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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說明了什麼?

  一瞬間,楚欣怡心裡生出一股莫名的惶恐。

  “老夫人怎麼說?”好半天,楚欣怡才沉靜下來。

  “奴婢不知”

  “你去看看”

  小丫鬟很快返回來,“夫人被封為五品誥命。賞了一塊免死金牌,老夫人和將軍正在浩然居接旨呢。”

  其實這些都是上元節那夜曹相爺給討的封賜,但那夜只是口諭。今日下旨,萬歲只是補齊手續。楚欣怡卻是不知道這些,她呆愣愣地看著回事的小丫鬟,目光有些發傻。

  這是什麼意思?

  那個賤人被遺棄了五年,如今只參加了一趟宮宴。便被賜了五品誥命,那麼她呢,她在將軍府里做牛做馬辛辛苦苦勞累了五年,她得到了什麼。

  甚至連正了八景的台面都上不去,就像現在,她儼然當家主母一般主持著將軍府的中饋。卻連一道聖旨都沒資格出去接。

  這就是妻和妾的區別!

  沈鐘磬再寵她,再縱她,可是。因為一個妾的名分,她便不能和他與有榮焉,他的榮耀地位只能由那個占了他妻子位置的女人去分享!

  五年的隱忍付之東流。

  一股偏執的瘋狂將楚欣怡心扭曲成一團,殷紅的血絲毒蛇般彎彎扭扭爬滿了眼底,一張絕美的面孔漸漸地猙獰。恍然午夜凶魔。

  ……

  看著沈鐘磬收起聖旨,老夫人主動提起紅蓼。

  “……跟了我這麼多年。想不到她竟做出這種事情。”老夫人一臉激憤惋惜,“好在甄氏被蕭中堂收留,要不然……”搖搖頭,老夫人沒說下去,她抬頭看著沈鐘磬,“將軍昨兒去梧桐鎮,她精神還好?”

  “昨日萬歲急召,我沒見到她。”看著母親一臉激憤,沈鐘磬心裡有股別樣的滋味,他下意識地說了謊話。

  老夫人心裡一陣欣慰,嘴上卻嘆息一聲,“也是我心急了,看你子嗣艱難,就想著讓你早點收了她,誰知才透露點口風,她竟起了這樣的心思……”一邊試探著,老夫人偷偷覷著沈鐘磬的神色,琢磨著怎樣把話挑開,乾脆直接送兩個通房進來。

  “二門上的奴才都驕……”察覺老夫人的意圖,不等她說完,沈鐘磬首先轉了話題,剛起個頭,有小丫鬟進來,“楚姨娘來了。”

  “……聽說姐姐被封了誥命,恭喜老夫人,恭喜將軍。”一進門,楚欣怡就笑盈盈地施禮慶賀。

  老夫人悶哼一聲,沒言語。

  聽道這由衷的祝賀,沈鐘磬目光柔和下來, “……是曹相爺臨終前保了十娘。”知道楚欣怡對妻位一直耿耿於懷,怕她多想,沈鐘磬破例解釋道。

  已經打心裡接納了甄十娘,他不希望楚欣怡對她有太多猜忌,因一心盯著妻位,楚欣怡對甄十娘敵意很大,他不指望她們能處的像姐妹,但還是打心裡希望她們能夠融洽。

  名分已定,她現在就該收起非分之想,像以前一樣安分守幾地過日子,沈鐘磬萬分慶幸,以前雖有扶正之意,好在他從來沒有跟楚欣怡說過。

  “曹相爺?”楚欣怡怔了一下,“他怎麼會保姐姐?”心裡暗暗把曹相爺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遍,“……這個老匹夫,死了也不讓人心安!”

  “……甄氏的母親和曹相爺曾經是青梅竹馬。”驟聽這竟是曹相爺在背後搗鬼,老夫人心裡騰地竄出一股怒火,“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母親勾搭別人,女兒也一樣,不過是小廝睡著了沒聽到叫門聲,她竟在中堂府足足住了四天,蕭中堂一個鰥夫,這孤男……”

  “母親!”話沒說完,沈鐘磬猛地一聲暴喝。

  廳內眾人俱一哆嗦,小丫鬟已戰戰兢兢退了出去。

  連老夫人都驚的半張著嘴發不出聲音。

  沈鐘磬還是第一次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

  好半天,老夫人才回過神來,眼淚刷地落了下來,“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我這是做了什麼孽啊,遭這報應……”

  “將軍剛剛也是心急,說錯了話,哪有不孝敬您了。”楚欣怡一邊幫老夫人擦眼淚,一邊朝沈鐘磬使眼色,讓他認錯。

  沈鐘磬強壓下悶在心口的一股暴躁,耐著性子解釋道,“母親誤會了,十娘那夜到中堂府就昏睡過去,前日才醒。”見老夫人抬起頭,又道,“……蕭中堂光明磊落,乃懷瑾握瑜之人,和我又是莫逆之交,母親萬萬不可如此折辱他。”

  聽沈鐘磬發怒並非為維護甄十娘,老夫人氣微微順了些,想起甄十娘投奔中堂府終究是自己背後搞的鬼,到底有些心虛,她悶哼一聲,沒再繼續哭鬧。

  不過參加一個宮宴都能累昏過去,看來她身體不好並非騙人的伎倆,竟是真的!

  楚欣怡心頭卻是一陣欣喜,只臉上做出一副驚訝之色,“姐姐身子竟折騰成這樣?”

  “蕭老夫人請了溫太醫,說好好養著,或許還能多活一年。”想起甄十娘只有不到兩年的生命,沈鐘磬眼底閃過一絲黯然。

  溫太醫的醫術絕不會錯,她真的只能活兩年!

  這就是說,只要耐心地等上兩年,自己還一樣有機會扶正!

  楚欣怡心一陣撲撲亂跳,死灰的心瞬間又活了過來,她熱切地看向沈鐘磬,正瞧見他眼中來不及掩去的一絲黯然,心裡頓時竄出一股滔天妒意。

  不僅僅是同情,他到底是被那個賤人給迷惑了!

  緊攥帕子的五指握緊了鬆開,鬆開了又握緊,好半天,楚欣怡才控制住自己沒有尖利地質問出聲,她緩步上前給老夫人和沈鐘磬各斟了一杯茶,藉由斟茶的空擋平復了一下心緒,再抬頭時,已是一臉的擔憂,“姐姐病成這樣,將軍還是早日把她接進府里吧。”嘆了口氣,“……府里的條件總比祖宅好一些。”

  把她接回祖宅?

  那自己當著滿府奴才發的誓言算什麼?

  老夫人身子一震,眸中驀然she出兩道利光,楚欣怡就一哆嗦,下意識地閃在沈鐘磬身後,一隻手緊緊地抓著他衣角。

  沈鐘磬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低頭端起茶一口一口地喝。

  沈鐘磬沒有一口答應,老夫人臉色微霽。

  見兩人都安如泰山,楚欣怡尤不死心,又慢聲細語地勸老夫人:“知道您是被姐姐的脾氣嚇怕了,按說婢妾不該勸的,只是一來姐姐身體不好,把她一個人放在祖宅將軍心裡不安,二來因為姐姐,萬歲一個月內就下了兩道旨意,又賜了五品誥命,顯然是已經將姐姐和將軍看做一對了,聖命難違,老夫人就試著接受了吧。”看了眼沈鐘磬,“也免得將軍夾在中間為難。”

  無論如何,她今天都要逼出一個說法!

  沈鐘磬聽了眉頭就擰成了疙瘩,抬頭向老夫人看去。

  老夫人臉由紅變白又變黑,坐在那裡一言不發。

  她這面剛把甄十娘攆走,昨天萬歲就傳旨讓她們同時進宮,今日又下旨賜封甄十娘,若再不明白萬歲的意思,她就是白痴。

  可是,就這麼把甄十娘接進將軍府,她不甘,只是,楚欣怡說的真真切切,字字打在七寸上,她又不能拿出母親的威嚴硬逼著沈鐘磬違背聖旨,那可是滅門的大禍。

  空氣沉寂下來,落針可聞。

  第一百二十六章 建廠

  就在楚欣怡受不了這令人瘋狂的沉寂,準備再出言挑釁時,就聽老夫人慢慢說道,“……楚姨娘說的是,將軍就把甄氏接回來吧,也免得讓人背後罵,是我這把老骨頭拆散了你們。”見沈鐘磬身子一震,她話題一轉,“……我老了,也不敢讓誥命夫人伺候,明兒我就搬去祖宅,守在那裡等著你父親來接我。”

  楚欣怡強壓著心裡的歡喜,訕訕笑道,“老夫人這是說的什麼話,您還是四品誥命呢,姐姐見了您也得磕頭的。”

  餘光悄悄看著沈鐘磬神色。

  沈鐘磬早變了臉色,緊握杯子的手背青筋一根一根地鼓起來,嘎巴,一隻上好的青花瓷茶杯終於承受不了巨大的壓力碎成粉片,鮮血和著茶水順著手掌滴落下來。

  “將軍!”紅桑驚叫一聲,拿帕子就上前擦。

  老夫人驚愕的睜大了眼。

  “母親多慮了。”沈鐘磬一把推開紅桑,撩袖子掩起受傷的手,“我已令人修繕祖宅,十娘會一直在那裡調養直致壽終。”站起身來,“母親先坐,我還有公事處理,先去書房了。”聲音清冷低沉,說罷,不等老夫人應聲,沈鐘磬已大步走了出去。

  望著他落寞孤寂的背影,老夫人心頭莫名生出一股惶恐,沒由來的,他感覺這個兒子正漸漸地離自己越來越遠。

  嘴唇動了又動,她想叫住沈鐘磬,安慰幾句,問問他手疼不疼,叫來大夫給包紮了,身為長者的尊嚴到底沒讓她發出聲音,直看著沈鐘磬背影消失在門外。老夫人使勁搖搖頭,嘟囔道,“……我胡思亂想什麼,這世上就從來沒有兒子能扭過娘的。”

  他承諾讓甄十娘在祖宅呆一輩子,不就是跟她妥協了嗎?

  那麼,她還怕什麼。

  ……

  藥廠的選址和簽約都非常順利。

  甄十娘花了兩天帶簡武簡文和李齊夫婦一起把清單上的幾處宅子都看了一遍,最後敲定了靈谷鎮那處三進出的大院。

  令甄十娘吃驚的是,賣主竟然是被沈鐘磬殺了的鄒閣老家的包衣奴才,因安慶侯逼宮之事被壓下了。皺家人暫時沒有獲罪,但也知大勢已去,這才急著變賣田產,尋常光這三百頃良田少說也得三四千兩銀子,是鄒家急於脫身逃走。才賣的這麼低。

  因太便宜了,怕對方有詐,不知內幕的人,一時竟都不敢出手。

  甄十娘起先也顧忌,怕鄒家人知道她和沈鐘磬的關係會報復,考慮再三,畢竟是謀反的大罪。待六公主出嫁後,萬歲遲早會清算這筆帳,鄒閣老一家是再沒翻身的機會了,這便宜不攥白不攥。幾番商討壓價,最後二千四百兩銀子買下來,簽約付一千二百兩,過戶後付九百兩。尾款三個月後一次付清。

  手裡沒銀子,約定的這個付款方式給甄十娘緩解了不少壓力。

  這面急著開業。那面也急著脫手,兩家一拍即合。簽約當天甄十娘就帶簡武簡文、李齊夫婦和新買的小廝等把宅子接了過來,在靈谷住了三天,因地制宜地對藥廠進了一番整體規劃,編了個概要,交給李齊和李長河實施,甄十娘則帶了簡武簡文登上回梧桐鎮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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