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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的名字定了下來。

  又聊了一會兒,甄十娘抬頭問李齊媳婦,“……達仁堂那面還好?”

  “夫人放心,好著呢。”提到達仁堂,李齊媳婦眼角眉梢都是笑,“第一批藥款收到了,一共一千三百兩,溫先生和你李大哥商量著先還了拖欠的藥材款,剩下的全進藥材,趁季節好加緊趕製,免得誤工。”二十萬粒的訂單可不是小數目,之前是沒本錢,只能小批量的生產,眼見四月了才交了一萬多粒,再不加緊,拖到年底就有可能生產不完,“讓我問問您的意思?”

  “嗯……”甄十娘想了想,“留下二百兩吧。”她這面沈鐘磬一走,經費就不知能不能按時撥了,人吃馬餵的這一大家子人,手裡留點應急銀子總有用處。

  “我回去就把您的意思告訴溫先生……”李齊媳婦點頭應了一聲,話題一轉,“第二批藥已準備好了,就等您哪天有空去配最後一味。”

  因要大規模生產,甄十娘就留了個粗方,由李齊和溫鶴共同掌管,達仁堂先按粗方把生藥材加工研磨好,她再親自配最關鍵的幾味藥,然後蜜煉成藥丸。

  “我就猜這幾天也該出藥了。”因喜鵲沒生,她一直不敢走, “……就這兩天吧,將軍一走,我立即就過去。”又問了些達仁堂其他情況,然後甄十娘想起麻藥的事兒,“……李嫂讓李大哥再琢磨著雇幾個人,過些日子我們或許還能拿到軍中的訂單。”

  “軍中的訂單?”李齊媳婦睜大了眼。

  兩萬粒太醫院的訂單已經稀罕了,現在竟還要拿軍中的訂單,這樣下去,這達仁堂……豈不是發大了?

  李齊媳婦心撲撲直跳,目光閃閃地看著甄十娘,心裡暗暗慶幸,“就說破釜沉舟跟著她准沒錯,果然抱對了大樹!”

  “只是個意向,還不知最後能不能拿下來……”甄十娘點點頭,“告訴李大哥只把人琢磨好了,暫時先不簽契約,等我消息。”

  雇的不是一兩個人,一旦麻藥訂單拿不下來,她可沒錢養活這些人。

  也知沒有十分把握的事情甄十娘從不會多說,李齊媳婦也沒敢多問,只連連應是,想起什麼,忽然抬頭看著甄十娘和喜鵲,“……提到僱人,我才想起來問問,你們這些日子有沒有見過福寶?”

  第一百五十四章 暴怒

  “福寶?”喜鵲搖搖頭,“他怎麼了?”

  “這次來,我原想順便把福寶的月錢也結了,馬掌柜竟說他已經六七天沒去藥鋪了,還以為不做了……”瑞祥盤兌後,按甄十娘的意思要李齊夫婦把人都帶走,可福寶家就一個五十歲的老娘,死也不肯離開梧桐鎮,福寶便留了下來,因他還繼續在瑞祥跟新掌柜做,李齊媳婦就讓他幫著照看後院那些暫時搬不走的大件,每個月給五十文銀子。

  甄十娘眼皮跳了下,“你沒去福寶家看看?”

  “去了……”李齊媳婦搖搖頭,“連他娘也不見了,家裡門反鎖著,左鄰右舍都不知去了哪兒。”

  “他若是肯搬家,早隨您去藥廠了啊。”喜鵲疑惑不解,“我一直待產在家,都沒見過他。”

  “你回頭讓長河打聽打聽……”甄十娘吩咐道。

  喜鵲應了一聲。

  “找到了,別忘了跟他說一聲月錢我留給馬掌柜了……”李齊媳婦說道。

  一絲不安劃腦際,甄十娘心撲地一跳,待要細尋,平安醒了,哇的一聲哭起來。

  “一定是尿了……”喜鵲撲棱坐起來。

  “你快躺著,我給換就是了……”李齊媳婦一把按住她。

  換完尿布,又餵了一通奶,平安就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轉著小眼睛四處瞧。

  “這孩子怎麼不會笑?”甄十娘拿手指逗了半天,也沒聽到咯咯的笑聲,不覺一陣擔心。

  別是個傻子。

  “孩子剛出生可能都不會笑吧……”喜鵲搖搖頭,“文哥武哥那會兒也這樣,奴婢擔心得什麼似的,從早到晚地盯著,好歹有一次睡著了。看著嘴角翹起來,奴婢才安下心來……”

  甄十娘暴汗。

  剛生文哥武哥那會兒,她好像每天就知道迷迷糊糊地睡,每天醒的時候都少。還真不記得這些。

  大家正逗著平安玩,夏jú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將軍要把冬jú姐姐給賣了!”

  甄十娘吃了一驚,抬腿就走。

  喜鵲張羅著要下地。被李齊媳婦一把按住,“……你做月子呢,仔細做了病根。”瞧見甄十娘帶著夏jú春jú走遠,壓低了聲音。“一個丫頭你操個什麼心,冬jú那丫頭我見過,長的太妖了。就夫人心好。肯放在將軍身邊伺候,要是我早攆了!”

  “我是擔心將軍怎麼會發這麼大的火……”喜鵲喃喃自語,“夫人看著好說話,骨子裡也是個扭的。”

  她擔心甄十娘這麼回去兩人針尖對麥芒地吵起來。

  “那還用問?”李齊媳婦給了她一個白眼,“好端端的,將軍怎麼不賣別人?”

  “這個賤蹄子!” 喜鵲瞬間反應過來,氣的怒罵了一句。到底不放心,讓卉珍去霸王居喊來正埋頭瞄大字的秋jú,“……你快回去,無論如何也別讓夫人攔著,將軍想賣就賣了吧。”

  秋jú聽了早唬的臉色蒼白,二話不說拔腿就往外跑。

  祖宅院裡亂成了一鍋粥。

  沈鐘磬負著手,臉色青黑地站在院子當中,十幾個護衛直挺挺地立在院角四處。

  冬jú跪在地上死死抱住一個婆子的腿,撕心裂肺地哭嚎,“……求求將軍,奴婢知道錯了,不要攆奴婢走!”曾經在人牙子手裡輾轉了一年多,吃盡了苦頭,好容易攤上個好主子,打死她也不走。

  那兩個奉命拽他的婆子都是甄十娘人,平日裡處的都很好,自然不捨得下狠手硬拖了冬jú走,嘴裡說得狠,可手下卻是容著情,任由冬jú死死地抱住他們,能拖到夫人回來,或許就能保住這丫頭。

  榮升帶劉媽回來了。

  “帶走!”沈鐘磬冷冷地掃了劉媽一眼。

  從沒見過這麼煞氣的男人,只被沈鐘磬掃了一眼,劉媽險些暈倒,戰戰兢兢地來的冬jú跟前,“……冬jú姑娘就跟我走吧。”

  沈鐘磬轉身正要進屋,夏jú春jú扶了甄十娘氣喘吁吁地趕回來。

  “將軍!”甄十娘一進門就喊了一聲。

  本已經絕望了,冬jú聽到甄十娘的聲音,尖叫一聲鬆開婆子就撲了過去。

  沈鐘磬臉色一黑,正要抬手,見她只是在甄十娘面前跪了下去,這才呼出一口氣,掌中蓄勢待發的力瞬間泄了下去。

  早忘了什麼是疼,冬jú咚咚咚小雞啄米般給甄十娘磕頭,“……求求夫人,讓奴婢做牛做馬都可以,千萬別把奴婢攆出去!”

  真是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

  看著只一晃神功夫,冬jú就磕出了血的頭,甄十娘從昨夜就淤積在胸口的怒火騰地竄了上來,她抬頭怒視著沈鐘磬,“將軍,她是妾的大丫鬟,她的去留是妾的事情!”

  所有的聲音頓時一消。

  感覺一股龐大的煞氣洶湧而來,冬jú哎呦一聲昏死過去,劉媽等幾個婆子也晃晃悠悠地攤倒在地上。

  甄十娘瞬間冷靜下來,暗道一聲,“完了。”

  這煞星最好面子,她急怒之下竟忘了轉圜,當眾駁了他,冬jú這次死定了!

  見沈鐘磬一步一步地朝甄十娘走過來,紀懷鋒和郭秀撲通跪了下去,用身子擋住甄十娘,“將軍息怒。”

  儘管是夫妻吵架,可真傷了甄十娘,他們向萬歲也沒法交代,一邊求情,紀懷鋒一邊回頭給甄十娘打眼色,讓她快給沈鐘磬賠罪說些軟話,好歹過了這個坎。

  “夫人……”榮升也白了臉,小聲地哀求著“你就給將軍服個軟吧,等將軍消了氣,回頭奴才再想辦法把冬jú給您買回來。”

  恍然不見眾人的哀求,甄十娘只一動不動地站著,腰背挺直地和沈鐘磬對視著。

  凡事都有底線,既然已經鬧開了,今日她真低了頭,以後這一院子的奴才誰還聽她的!

  今日就是拼了命,她也要護住冬jú。

  緊繃的氣勢一觸即發。院角十幾個侍衛不約而同地跪了下去,“將軍喜怒……”齊刷刷地給甄十娘求情。

  撲通,榮升也跪了下去。

  只甄十娘還一動不動地站著,沈鐘磬臉色越來越黑。

  氣氛越繃越緊。

  就在眾人都緊緊地替甄十娘捏了把汗。不知沈鐘磬會怎麼處置她時,眾人身邊的煞氣忽然一消,沈鐘磬一轉身大步進了屋。

  榮升一屁股坐在地上,“……阿彌陀佛。可嚇死我了!”跟沈鐘磬這麼久,他還是第二次見到沈鐘磬發這麼大的火。

  話說,能在他如此暴怒下還活著的人,甄十娘也算是第一個了。不覺間,榮升看向甄十娘的目光,又多了些不同。

  甄十娘也透出一口氣。

  這煞星還真不是一般的凶。剛剛的那股無形氣勢可是前所未有的嚇人。不是已經熟悉了咬著牙硬挺了下來,她差一點也像攤在地上的那些人一樣,崩潰了。

  心還在撲通撲通地亂跳,甄十娘臉上神色淡然如水,全看不出剛剛經歷了一場暗涌,她上前拽起劉媽,“劉媽辛苦了。冬jú不走了。”

  劉媽哪敢說別的,生怕走慢了被鬼攆上似的,給甄十娘施了一禮撒腿就跑。

  “沒事了,大家都起來吧”甄十娘掃了眼跪了一地的人。

  “謝夫人!”眾侍衛謝恩站起,再看向甄十娘的目光更多了一層恭敬。

  “奴婢謝謝夫人……”冬jú清醒過來,又給甄十娘磕頭謝恩。

  看了看她額頭的傷,甄十娘嘆了口氣,吩咐婆子,“……扶她先去後院安置了。”

  秋jú氣喘吁吁地跑進來,“夫人!”

  “你怎麼來了?”見到她,甄十娘皺皺眉,“不是讓你好好練字嗎?”

  “是喜鵲姑姑讓奴婢來看看……”秋jú說著,轉頭看向冬jú,“……你到底做了什麼對不起夫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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