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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算不算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怕不解開誤會。兩人之間的芥蒂會越滾越深,得不償失,這剛一解開,他就開始動手動腳。

  早知這樣,還不如就像剛剛那樣兩人相敬如冰地躺著看月亮呢。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們母子分離的。”沈鐘磬鄭重承諾。

  甄十娘身子震了下,她僵直著雙手撐著沈鐘磬胸膛抬起頭。“若老夫人執意不肯呢?”

  沈鐘磬怔了一下,隨即搖搖頭。

  “母親不會的……”想起她們婆媳間僵化的關係,語重心長的勸道,“……人老了都固執。母親沒念過書,思想尤其偏執,喜歡兒女都聽她的,你入府後就多順著些。 慢慢地她就看到你的好。”又道,“因你醫好七皇子。母親對你的偏見早就改觀了。”上次當街被砸,老夫人總是受了教訓,這次回來對他態度就明顯不同了,越想起這些,沈鐘磬越有信心。

  就說這傢伙永遠這麼固執。

  甄十娘心裡嘆了口氣。

  “十娘……”見她沉吟不語,沈鐘磬低叫了一聲。

  “那……”甄十娘想了想,“將軍發誓,你永遠也不會讓我們母子分開。”又補了句,“要發毒誓!”

  沈鐘磬是個一諾千金的人,不需要這麼毒的誓,只要答應她,他就不會失信。

  讓他發毒誓,她是為了逼老夫人讓步。

  毒誓對現代人無所謂,可對古人卻是誅心的,是絕不能違背的,否則就會遭到天譴。村婦出身,老夫人應該更迷信這些,再不喜歡沈鐘磬,也是她的親生兒子,知道他發下了這麼毒的誓言,一定會讓步吧。

  沈鐘磬至孝,對老夫人言聽計從,指著他說服老夫人還不如回去教母豬上樹來的快。

  為了簡武簡文,她少不得要親自出手布局了。

  說完,她目不轉睛地看著沈鐘磬。

  發誓?

  這有什麼好發的,他不是個言而無信的人,說了不會就是不會,她怎麼還不信他?

  還要他發毒誓!

  沈鐘磬看著甄十娘,有些錯愕。

  甄十娘神色黯下來,“……離開文哥武哥,妾會死的。”

  文哥武哥,對她太重要了,是發自心底的惶恐讓她不信任任何事情。一瞬間,沈鐘磬明白過來。

  “好!”黑暗中, 他舉起右手,“我發誓,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不會讓你們母子分開,否則就被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來,甄十娘身體一輕。

  感覺懷裡人的輕鬆,沈鐘磬手不自覺摸向甄十娘小腹。

  就是這裡,曾經孕育了一雙生命。

  真是奇蹟,她這麼嬌弱的一個人,竟然能養育出那麼淘氣活潑的一對寶貝,可惜,她懷孕的時候他沒在跟前,沒能看到文哥武哥成長過程。

  若是她沒病該有多好,他們再要一個,這次要個女兒,從懷孕到生產他會一刻也不離開她,像寶貝一樣把她捧在手裡,和她一起感受這其中的喜怒哀樂,親眼看著她神奇地給他變出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女兒來……可惜,這是不可能的了。

  想起甄十娘的病,沈鐘磬心又絲絲撓撓地疼起來。

  甄十娘卻是一僵,渾身的汗毛立了起來。

  發現她的變化,沈鐘磬暗暗嘆了口氣,不著痕跡地收回手,只輕輕摟著她。“……你的病就是生文哥武哥時坐下的?” 聲音地帶著股滿滿的自責。

  空有一身神技,她卻鬧成這樣。

  當初她是沒錢治病啊。

  想起第一次在祖宅過夜時,她竟窮的連床多餘的被都沒有,沈鐘磬直感覺心像刀剜一樣。

  若這五年,他稍稍能來看看她,那怕早點發現楚欣怡竟斷了她的月供,她也不會變成這樣吧?

  “……我已經算是幸運了,連穩婆都說我能活下來是奇蹟。”聽出沈鐘磬的自責,甄十娘調侃道。“禍害一千年,看來連閻王爺都知道,我曾經太惡毒了,不肯收留我。”

  既然決定放開了,她也沒有必要再抱著根本沒有記憶的過去不撒手。引著他內疚自責,甄十娘語氣輕鬆豁達。

  卻忘了,五年前他把她攆入祖宅的那一夜,就曾嘲諷過她,說她太惡毒,連閻王爺都不收。

  屋子瞬間沉寂下來。

  又哪說錯了?

  感覺沈鐘磬身子發僵,甄十娘有些莫名其妙。索性轉了話題,“……這鎮上的風俗,都喜歡叫爹,文哥武哥一定是聽慣了別人那麼叫。才不肯叫父親,你別介意,妾慢慢引導他們。”對於無論自己怎麼引導,簡武簡文就是不叫“父親”甄十娘感到十分頭疼。

  聽顧彥浦的暗示。回歸將軍府後,這兩孩子是要給太子伴讀的。相信沈鐘磬心裡也有數,到時帶著這麼一口土話,他一定會覺得很沒面子吧?

  提到兒子,沈鐘磬眼睛又亮起來,“我喜歡聽他們叫 ‘爹’。”又道,“我也是在梧桐鎮長大的,從小就叫慣了爹、娘”叫父親、母親太刻板,他覺得一點也不親密,“是這以後常行走官場,我才被迫改了口,二弟到現在都一直叫娘呢,沒人的時候我也叫……”聲音戛然而止。

  沈鐘磬恍然發現,這以後不管老夫人身邊有人沒人,他已經好久沒有叫過“娘”了,好像……叫不出來了。

  見沈鐘磬不介意,甄十娘就放下心來,又好奇地問,“……你也是在梧桐鎮長大的?”

  “是啊,從我祖爺爺起就住這裡,是我後來中了狀元,萬歲賞了府邸,才舉家搬到了上京,把這兒租了出去,四年前父親去世後,唯一的二叔就隨我的軍隊去南方做糧食生意了,人丁也不興旺,我還有一個表弟,兩個表妹,一直隨二叔定居在南方,替我打理那面的產業。”

  一邊說著,沈鐘磬很奇怪,他們大婚時她就知道他在梧桐鎮長大啊,她當初就為此還罵老夫人是個無知村婦呢,氣的老夫人硬逼他抬回了大姨娘楊嵐,合八字、過禮,下聘僅用了兩天,全是他母親一手操辦,半個月後就抬進了門……怎麼聽語氣她好似竟然不知道?

  是忘了……還是什麼?

  “……梧桐鎮的人怎麼都不認識你?”背對著沈鐘磬,甄十娘沒看到他臉上奇怪的表情。

  “……我十歲就跟師父出外雲遊了,對大周地理這麼熟全得益於此,直到十六歲才奉師命回來考狀元,那時也是住在蕭大哥家裡,很少回梧桐鎮。”沈鐘磬解釋道,“這裡人能認識二弟,他就一直在母親身邊長大。”嘆了口氣,“……這一生我能有如此成就全是師父的知遇之恩,連和蕭大哥結拜也是師父的引薦。”

  若不是師父推薦,僅以布衣之身,即便武功再高,當年他也未必能闖進決賽,未必能結識蕭煜這些人,從而巧遇還是太子的當今萬歲,結下亦君亦友的兄弟情意。

  這就是所謂的機緣造化吧,想起過去種種,沈鐘磬感慨萬千……

  第二百一十六章 改姓?

  “原來是這樣……”甄十娘恍然。

  沈鐘磬突然問道,“他們叫什麼名字?”

  “誰?”沈鐘磬思維轉得太快,甄十娘有些跟不上。

  “文哥,武哥。”

  “就叫文哥武哥啊。”甄十娘眨眨眼,他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我說是大號。”文哥武哥是他的嫡長子,是要入族譜的。

  “簡文、簡武……” 甄十娘不假思索道。

  忽然一滯,她想起了“簡”是她前世的姓名。

  把他兒子的姓改了,他不會把房蓋揭了吧?

  念頭閃過,甄十娘一把掙脫有些失神的沈鐘磬,逃到遠遠的牆角。

  那面沈鐘磬也想起她在梧桐鎮上一直以簡姓自居,終於回過味來。

  他騰地坐了起來。

  “甄十娘,你竟然把我兒子的姓給改了!”正屋裡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

  嚇得甄十娘迅速用被子捂住耳朵。

  守在院裡的侍衛都一激靈,紛紛紮起了耳朵。

  正屋再沒傳出怒吼,眾人俱悄悄掩了嘴笑。

  改祖宗的姓氏?

  這種事情,也只有夫人有膽做出來吧。

  可,偏偏地,他家將軍再大的怒氣到夫人那裡,都變成了繞指柔。

  第二天一大早,甄十娘剛洗漱完,簡武簡文便蹬蹬蹬跑進來。

  “娘,我蹲了……”簡武一腳跨進門,聲音戛然而止,看著甄十娘煥然一新的臥室吃驚,好半天,才撲到甄十娘懷裡,“娘。誰把我的哪吒鬧海給揭了!”

  簡文也跟著嚷起來,“我的金魚哇哇也沒了!”

  自搬去霸王居,簡武簡文便被禁止來祖宅,幾個月的時間,甄十娘臥室里的擺設早被換了一水,尤其簡武簡文親自貼的那些福字娃娃和哪吒鬧海圖,因不喜歡,早被沈鐘磬換了。

  聽了兒子的質問,甄十娘就偷偷向沈鐘磬噯去。

  因簡武簡文的姓氏問題板了一夜臉的沈鐘磬。見到簡武簡文進來,立時柔和下來。

  “……還是兒子的面子大啊。”心裡嘆息一聲,甄十娘索性拉了簡武簡文,“快給爹請安。”又故意說道,“那些畫是你爹不喜歡。給換掉了。”

  “爹爹安……”

  “爹爹安……”

  雖然認下了爹,到底不熟悉,簡武簡文進來便忘了叫,被甄十娘一提醒,忙雙雙過來請安,簡武眨著烏黑的大眼看著沈鐘磬,“爹不喜歡我的哪吒鬧海嗎?”又惋惜道。“多好看啊!”

  沈鐘磬暗暗叫苦。

  早知道是寶貝兒子貼的,他怎麼捨得給換了!

  想一想這些都是因為甄十娘一直騙他,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甄十娘低了頭給簡武整理衣服。

  “喜歡……”沈鐘磬咳了一聲,“是那些畫都舊了。武哥想要,一會兒用了飯,我們一起去集上買。”

  “真的?”簡武簡文同時睜大了眼,“爹爹要帶我去逛集?”自顧彥浦來。他們早晚習武,白天學文。幾乎處於半封閉狀態,已經好久沒逛集了。

  “嗯……”沈鐘磬一把抱起簡文,“吃了飯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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