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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鐘磬搖搖頭。

  “萬歲為什麼不從鄭貴妃身上下手?”甄十娘皺皺眉。

  卻捨近求遠,責成他們去勸鄭閣老。

  “鄭貴妃同萬歲是青梅竹馬,萬歲大約也為難吧?”以前沈鐘磬從不會這麼考慮,也不會說這種話,這以後越和甄十娘接觸,他也漸漸地覺得,女人也是有思想的,對她們不能總使綱常手段,一味用強,幽幽嘆息一聲,一抬頭,瞧見甄十娘眉頭緊鎖,心裡立時生出一絲不忍,笑著說道,“你不用擔心,蕭大哥足智多謀,人稱鬼才,這些事讓他操心去好了,說是責成給我們,我也只是給他當個打手罷了,萬歲心裡比誰都清楚。”

  打手?

  甄十娘撲哧一笑。

  這煞星,也會仰仗自己不善詭詐,巧使喚人呢。

  見她笑了,沈鐘磬神色一輕,“……你是怎麼躲過去的?”聽簡文簡武說甄十娘沒跪老夫人,他就一直好奇。

  老夫人那麼蠻不講理,怎麼可能就任甄十娘站著?

  母親撒起潑來,他這個堂堂的大將軍都得跪著。

  “什麼?”甄十娘怔住。

  “……母親怎麼竟沒讓你跪?”

  他才不相信老夫人會良心發現,開始心疼甄十娘。

  甄十娘恍然,就隨手解下腰間的聖尊御青溪玉佩給沈鐘磬看,“妾帶了這個。”把當時的情形說了,想起畢竟是沈鐘磬的母親,他又是個講究忠孝的古人,“……妾身體不好,怕跪久了吃不住,倒讓母親更生氣。”

  沈鐘磬接過去翻來覆去看了半天,笑道,“這還真是個好東西呢,你以後再見母親就帶著它吧。”想起簡文說老夫人讓她一直站著, “你總是媳婦,不晨昏定省傳出去也不好聽,要不……” 抬頭商量道,“我給你多定製幾套誥命服,你再去見母親時就穿誥命服?”

  老夫人現在是白衣,她穿了誥命服過去,就可以坐著了。

  他這是幫著她對付老夫人?

  甄十娘眼底浮起一絲光彩,“在府里穿誥命服……不太好吧?” 總有種窩裡炫耀的意味。

  可是,這也不失為逃避老夫人折騰她的好辦法。

  今兒在老夫人臥室外站了兩刻多鐘,她回來就一直琢磨辦法呢,不想沈鐘磬竟替她想到了。

  “……怕什麼,又沒哪條律例禁止。”沈鐘磬說道,“這是你的家,你想穿就穿,想幹什麼就幹什麼,誰敢說!”鏗鏘的語氣帶著股霸道。

  這煞星,他這想做就做的脾氣怕是這輩子也改不了了。

  不過,有時候也挺可愛的,甄十娘撲哧一笑。

  空氣中就洋溢起一股溫馨的氣息。

  沈鐘磬又想起中饋的事。

  “……你身子不好,就別操那個心了,先讓楚姨娘繼續主持吧,也就三兩個月,待弟妹一進門就交給她。” 知道甄十娘的豁達。一定不會計較這些,沈鐘磬說的輕描淡寫。

  甄十娘卻是一怔。

  難怪今天一進府楚欣怡就趾高氣昂地問自己還缺什麼。

  只是,她冒著生命危險進入將軍府,就是為了奪楚欣怡的中饋給簡武簡文鋪路。

  拿不到中饋,不能把將軍府里里外外清理乾淨,換上自己的人,那她進府幹什麼?

  她若有所思地看著沈鐘磬。

  不讓接管中饋,是真心心疼她的身體呢……還是不捨得楚欣怡難過?

  瞧見甄十娘神色不對,沈鐘磬心一咯噔。

  她怎麼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難道……她想主持中饋?

  不覺暗暗後悔那日答應得輕率了,竟忘了先問問她的意思,心裡琢磨著等過段日子老夫人情緒穩定了再想辦法幫她把中饋拿到手,嘴上卻怕深說下去,露出是老夫人不讓她主持中饋。更加深她們婆媳矛盾,沈鐘磬立即轉了話題,“……知道你用慣了紀懷鋒等人,萬歲特旨把他們送給你了。”

  這煞星對女人心機一向簡單,還是和他說明白好。

  即然進來了,她就是打算凡事都和沈鐘磬開誠布公的,不再彼此猜來猜去的浪費時間。思慮再三,甄十娘正要開口,不曾想沈鐘磬已經轉了話題,看到他一副不願多談的模樣。甄十娘就閉了嘴,跟著點點頭,“只這些人畢竟是萬歲的,將軍以後在他們面前也留些心眼。”

  “我知道。”沈鐘磬欣然點頭。

  他是真喜歡楚欣怡吧?

  空氣沉寂下來。甄十娘就靜靜地看著沈鐘磬俊美的面孔,忽然之間。她心裡空落落的。

  小丫鬟急匆匆敲門進來,“……武少爺的狗咬死了好幾條看家狗,正和徐管事僵持呢!”

  沈鐘磬騰地站起來。

  “將軍!”待甄十娘站起身,沈鐘磬已沒了影,忙扶了秋jú匆匆追上去。

  將軍府里的看家狗都養在更房後面的大院裡。

  此時,院門大開,七八條狗戰戰兢兢地躲在院門裡的牆根處,鼻間還不時發出嘶嘶地吼聲,一副色厲內荏的模樣。

  門口橫七豎八地躺著四五條半人多高的大狗,皆被一口掏斷了咽喉,鮮血還汩汩地流著,幾條狗屍體中間一個青衣小廝被咬爛了半張臉,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甚是瘮人。

  更房管事徐貴帶了七八個膀大腰圓的大漢手裡拿著碗口粗的棍子圍了半個圈,遠遠地和倚在牆角抱著小黑的簡武對峙著。

  “……這狗太兇惡,府里堅決不能養,少爺快放開它!”看著地上血流成河,徐貴心裡直打顫。

  天,一眨眼就咬死了四五條大狗,這還是狗嗎?

  徐貴懷疑,簡武養得是不是一條地煞惡鬼。

  簡武一言不發地摟著醜陋無比渾身是血的鬼獒小黑,倚在牆根倔強地瞪著眾人。

  馮十三則帶著簡文站在另一邊牆角,懾於鬼獒身上發出的那股兇惡氣息,也不敢靠近簡武,他聲嚴厲色看著徐貴,“……今兒誰敢傷了武少爺一根毫毛,我馮十三發誓滅了他全家!”

  “馮爺息怒,我們哪敢動少爺……”徐貴苦口婆心地解釋道,“只這條狗太兇,將軍府真留不得!”回頭哄著簡武,“少爺快放開他,仔細他傷了您。”

  沈鐘磬來了。

  一眼瞧見簡武渾身是血,沈鐘磬直嚇的差點沒了呼吸,“……武哥沒事吧!”抬腳就向簡武衝去。

  見沈鐘磬衝過來,小黑渾身的毛瞬間立了起來,鼻間發出一聲嘶吼,兇殘醜陋的一張狗臉更加猙獰恐怖,恍然夜叉降世。

  “你別過來!”簡武大聲喊。

  第 二百四十一章 震怒

  聽到兒子的呼聲,沈鐘磬腳步堪堪地停住,“……武哥沒事吧?”怕嚇壞簡武,他勉強壓著心裡的惶恐,溫聲問道。

  “……誰也不許動小黑!”簡武兩隻眼底都蒙上了一層血紅色。

  “武少爺沒事。”馮十三替簡武答道,“……是他們要殺少爺的狗。”他指著更房管事徐貴。

  “這狗太兇,一下子咬死了五條看家狗,絕不能留著……”在將軍府當差這麼久,徐貴還是第一次見到沈鐘磬,他臉色發白地指著鬼獒小黑。

  沈鐘磬眉頭一立,“少爺也是你指點的!”

  徐貴雙腿一哆嗦,撲通跪了下去。

  “將軍……”甄十娘扶了秋jú氣喘吁吁地追上來。

  沈鐘磬嚇了一跳,“你怎麼來了?”瞧見迎面氣勢洶洶的鬼獒和血流成河的地面,顧不得眾目睽睽,他一把抱起甄十娘躍出半丈多遠,“你仔細被狗咬著。”招呼聞訊趕來的紀懷鋒等人,“保護好夫人!”

  “娘,他們要殺小黑!”瞧見甄十娘,簡武哇的一聲哭出來,“我要回家,我不要在這兒!”又保證道,“這次我一定聽娘的話,藏的好好的,再不讓爹找到!”

  剛剛全部心思都在兒子身上,沈鐘磬還真沒注意其他的,此時順著簡武的目光,他一回頭,才發現更房管事身後七八個人正拿著碗口粗的棍子對著簡武,沈鐘磬立時就黑了臉。

  一股無形的煞氣瞬間瀰漫開來。

  那面簡武身邊的小黑渾身的毛忽地就豎了起來,嗚嗚,發出一陣低吼,一股兇惡的氣息頓時從鬼獒小黑身上散發出來。

  混著沈鐘磬身上傳來的煞氣,一瞬間,整個更房大院恍然人間煉獄。

  遠處牆角的幾條狗哆嗦嗦嗦地趴在地上,發出一陣吱吱的哀鳴。

  噗,徐貴一張嘴。噴出了一堆花花綠綠的東西,晃晃悠悠地載倒在地上,只這兒一眨眼,就嚇破了苦膽,氣絕而死。

  “小黑,他是我爹。你不准咬。”簡武使勁抱住要一躍向前的小黑。

  小黑立時溫順了許多,只身上的毛還立著,嘶吼著瞪著沈鐘磬。

  以為沈鐘磬也要殺了小黑,簡武倔強地抬著頭,瞪著血紅的大眼看著沈鐘磬。

  甄十娘見了就嘆了口氣。

  挺大個活人。你跟一條狗較個什麼勁?

  不知道沈鐘磬剛剛的暴怒是瞧見這些人欺負自己兒子,以為他也是生氣自己府里的狗被簡武的鬼獒咬死,要殺了它。甄十娘匆忙開口叫道,“將軍,你若殺了小黑,武哥會恨你一輩子。”

  看著簡武那布滿血絲的憤怒的眼,這目光,他只有在殺場上他的那些鐵血勇士身上見過!

  這才是他兒子,小小年紀,就有這樣一身的桀驁。隨他!

  出乎所有人意外,沈鐘磬哈哈大笑。

  氣氛一輕。

  撲通撲通,沈鐘磬身後又栽倒了幾個人。

  直到把小黑牽回浩然居圈在沈鐘磬特意給修造的狗窩裡。又令紀懷鋒親自看著不許人動,簡武這才轉過身讓甄十娘和沈鐘磬靠前。

  抱起兒子,里里外外檢查了一遍。的確沒有受傷,身上的血跡都是狗血,沈鐘磬這才呼出一口氣,回頭問馮十三,“……怎麼回事?”一邊鬆了簡武讓小丫鬟帶下去換衣服。

  “少爺的寵物拉來了,大家都好奇地圍著小松鼠逗著玩……”馮十三擦擦額頭的汗,“誰也沒注意兩位少爺什麼時候不見了,屬下發現後追了出去,門口的小丫鬟說看見牽著一條狗向更房那面去了,屬下追到更房,兩位少爺正牽著小黑站在更房門口等著小廝叫門,屬下正要上前,就見院門突然被從裡面撞開,呼號著衝出了一大群狗,叫門的小廝當時就被撲倒了,其他幾條狗直奔少爺撲過來……”想起當時的情形,馮十三現在還心有餘悸,“屬下右手使不上力,只來得及用左手抱起文少爺,是小黑衝上去一口咬斷了撲向武少爺那隻狗的脖子,武少爺才抽身退下來,剩下的狗還在追少爺,被小黑一口氣都咬死了,直到裡面的狗不敢出來……後來更房管事帶著人從後院趕來,瞧見府里的看家狗都被咬死了,就張羅著要打殺小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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