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絕壁天險,歸玉家軍專用。”王泮林也是行家,“卻因多少年沒有水戰,兩頭關卡形同虛設,雖然日日有水軍巡船,仍有大膽民船偷抄近道。我原本建議果兒姑娘走水路,她卻擔心遇到水軍,到時一旦兩邊夾攻就更麻煩,所以才走山路。”

  節南奇道,“果兒姑娘是頌人,畢魯班更是北都大匠,那一行人個個是頌民,為何怕遇水軍?”

  王泮林笑道,“小山當真不出我期待。”又讓節南聽出話中話來,“可是我欠果兒姑娘一個允諾,答應為她保密,尚不能說。”

  節南要笑不笑,“你這人其實不會做買賣吧?”

  “怎麼說?”王泮林不懂這個結論從何而來。

  “這頭你花三百金,向朋友換到與果兒姑娘同游一日的機會,那頭遊玩之後,反又欠了人家姑娘一個允諾,為此避暑都不得安寧,豈不是兩頭虧本?”

  王泮林十分詫異,“你怎知——”然後恍然大悟,“范令易!”

  節南卻想,好歹這些事還記得挺清楚。

  王泮林笑得訕訕,“那時酩酊大醉,讓范縣令誆哄,才寫下那張欠條,事後追悔莫及。他調任都安之後送來幾回邀貼,我都避之不見。三百金哪!我要從萬德樓私挪,姑姑還不揍我!至於果兒姑娘,說是允諾承諾,卻更是自己應盡之責——”突覺不對,“小山,你不會——”

  “范大人多好的官,自己貼錢想給百姓造水堰,又事關王家名聲,怎能賴債?我從工坊直接走帳,折算成五千貫還他了,所以今後你也不用躲他,還能接著做朋友。”節南非常痛快地告知實情,然後看王泮林的表情變作無可奈何,就哈哈笑出聲來。

  王泮林嘆了笑,“本想讓你幫我管錢,豈知這麼聰明的小山竟也入了俗套,學那些虛榮的,愛往外花錢。”

  節南大方承認,“我俗,我虛榮,我愛花錢,我是桑大天的女兒!”

  桑家別的沒有,有錢。

  “罷了,回頭等姑姑發現再討饒。”王泮林只是驚訝,沒有惱意,因為也是不愁錢的主。

  經歷這遭,節南再沒“虛榮”過,對方不發脾氣,多沒意思。

  眼看樹林走到頭,叮叮噹噹,棍啊刀啊,撞在一起清脆得很。

  王泮林試探,“但願你的船沒和今人的船撞上。”

  節南氣定神閒,“早防備著了!今人看到我的船大概逃也不及,因為那是——水師戰船。”

  王泮林的眼,瞬間濯亮。

  果然啊果然!桑小山必有後招!又幫他圓滿下完一盤棋!

  第293引 覺醒推官

  鎮江府,蹴鞠大賽剛結束,安陽奪魁,都安第二,應該說不出意料。當然,這是正兒八經的全國總賽,哪支隊伍中沒有幾個貴官子弟,所以輸了也不受罰,不像民間那種賭賽。

  下場比賽的崔衍知和林溫沒覺得怎麼,畢竟蹴鞠對他倆就是平日消遣。反倒是看比賽的觀鞠社姑娘們難受,個個扼腕嘆息,還似模似樣開了賽後評球,非讓鞠英社小將們旁聽,連百里老將軍都被她們請來,隔著帘子聽她們羅列輸球的原因。最後,弄到老將軍都認真了,接替觀鞠社,說一番長篇大論。

  林溫早早聰明地選了後面坐,還能開小差,對同樣聰明的崔衍知低聲道,“怎麼沒瞧見桑六姑娘?”

  “沒趕上吧。”崔衍知說得淡然,心裡卻不輕鬆。

  林溫不知道桑六姑娘的出身,崔衍知卻知道。

  自大王嶺重逢至今,桑節南起初未認出他,暢春園突喚他姐夫,鞠園遇險,端午落水,說好的觀鞠社活動卻遲遲不到,發生在兩人之間的每一樁每一件,要么正巧碰上大事,要麼就像缺失了某一段記憶,桑節南能待之自然而然,他卻覺著哪裡銜接不上。

  林溫,甚至延昱,都只以為他對桑節南有心,然而他自覺除了那種令他心慌意亂的情緒,還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困惑,困惑桑節南身上為何有那麼強烈的神秘感。

  說到天上去,這姑娘不過有個霸王爹,還有四個霸兄霸姐,一家子地頭蛇,在鳳來縣那樣的小地方作威作福罷了。

  崔衍知不由就想起桑家大火案。也許因為桑節南在眼前活蹦亂跳,也許因為桑節南在趙府安之若素,他也幾乎遺忘了這個案子。

  這個案子最大的疑點就是天火,即便全鳳來縣的百姓對桑家人恨之入骨,不願施救,桑府里也有幾十近百口人,看到著火了,竟然一個不救火,還被燒死在裡面,怎麼都說不過去。而桑節南在大王嶺與他對談,話里行間明確透露出官府無用的憤憤然,顯然也懷疑天災可能是**。

  既然桑節南是懷疑的,那麼這半年她過得悠遊自在,反而奇怪了,更何況她的性子和小時候並無大不同。那年的桑節南已是她爹都不惹的小霸王,難道這年就變成寄人籬下的可憐侄女了?

  哪裡不對!

  到底哪裡不對?

  兔子——

  崔衍知仿佛就要抓到什麼的時候,玉木秀闖進廳堂,大聲嚷嚷,“別管勞什子的蹴鞠賽了,老將軍,我爹剛到城外巡水營,請您過去!”

  崔衍知陡然站起,以眼神詢問玉木秀。

  玉木秀對崔衍知沉沉一點頭。

  能讓水寨大營的玉大將軍突然跑到小小巡營,百里老將軍意外之餘,自然不會耽擱,馬上就走了。他一走,鞠英社的小子們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紛紛跟出去。

  崔衍知正要走向等著他的玉木秀,蘿江從帘子後面跑出來叫他。瀟瀟菲菲在蘿江身後撩帘子,卻喊著溫二哥,把林溫招過去了。

  “何事?”崔衍知一邊問,一邊退後兩步,將這位郡主和他的距離拉開到六尺。

  蘿江郡主習以為常,“蹴鞠看完了,可姑娘們都想去探望玉真。”

  崔衍知沒想到她們有這個打算,下意識拒絕,“不用,玉真身體抱恙,別業的僕從也少,只怕招呼不周。”

  節南同蘿江郡主商量過,對崔衍知他們只說看大賽,不說探望玉真的事,不然要是先說了,沒準連蹴鞠都看不成。蘿江雖然答應,卻不以為意,想不到崔衍知真會不同意。

  蘿江郡主哪是任人拒絕的脾氣,“誰說徵五哥是心疼妹妹的好哥哥?一點都不體貼養病中的玉真。她一人住山中已有數十日,也沒個姐妹陪說話,多寂寞啊!難得我們出門一趟,而且還離得這麼近,居然都不去探望,知道的是五哥不讓,不知道的就以為我們觀鞠社的姑娘們沒心腸,避諱病中姐妹。”

  崔衍知皺眉,玉木秀又催。

  蘿江有些小居心,悄悄挑眉,“再說我們還得等桑六娘不是?”

  崔衍知動搖,卻用這些姑娘能讓玉真心情好一些的理由說服自己,便同意了,但附上兩個條件,“玉真的病雖說好了,身體尚且虛弱,你們不能攛掇著她出莊子,只在莊裡玩耍。還有,讓延昱和林溫送你們去,路上不能繞到別的地方去。等我這邊完事,就同你們會合,然後我們一起回都城。”

  蘿江郡主連聲道好,“推官大人自管操心國家大事,我們哪兒都不去,等著你,還有桑六娘來。說不定那時玉真也全好了,可以一道回家,那就太熱鬧啦。”

  崔衍知笑笑,將這事交代給林溫,就大步追上玉木秀。

  玉木秀的老爹親自過來,小子卻摩拳擦掌興奮樣,“五哥猜猜那條被偷的船駛哪兒去了?”

  “你小子別賣關子。”崔衍知不猜。

  “齊賀水峽。”玉木秀嘿嘿樂道,“而且據瀘州那邊的消息報稱,尚無看到其它巡營水船,也就是說船進了水峽還沒出去。所以老爹讓我立刻帶兩隻船上江,這會兒剛好順風,子夜之前就能趕到。”

  “齊賀水峽是軍用水道,不過一直沒派上用場……”崔衍知想了想,“有關卡吧?”

  玉木秀擦過鼻子,表示不滿,“兵部前兩年叫窮,直接撤掉了,如今朝里主和,也就再沒恢復過。但是,確實還屬於水師,日日巡船查看是否有膽大的民船偷過,每月可以捕到不少罰金。”

  崔衍知好笑,“他們偷了船進齊賀水峽,總不會是幫你們做事——”笑臉變推官臉就在一瞬,“為了嚇開民船?!”

  “嚇開又如何?”玉木秀不懂。

  崔衍知也不知,只有些頭緒,“清空水峽,自然是因為他們要做的事見不得光。”

  “不管了,咱先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活捉以後再定心問。居然敢偷水師的船,真是吃熊心豹子膽,不想要腦袋了。”玉木秀毫不掩飾想跟人干架的好心情。

  “消息可說有看清船上的人嗎?”崔衍知問。

  “沒,但報信漁夫的三歲娃子吵吵著看到兔子,好不好笑?”

  崔衍知臉色大變!

  怎麼可能好笑!

  第294引 絕地擇生

  子夜,近。

  樹腰林的盡頭就是一片陡坡,坡的盡頭就什麼也沒有了,下面山崖,對面山崖,兩旁有矮峰高峰,一條湍急但還算寬闊的江流橫穿其間,也是節南讓小柒通知李羊來會合的地方。

  節南從小受到的教導中,所謂天險,就是用來征服的。

  懸崖沒有路,就鑿出一條路來。若懸崖夠直夠陡,崖下又有河流江流,便是最簡便且絕佳的撤離。

  所以,節南讓仙荷偷拓下玉家軍的兵牌和玉木秀的前鋒將牌,安排李羊帶雕刻師傅等在碼頭,看準鎮江城外的水巡營離齊賀最近,冒充玉家軍前鋒大將征船,堂而皇之進水峽。而且,水軍的船一看就和民船不一樣,停在懸崖下,直接廣而告之,目力範圍內哪只船敢靠近?

  至於冒充征船的後果——

  節南看看王泮林,無聲撇笑,天上怎麼會無緣無故掉餡餅呢?雖然不怕闖禍,留下爛攤子就跑的,常常是小柒,但她和小柒是姐妹,讓同一個師父教出來的,闖禍的本事她也會。

  王泮林沒看見節南沖自己笑,只看見陡坡上黑兔堇燊與彪形大漢戰在一起,二十幾隻灰兔對戰人數多出數倍的假農夫。奇怪的是,也有農夫和農夫打起來的,不知怎會鬧內訌。

  再看紅兔十二郎站在最頂上,正幫拽住布條的一人下崖。這些布條結起的繩子套在不遠處的大石頭上,小柒手持一柄又長又寬的重劍,和一位面生的姑娘共同守那兒,圓兔臉顯得凶神惡煞,大有誰敢來砍繩誰沒命的鬼氣。顯然,那塊大石頭也是彪形大漢奮力想要靠近的目標。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