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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到岸了,準備下船。”王泮林見她擦汗,“下邊悶熱,你要是已經睡醒,可到甲板上去,至多等上一刻。”

  節南道聲好,起身走到艙門,卻見王泮林已經走到廊道那邊了,心中更疑惑。但她本性驕傲,先用鬼,又用瘟疫,兩次暗示過,王九還是避重就輕,那就不可能問第三次。也因為驕傲,她閉口不提赤朱轉了絕朱,沒有終解藥的話,就真只有一年不到的命。

  “你給我吃的那睡覺的藥丸,有沒有方子?要是有,給小柒一份。她對任何入我口的藥都要求知道得一清二楚,儘管你有把握,她不親眼檢查是不會放心的。”不提絕朱,不意味她放棄解毒。

  “丁大先生那裡應該有,我問他要。”王泮林再聰明也猜不到真相,更何況他的心思都在身後幾不可聞的腳步聲里,想等節南近些,又怕太近,忙著調整自己的步子。

  節南是那種不太願意在感情上費腦筋的姑娘,就算確定自己喜歡某九的心意,也不會拋開一切全情投入,為揣摩對方的心思而活。

  師父說,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很珍貴,當作好酒,慢慢品嘗就好,千萬別像酒鬼,抱著罈子不放,眼裡再沒別的,結果酒可憐,酒鬼也可憐。而小柒說得沒錯,又看多了金利沉香追男人的那些手段,節南還真發自內心排斥。她想,她喜歡王泮林,既然不求什麼,就可以不說——

  “自斟自飲。”盯著前方不近不遠的背影,節南自言自語,“挺好。”

  “你在自言自語?”樓梯口,王泮林停下望節南,目光無意識淡柔。

  節南也停步,抿嘴笑,輕搖首,“我只對魚自言自語,你是魚嗎?”突然想明白一件事,表情變得詫異,“南山樓的魚池,不是你造給我自言自語用的吧?”

  這毛病,早在鳳來縣劉府,就讓王九撞破了,可是她從來沒想過他因此故意造個魚池!

  王泮林笑,“你才想到嗎?要聽小山的秘密多容易,我只要往假山後面一藏……”

  節南抿攏了嘴,兩眼瞪豎起來。

  王泮林笑出聲,就是這樣,總是這樣,讓她輕易撩動心弦,喜悅滿溢。

  “你倆還不上來,到岸了。”小柒蹲在艙口數核桃肉,還耍壞,“九公子,人家果兒姑娘問了無數遍你什麼時候過去,望穿秋水。”

  王泮林看看節南,“我送果兒姑娘回都,李羊他們也跟我走。”

  節南仍停在原處,真心道,“九公子快去。”

  王泮林蹙眉又抬眉,忍不住,“這裡離崔府別莊只有十五里,你卻要小心迷路,而且聽說崔府莊外的池子裡養鱷魚,不是讓你掏心窩的鯉魚……”

  節南又瞪了眼,“有完沒完?”

  王泮林一笑,上去了。

  節南側目看著跳跳的油燈,吐口氣鬆口氣,敲心窩,“去吧去吧,拉開三十萬尺,你要還能跳成這德行,我就不姓桑!”

  說完一回眼,卻見小柒趴在艙口,腦袋彎下,伸長脖子伸長耳朵的模樣,立刻惹得她哈哈笑。

  這個寶貝姐姐!

  船靠岸,王泮林和桑節南背道而馳,目標——

  彼此,拉開三十萬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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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點發布,現在才發現系統說沒發布成功!

  今天第二更也會晚,估計要靠近12點了,親們明早再看哈!

  周末愉快!

  第305引 詩畫牢籠

  星星沒有了,鳥兒成群叫,灰雲里滲金,大江在這裡收窄成河流,河流兩岸皆是農田,已有農人拾鋤幹活。

  崔玉真從自家丘亭望著這片日出前的景象,眼中美不勝收,心中卻有說不盡的悽苦。而她曾經那麼喜愛這處別莊,少女時期覺著如詩如畫的地方,如今卻成為幽禁她的牢籠。

  又是一夜未眠。

  身體疲累之極,心緒紛亂之極,以至於在床上躺多久都是徒勞,即便能恍神一會兒,也會讓惡夢驚醒。她的目光調回手中信紙,消瘦的雙頰才顯出一抹潤色。

  信是孟元寫的,前些日子他悄悄進村,想見她卻不得其門而入,就把這封信託付了照料花園的老婆婆,老婆婆是村里人,對這不能那不能的規矩看得沒崔府僕從丫頭那麼要緊,所以她才拿到信。孟元在信中說,他會找桑六姑娘想想辦法,看她父母會否允桑六姑娘來探訪,到時他便可以隨同混入。

  崔玉真一面期盼,希望桑節南會幫自己想辦法,畢竟她之前在茶店也幫了自己和孟元,另一面卻不敢抱有僥倖,因自己曾和五哥提過請節南來探望,五哥拒絕了。

  如果再也見不到孟元——崔玉真痛苦得閉上眼。

  五年來孟元音訊全無,她以為他死於戰亂,哀莫大於心死,讓自己變得麻木不仁,只為父母活著。如今孟元回來找她,是上天的最後機會,她不能由家裡人再破壞一回。她也無法想像,沒有他的日子該怎麼過下去?

  這回,不是死,就是活!

  崔玉真一邊這麼告訴自己,一邊睜開雙眼,忽然撐桌站起。

  兩個大丫頭立即跑上亭。

  自從崔相夫人知道女兒和孟元見過面,不但罰了小丫頭虹兒,還把虹兒調去某個農莊幹活,女兒身邊其他丫頭也一個不留,將她自己的丫頭們調來這裡服侍。

  所以,這兩丫頭只忠於崔相夫人,除了照顧崔玉真生活起居,更是負責看管,一有風吹糙動就警惕起來。

  崔玉真冷眸瞥去,“慌什麼,難道我還能從這兒飛上天去?你倆自己分配,一個告訴門房,讓他打開中門迎客,一個通知膳房,早膳要精緻豐富,都別讓客人覺著受冷遇。”

  大丫頭們往丘亭下看,就見一頂油蓬竹轎兩人抬,上坐一位姑娘,也能瞧出大致樣貌,正是自家姑娘原來的陪讀桑六娘。她們雖然奇怪桑六娘怎麼來了,但皆知這姑娘挺討夫人喜愛,又見她只身前來,就沒多想,照適才崔玉真的吩咐做事去了。

  等大丫頭們一走,崔玉真就衝到亭欄前,睜大了眼,直往兩個轎夫身上打量。她不知江湖常見易容術,只知可以喬裝打扮,然而這個距離看下去,怎麼都不覺得任何一人像是孟元。

  轉眼,竹轎就到了門前,節南下轎,幾乎立刻就發現亭上有人,抬頭看清是崔玉真,朝之揮揮手。崔玉真才揮一下帕子,卻見那兩名轎夫未作停留,放下人之後竟就走了。她笑容僵住,呆呆坐回亭欄,望著那頂小轎消失在丘山林蔭中,而田裡的農人依舊忙碌,遠處的小村依舊悠寧。

  “玉真姑娘這裡真像世外桃源,怪不得養病養得不回都城,原來樂不思蜀。”

  崔玉真聽到節南的聲音,頭也不回,一副興師問罪的口吻,“你為何一人來的?”

  節南重複崔玉真的問題,“我為何一人來的?”

  這姑娘相思出魔障來了吧?也不看看亭外兩大丫頭還沒走,對她虎視眈眈,生怕她是孟元變的!

  “玉真姑娘稍安勿躁,蘿江郡主她們應該也快到了,短則今日,長則明日。”節南還想,崔玉真知道孟元會跟著她來,看來是通過消息了。

  崔玉真回了神,也回了頭,看見丫頭們守在亭外,才知道節南打斷她的緣由,目光頓時充滿歉意,無聲吐出“對不住”三個字。

  節南搖頭微笑,表示不妨事。

  她不喜歡崔玉真和孟元一對,但看這位明珠佳人變得如此黯然消瘦,又不禁有些唏噓。她不是崔玉真,不會明白崔玉真的感情,還因為崔玉真背叛的人是王七,所以從知道這件事的一開始,她就不是以旁觀者的立場看待,而是偏心王七偏得東南西北不分。

  然而,無論如何,世上不再有王七。將崔玉真的變心隨王七的離去一起放下,崔玉真對孟元痴情是誰都不能否認的。更別說,錯付真心的崔玉真,其實也可憐。

  節南坐到崔玉真身旁,繼續聊道,“這回鞠英社總賽在鎮江舉行,郡主好本事,讓百里將軍答應觀鞠社可以隨行。我本來也同郡主她們一道坐船的,誰知臨出發前姑母派我事做,我就沒能上船,改走旱路。原以為可以在鎮江回合,結果中間有些耽擱,沒趕上比賽,索性就直奔你這兒了……”

  接著節南又從趙大夫人病危講到雪蘭與朱紅成親,再從都城裡的大小消息捋起來,才終於等到那倆丫頭下亭子傳膳。

  崔玉真卻為雪蘭的婚事真心歡喜,“朱大人儀表堂堂,出身名門,那日見他為人也不錯……”

  節南再度打斷崔玉真,“孟元來不了了。”

  “……”崔玉真一時怔愣,倏地倒吸一口氣,“他已非官身,不用再去工部,也可以隨意來去,為何來不了?是不是我父親,還是我母親,又對他做了什麼過分的事?”

  “一個再也當不了官的人,崔相或崔相夫人不需要做什麼了吧。玉真姑娘應該很明白,像你這等身份的千金,是不可能嫁給平民的。”不但父母家族不許,恐怕連宮裡都可能干涉。

  “無妨。他來不了,我會去找他,我已決意同他遠走高飛。”崔玉真一語驚人。

  節南總不能說這姑娘早幹嘛了,只想老天不薄,橫豎崔玉真自己怎麼決意,湊不成雙哪兒也飛不去。

  “玉真姑娘,孟元原本是跟我一起來的。”在說與不說之間,節南選擇前者,因為紙包不住火。

  “是嗎?那他人呢?”

  崔衍知走上亭來。

  不止崔玉真,連節南都嚇了一大跳。

  第306引 良藥絕命

  俗話說,夜路走多要小心。

  節南以桑六娘和桑小山兩個身份行走,本來只是仗著鳳來縣和神弓門相隔遠,其實有些討巧。如今趙府和兔幫沒有地域差,她換來換去,時日一久就可能讓周遭人看出共通之處。更何況,這位還是提刑司出身。

  提刑司與一般官衙不同,提刑官也與一般官員不同,哪怕欽點狀元,要進提刑司還得另外考試,因此說提刑司的官是萬里挑一也不誇張。

  小柒送她過來的路上,已經說過王泮林送畢正他們上水師大船的事,她也知崔衍知在船上,與王泮林可不是相談甚歡,最後雖然沒追上來,大概要歸功於王泮林的本事。然而,本該在齊賀山搜索屍首和證據,確認案子的崔推官,卻和她前後腳來到這裡,不會是因私忘公趕來看妹妹的。

  節南鎮定得很快。她性格如此,天大的事可以當被蓋。

  “五哥怎麼也來了……”一向喜歡這位兄長的崔玉真,如今就像老鼠見了貓,不知是否那句遠走高飛也讓兄長聽了去,驚立起來,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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