派一門門主出嫁的女兒來管一個分堂,神弓門得多缺人才,看來不用你我費神,神弓門就同長白幫一樣,已到強弩之末,日暮之時。”

  今夜之前,王泮林也不知該如何做,總以為自己還可以退,總以為桑節南還可以退,只要不再進一步,像這樣純粹享受她帶來的愉悅即可。

  然後,桑節南出現在那扇窗後,悠然翹腳坐靠窗台,對嘴酒壺暢快飲,在他眼裡都是漂亮,奇異安撫了他的憤怒——對神弓門那個叫金利沉香的憤怒!

  而當他看到桑節南手中那枝花時,他才知道,自己其實早就沒有退路了。他想收那朵花的**,勝過了他的仇念,勝過了他的生願。他為她拋花的時刻準備著,甚至準備拿所有記憶去換。

  既然願意付出一切,歡欣也罷,痛楚也罷,還有什麼可在乎?

  如此,他心中塵埃落定。

  “要是沉香沒再對小柒下蠱什麼的,倒也不怕鬧翻。”節南只知自己心意,不知王泮林心意,而且覺著海月樓里的風流來多少有點媚香作祟,酒大概也不太對,只不過赤朱抗百毒,對她無用而已。

  “唯一顧忌的是解藥。”王泮林說完,發覺節南的眼神有些閃避,斂眸淡問,“小山?”

  吉平突然掛在窗上,倒著抱拳急報,“燎帝問四王子謀逆罪,四王子已飲毒鳩,全府無人倖免。”

  節南和王泮林一齊大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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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第二更會很晚哈,這時還沒碼,已經困了!唉——白天下地幹活,累了!

  第235引 江山易改

  大王子向燎帝進呈了四王子與桑大天勾結買軍器糧糙的來往書信,另有四王子囤養的私兵副將親口證言,說四王子養一支五萬人的兵馬盤踞山關。燎帝老來疑心變重,這麼兩件事實擺眼前,怒雖怒,還有理智,立刻派人前往山關調查。結果,得回來的消息證實副將所言確鑿,只是那支兵馬事先得了消息,撤走了,只留下大量紮營造飯的痕跡。燎帝這才將幽禁四王子,同時查抄四王子府,卻什麼可疑也抄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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