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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眼變驚目,夏蘇一張臉白得好似透明,而後,漲紅到耳,死死顫捉著酒碗,金液驚起一*急漪。

  也就是說,那夜遇到趙青河,並非撞了巧,是他尾隨她。

  而他要笑不笑,口口聲聲梁君,還跟她哈拉哈拉扯了好些,連逃路都給她指正,因他明知她是誰,才會那樣。

  「我並非羞辱你。」翻了那麼些書,趙青河自覺用詞可以婉轉,但夏蘇受打擊的模樣超出他想像,讓他臨時添加「安慰」。

  「你作為一個畫師,不止我,吳其晗也肯定你的天賦和才華,我看等你交了這單,他就會同你商議,簽你為長約畫師。所以,你實在無需妄自菲薄,雖然除了作畫,並無其他長處,但普通人做得好的地方,天才未必做得好。天才多偏執古怪……」

  酒碗空了,夏蘇沒喝,全潑到了趙青河臉上。

  再不看對面那個男人一眼,她起身走回自己屋,大聲甩上門,熄燈睡覺。

  趙青河靜望著夏蘇屋裡暗下,抬手抹了把臉。烈酒和寒雨已經混入口中,一開始冷冽嗆辣,漸漸卻燒起一片火,燙得無比。

  這是無意中激出那姑娘的真性情了麼?

  一直溫吞吞慢蹭蹭,沒朝氣,灰濛濛的一個人,卻能迸發出璀璨耀眼的火花。

  他捉起罈子,一口氣喝乾剩下的酒,再慢慢夾菜吃,吃著吃著,竟呵然笑了起來。

  燈有些明暗不定,柔化了石雕的冷麵酷顏,笑臉不羈而俊魅。

  第二日早上,夏蘇小心翼翼開門,謹防一簸箕石頭之類的東西來堵她。

  門外卻沒人,院中老樹下空無一物,後半夜她輾轉噩夢之中似乎聽到雨聲,這時天陰,地上幹著。

  泰嬸從廚房探出身,看到夏蘇伸著腦袋東張西望,神情見怪不怪,說道,「少爺和大驢出門沒多久,老頭子挑馬車去了,家裡就咱倆,快來吃早飯,趁熱。」

  夏蘇暗自鬆口氣。

  昨夜氣急之下,潑趙青河一臉酒就跑了,若是從前,肯定能聽到狗熊吼聲。

  不過,除了她直做被熊追的噩夢,既沒讓吼叫驚醒,今日清晨也十分平常,沒有熊來的徵兆。

  泰嬸應該知道趙青河的心情如何,可夏蘇不好意思問,只問泰伯為何要挑馬車。

  「少爺說坐轎太慢,馬車方便得多,不用怕壞天氣,而且眼看要入冬了。」泰嬸答著,給夏蘇遞來一大碗紅豆粥,上面一層蜜糖,知她愛吃主食勝過別的。

  夏蘇卻有點食不知味,想起昨晚趙青河傲慢的決定,以為潑酒就能讓他明白過來,誰知一覺醒來,他是該幹嘛幹嘛啊。

  「應該潑水的。」她咕噥。

  潑酒,真是醉了。

  一抬眼,逮見泰嬸的視線從她身上晃過去,夏蘇摸摸臉,「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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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片 情箋無情

  泰嬸笑呵呵道聲沒事,轉過身去涮鍋,閒聊起來,「你還記得麼,咱們剛來時你問過,趙府為何會收留那些親戚?」

  夏蘇輕輕唔一聲,吹著粥面,調羹從邊上撇起。

  她曾隨口問過,並不執著答案,不過泰嬸忽然說起這個話,應該是在她作畫的這幾日裡發生了什麼事。

  這點反應,已足夠令泰嬸興致勃勃說下去,「原來不是所有投奔趙府的親戚都能得到安頓。我們沒在意,其實稍加留心就知道,這些親戚家裡多有未出閣的小姐。」

  夏蘇囫圇吞下那勺粥,抬起玉白的臉,舌頭被這話燙到,雙頰熏了粉色,那個水靈的俏模樣,「欸?就咱家沒有?」

  「咱家不也有一個麼?」泰嬸瞧著夏蘇,心裡贊俏,嘴裡卻是同意,「你沒去過趙府,加上少爺從前嘴硬,只道你是個丫頭,所以確實除了咱家之外。」

  女子在這方面的聯想力都豐富,夏蘇也不例外,有一點點驚訝,但她缺乏繼續關心下去的動力,最後只回聲哦。

  泰嬸卻處於「自發」模式了,不用聽眾附和,也能自得其樂說下去,「照說,趙家子孫個個優秀,而投奔來的親戚多是沒落了,或是父母不全沒有依靠,在這裡頭找兒媳孫媳,別人不好說,六太太肯定嫌棄。」

  夏蘇微微一笑,「您說得一點不錯。」

  性子開朗的老婆婆眨眨眼,「趙老太爺六個兒子,十來個孫子,嫡出的其實不多,庶出的少爺們配這些親戚小姐,倒也不寒磣。再者,親上加親,知根知底,一個大府里住著,還能隨時了解姑娘的性情,總比外人說合得好。」

  感覺趙府養了一群兒媳備選,夏蘇好笑之餘,想到自己如果是那些小姐中的一個,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不過,閨閣女子從來在婚事上沒有自主權,不是不高興就能擺脫的。

  「眼下,自長房四郎起,算上庶出,有四位已到娶媳婦的年歲。不過,趙四和趙六是長房二房的嫡長子,絕不可能從那些姑娘中選正室。」這麼說的泰嬸,也有賭氣的成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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