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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兒嫁過去,的確不踏實。

  “那,妾就回絕了謹王妃?”她有些猶豫。

  “你就告訴她,我們只這一個女兒,不捨得遠嫁。”南郡王斬釘截鐵。

  想起沈忠信的一表人才,南郡王妃總覺得惋惜,“妾就說香兒還小,等兩年再說吧……”

  “等兩年?”甄十娘聽了心裡就一陣翻騰,“這是不同意了?”

  謹王妃面色訕訕,“……你放心,你小叔我見過,一表的人才,哪天我給介紹個更好的。”

  關鍵是沈忠信喜歡!

  甄十娘苦笑。

  親自把謹王妃送到垂花門,甄十娘還有些不死心,仗著沈鐘磬和謹王關係深厚,謹王妃為人也豁達,又追問道,“……二弟是真心傾慕小縣主,王妃好歹幫我打聽打聽,到底是嫌我們家世不夠呢,還是因為二弟沒有功名?”若說是因為後位之爭政治原因,從西北屯糧的事一爆發,南郡王爺就等於站在了他們這面,將軍府和郡王府聯不聯姻,南郡王爺都已經得罪了鄭閣老,以他的聰明,不應該在這上面死擰才是。

  再等兩年,就是沒把話說死。

  若能知道原因,他們這面也可以補償。

  看著沈忠信這些日子情竇初開的少年般圍在她身邊嫂子長嫂子短的,她是真不忍心這門親事就這麼黃了。

  謹王妃就嘆了口氣,“南郡王妃是我親嬸娘,早知道她就這一個女兒,寶貝的什麼似的,找女婿不挑家世背景功名富貴,只求對方能一心一意對小縣主,我才敢答應了你。”瞧瞧左右丫鬟們都遠遠地落在後面,壓倒了聲音,“她是怕了你那個婆婆,對你百般刁難不說,都敢上午門前擊鼓告親兒子,把親兒子送進了死牢,擔心小縣主進門後還不知受都少氣呢,人家好歹是個郡王,可經不起老夫人上午門去擊鼓敗壞名聲。”

  因老夫人兩次午門擊鼓,她刁難甄十娘逼沈鐘磬休妻的事傳遍了上京城,這世上,還真沒幾個人能有甄十娘這樣的氣度心胸,為了兒子,生生地把這一切都默默承受了!

  甄十娘臉色發白。

  的確,若她可以選擇,無論她和沈鐘磬之間有沒有愛,單憑他這個極品老娘,她都不會嫁給他!

  直看著王妃上了馬車,甄十娘才幽幽嘆息一聲,一轉身,不由站住。

  沈忠信正靜靜地站在影壁牆邊,深秋飛舞的枯葉飄落在月白色的長衫上,有股說不出的清冷,落寞。

  剛剛王妃的話他全聽到了!

  甄十娘身子震了下,隨即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有這樣一個母親,不僅是沈鐘磬的悲哀,也是他的悲哀。

  為了促成這樁姻緣,她是真的盡力了,是他和小縣主沒緣份,誰也幫不了他,這個坎,只有他自己慢慢地跨過去。

  “……竟然因為我擊鼓告了將軍,就不肯將女兒嫁進來?”老夫人震驚的睜大了眼。

  “嘉蘭親口說的……”戰戰兢兢的紅桑有股要哭的衝動,可面對老夫人凜冽的目光,卻一句謊話也不敢說,“夫人不死心,到了垂花門還追問謹王妃,小縣主為什麼看不上我們二爺,被逼的沒法,謹王妃說了實話……”把謹王妃的話學了一遍,“怕把女兒嫁過來後,你因不滿意再跑去擊鼓告狀逼二爺休了,鬧的滿城風雨的丟人,才一口回絕了。”

  “怎麼會?”老夫人目光有些傻,“求都求不來,我怎麼會不滿意她?”喃喃地嘟囔道,“我擊鼓是因為那賤人敗壞了門風啊!”

  這怎麼能一樣?

  以女子之身行醫問藥,甄十娘那麼敗壞了將軍府的門風,現在她不也容下了那個賤人?

  她這心胸還不夠寬嗎?

  南郡王爺怎麼會以為她容不下小縣主?

  喜歡都來不及,她又怎麼會容不下?

  這才剛提親呢,她就已經幫她把中饋奪了來,而且已經開始翻箱倒櫃把陳列多年的寶貝都找出來準備送給小兒媳婦了……怎麼竟會這樣?

  老夫人目光直直的。

  突然,她一把推開炕邊的茶杯茶碗,幾下爬到炕邊就要穿鞋下地,“不行,我得去找南郡王爺說說,我歡喜都來不及,怎麼會nüè待他女兒……”早忘了讓丫鬟伺候,嘴裡嘟嘟囔囔的,眼睛四處找鞋穿,茶杯茶碗叮叮咚咚地滾出老遠,摔在地上,茶水流了滿炕滿地,衣服濕透了大半面,老夫人卻全然不覺,只一味地嘟囔著……

  嚇得紫月一把抱著老夫人,“您千萬別衝動。”見老夫人傻傻地看過來,紫月放緩了聲音,輕柔哄道,“說親哪有一次就成的,人家好歹也是個縣主,身份在哪,怎麼能一說就成,總得我們一求再求給足了面子,才肯答應。”

  “真的?”老夫人眼裡有了一絲光彩,“我們再去求就能成?”掙脫紫月就要下地,“我立即就再去求,給足他們面子,也正好把這件事說開……

  第二百八十四章 失常

  紫月嚇得緊緊地抱住老夫人,“這事得讓夫人找了媒人去說,您不能親自去。”見老夫人停住,紫月鬆了口氣,“您這樣不管不顧地去了,南郡王以為您是鬧他,更不敢把女兒嫁過來了,二爺也跟著丟臉……”

  老夫人就想起沈忠信來,“信兒知道嗎?”又追問道,“信兒知道他的婚事是我攪黃的嗎?”

  別的事也就罷了,老夫人自小潑辣,遇到事情一向認為過錯都是別人的,她自己沒錯,從來不會往自己身上攬責任,只午門擊鼓狀告沈鐘磬這件事不同。

  午門擊鼓把沈鐘磬告進死牢,鬧得將軍府差一點被抄,她是親自在萬歲面前認了錯的,想賴也賴不掉,這件事已儼然成了心魔,只要一提起,她就會羞愧到瘋狂。

  瞧見老夫人血紅的眼睛看過來,紅桑上下牙膛直打顫,“聽說被拒了婚,二爺就跑了出去,躲在垂花門影壁後,把南郡王妃的話一句不拉地聽了去……”

  “他聽到了,他竟然聽道了!”老夫人一把抓住紫月,“信兒會不會埋怨我?”想到沈鐘磬已經因此不再踏入養心院,“她的信兒不會也為此傷心不來了吧?”這念頭一閃過,老夫人一陣心慌,人頓時糊塗起來,“信兒,信兒呢,他怎麼不來?” 眼睛四處尋找,沒見沈忠信的影子,嗷的一聲叫起來,“他恨我,再不來養心院了!”

  “快去請二爺!”紫月嚇得沖門口大喊。

  小丫鬟很快返回來,“……二爺自謹王妃離開就出去了,一直沒回來。”

  “……二爺是出去辦事了。”紫月輕輕哄著。

  聽說沈忠信只是出去了。並不是不來了,老夫人安靜下來。

  喝了碗安神的湯藥漸漸地睡去。

  一覺睡到亥時左右,老夫人懵懵懂懂地睜開眼,尋思了好半天。驀然想起沈忠信被退親的事,撲棱坐起來,“信兒,信兒!”目光四處尋找。“……信兒呢,他不要我了?”

  正趴在一邊打瞌睡,紫月猛被驚醒,忙抱了老夫人連聲安慰,“今兒太晚了,二爺明兒一早准來。”

  看看窗外確實黑了天,老夫人才安靜下來。

  想起小兒子受了這麼大的打擊,還不知怎麼恨她,老夫人到底不安寧。又開始絮絮叨叨地折騰起來。紫月無奈。遣了小丫鬟去逍遙閣叫,老夫人這才徹底安靜下來,眼巴巴地看著門口。

  小丫鬟一個個鴉雀無聲地立在地上。諾大個屋子就顯得的更加空曠、寧靜,一丁點聲音便被放大了無數倍。聽到門口一陣低低的說話聲,老夫人一激靈,“誰在外面!”

  正低聲跟冬雨稟報的小丫鬟水仙一哆嗦,再不敢多言,和冬雨戰戰兢兢走進來。

  見是遣去叫沈忠信的水仙一個人回來了,老夫人尖叫一聲, “信兒怎麼了?”

  悽厲如鬼魅般的聲音瞬間劃破夜空。

  眾人俱一哆嗦。

  水仙撲通跪下,“二爺在外面醉的人事不省,直說他沒家,死活不肯回來,剛被將軍扛回來,夫人正在逍遙閣幫著收拾,讓奴婢回老夫人一聲待明兒二爺酒醒了,一準來見您,讓您先休息吧。”

  老夫人整僵在了那裡。

  感覺特別的靜,紫月一回頭,老夫人正呆呆地望著水仙,目光直直地,恍然遇見了鬼,“老夫人,您怎麼了?”紫月嚇的拿手在老夫人眼前左右擺動。

  “……信兒說他沒有家,信兒也不要我了!”突然,老夫人嗷的一聲叫出來,跟著又哭又叫地大鬧起來,一會兒說民婦不敢告了,一會兒說將軍府被抄了,一會兒又說沈忠信不要她了,任紫月冬雨怎麼勸也勸不住,眼見老夫人開始摔杯子摔碟,找衣服找鞋子,瘋魔了似的要出去找兒子,找南郡王,紫月和冬雨死死抱著老夫人,抬頭朝小丫鬟大喊,“快去請將軍和夫人!”

  沈鐘磬正青黑著臉坐在逍遙閣客廳。

  指揮小丫鬟收拾了被沈忠信吐的狼藉遍地的屋子,甄十娘又吩咐道,“去廚房煮碗醒酒湯,待二爺醒了喝。”緩步來到客廳在沈鐘磬對面坐下,“總是個孩子,受了這樣的打擊難免要折騰些,將軍別跟他一般見識。”親自接過丫鬟呈上的茶遞過去。

  沈鐘磬目光落在甄十娘身上,頓時柔和下來,“……這麼晚了,還折騰你。”接過茶放在一邊,起身拿起鶴毛大氅親自給甄十娘穿上,“讓榮升先送你回去,我在這守一會兒。”

  到底是親弟弟,氣歸氣,可看他折騰成這樣,沈鐘磬也不放心,甄十娘點點頭,“……總是個大人了,二弟一會兒醒了,將軍有話跟他好好說,別只是訓斥。”

  “我知道。” 沈鐘磬聲音悶悶的。

  小丫鬟匆匆跑進來,“……老夫人在養心院鬧了起來。”

  相互看了眼,沈鐘磬和甄十娘抬腳直奔養心院。

  被沈鐘磬親自抱住,老夫人總算安靜下來,看著甄十娘坐在炕邊給自己診脈,她眼底有股如臨大敵的警覺,可又恍恍惚惚地感覺,她若是不讓診,這個好容易踏進養心院的大兒子馬上就會跟她翻臉,只討好家長的孩子似的老老實實地看著甄十娘為她診了脈,皺起眉頭。

  “……怎麼樣?”安撫老夫人睡了,沈鐘磬來到客廳。

  隱隱地,他有種不好的感覺,老夫人不僅僅是偏執,脾氣暴躁,喜怒無常,她精神好像……有些……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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