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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沒認出來!”認真想了想,甄十娘笑起來。

  否則。以他那霸道的性子一定會追根問底,至少也要追上簡武簡文瞧清楚。他武功蓋世,若真心想看清孩子的長像,簡文簡武哪能跑過他?

  喜鵲心裡一直惴惴的,見甄十娘笑的自信就鬆了口氣。

  “……他來幹什麼?”甄十娘又問,“什麼時候走的?”

  “奴婢沒敢問,將軍見您沒在就問去哪了。奴婢說臨鎮來了個神醫,你去瞧病了,他在鎮上的客棧住了一夜,今兒一早又過來了一趟。見您沒回來就走了。”喜鵲伸手把文哥踢開的被子蓋好,“秋jú一直貓在客棧外盯著,將軍大約巳時左右離開的鎮子。”

  甄十娘皺眉緊鎖。

  就算一心想處置她,好歹也讓她安心地過個年吧。都年關了,他又來幹什麼?

  ……

  “……將軍回來了!”楚欣怡騰地站起來。“他在哪兒?”又問垂手立在一邊回話的春紅,“他神色可好?”抬腿就往外走。

  “一直陰沉著臉。”春紅追在後面幫楚欣怡抻了抻衣襟。“一回來就去了書房”

  “這麼說事情不順?”楚欣怡驀然站住。

  沈鐘磬雖沒跟她說,但她卻知道,在老夫人的催逼下,他這次去梧桐鎮就是準備同甄十娘和離的。

  “事情好像沒成。”春紅小聲說道,“往常將軍一回來都是先去給老夫人問安,這次卻直接進了書房。”

  “難道是那個賤人不同意?”楚欣怡轉身坐了回來。

  這她可得好好琢磨琢磨。

  和離和寫休書不同,一定要女方簽字畫押才能生效。

  “這還用說,將軍英俊威武,少年得志,任誰抓在手裡也不會放……” 春紅一哂,“否則她當初就不會用那種下三爛的手段勾引將軍了。”

  “也是。”楚欣怡點點頭,復又搖搖頭,“我就不信她不怕將軍府的權勢,敢不同意和離!”不過一個罪臣之女,能活到現在是沾了沈鐘磬的福音,惹怒了他一刀殺了,誰敢說什麼?

  氣勢洶洶地去了卻沒和離,只有一個可能,是沈鐘磬自己不想和離了!

  念頭閃過,楚欣怡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

  “將軍一向吃軟不吃硬。”春紅恍然,“一定是她哭哭啼啼跪在地上哀求,讓將軍心軟了。”

  印象中甄十娘飛揚跋扈,從來不會低頭認錯,甚至連被遺棄搬出狀元府時都是趾高氣昂的,春紅的話楚欣怡還真沒想過,她呆呆地看著春紅,“……難道她也學會低頭了?”

  “姨娘沒聽將軍說這些年她過的很辛苦嗎?”春紅一哂,“……那麼貧賤的日子,再硬的腰也折了!”

  春紅說的無心,楚欣怡卻生出一絲惶恐。

  畢竟是國色天香的美人,若甄十娘真學會了低頭隱忍,一旦沈鐘磬發覺老夫人背後的勾當,不肯和離了,難說她們……搖搖頭,楚欣怡不敢想下去。

  忽然,她狠狠地咬了咬牙,“我倒要看看,一個無依無靠的罪臣之女,她有什麼能耐敢不和離!”

  夜長夢多,為坐上當家奶奶的位置,她必須儘快逼甄十娘和離。

  沈鐘磬辦事不利,她少不得要親自走一趟了。

  第六十二章 登門

  連下了幾天雪,天氣乾冷乾冷的,帶著股清新的味道。

  這樣的冷天,最適合做冰糖葫蘆了。

  看著鍋里的糖浠漸漸地變的濃稠,甄十娘拿筷子沾起一塊在涼水裡晃了晃,遞到嘴邊咬了一下,脆脆的,一點也不粘牙,回頭喊屋裡的秋jú,“……把山楂端過來!”

  “哎!” 秋jú放下串了一半的山楂,端起串好的山楂串盤走出來,“……小姐真的能做出糖葫蘆來?” 一邊問著,秋jú牙堂里都酸出了水。

  “你看就知道了。”甄十娘笑著攪著鍋里的糖稀,“把火撤小點。”一邊說著,伸手拿起一竄山楂迅速地在糖稀里一滾,啪的一聲用力摔在早準備好的抹了一層油的木板上,接著又拿起一支……

  低頭將灶膛里的柴火撤了幾根,秋jú一抬頭,甄十娘已經滾好了十幾竄,一竄竄紅艷艷的,晶瑩剔透,看的秋jú直流出了口水,“……這樣就好了,就這麽簡單?”又道,“……小姐會這個,往年怎麼不做?”年年冬天,她和簡武看著人家吃糖葫蘆都饞掉了牙。

  往年?

  往年哪有閒錢做這個?

  這還是託了蕭煜的福,前天又送來一車年貨,正好有一袋山楂,簡文簡武見了就直喊糖葫蘆好吃,她這才張羅著做。

  “你當這真那麼容易?”瞧見秋jú直勾勾地看著她,甄十娘笑道,“告訴你,這糖稀的火候最難掌握了,輕了糖粘牙、硬幫幫的像石頭;大了味道發苦,往年操心生活都來不及,誰耐煩做這個?”指著灶台邊半盆黑糊糊結了晶的糖漿。“我剛剛就熬壞了一鍋。”放在往年她得心疼死,這白砂糖可都是銀子買來的。

  秋jú就吐吐舌頭。

  “……奴婢也試試?”見甄十娘做的暢快,秋jú躍躍欲試。

  “嗯……”甄十娘閃身讓開一塊空擋,“裹糖稀速度要塊,否則糖凝住了裹不勻,往木板上放時要用力摔一下,這樣糖葫蘆底部的糖就會連成一大片,又好看又好吃……”伸手抓了一把芝麻均勻地灑子裹好的糖葫蘆上。

  秋jú有模有樣地學的認真,可糖稀怎麼也裹不勻。“奴婢太笨了!”看著自己裹的兩竄有皮沒毛的糖葫蘆嘻嘻地笑。

  “娘,娘!”簡文簡武的聲音傳來,“不好了,不好了!前院來了許多人,喜鵲姑姑讓您快藏起來!”變了調的聲音帶著股大禍臨頭的惶恐。

  簡武簡文一向頑皮。膽子又大,淘起氣來直恨不能把天給捅個窟窿出來,甄十娘還是第一次聽到他們緊張的聲音都變了調兒,心裡咯噔一下,忙把手裡剛裹好的一根糖葫蘆摔在木板上,吩咐秋jú,“……把火撤了。把鍋到端到雪地里涼著,仔細別燙著手。”

  在圍裙上擦擦手,轉身迎上撲過來的兩個孩子,將他們拉到一邊。躲開爐子上熱滾滾的糖鍋,問道,“……怎麼回事?”

  “楚姨娘來了……”

  “喜鵲姑姑讓娘……”

  簡文簡武同時開口,又同時閉了嘴。瞪著對方。

  看看簡文,又看看簡武。甄十娘開口道,“文哥先說。”

  “外面來了許多人,喜鵲姑姑說是將軍府里的楚姨娘,是來找娘晦氣的,讓我來告訴娘躲起來……”簡文一口氣說完,拉了甄十娘就往外走,“娘快從後院的角門離開,我和弟弟去找姑父!”

  從小受甄十娘薰陶,淘氣歸淘氣,簡文一向信奉打不過就跑,好漢不吃眼前虧的原則,尤其敵眾我寡時,堅決不能傻狍子似的往上沖,一定要採取迂迴政策。

  先保住小命,然後再去搬救兵。

  “都是些什麼人?”一邊解圍裙,甄十娘眉頭擰成了疙瘩,這裡遠離將軍府,她一心一意地過著與世無爭的寡居生活,這些人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她?

  “……一共六個,都是女人!”簡武補充道,“還有兩個男人在門口看馬車。”

  “她們看到你們了嗎?”

  “喜鵲姑姑一聽她們報了名,就讓我和哥哥先躲起來,我們是從牆角偷偷看到她們一進門就讓喜鵲姑姑跪下……”

  “什麼!”甄十娘聲音變了調,“她們讓喜鵲姑姑跪在雪地上?”

  “喜鵲姑姑立即就跪了下去。”簡文簡武同時點頭。

  “……秋jú快跟我去看看!”這大冷的天,讓喜鵲跪在雪地上可不是鬧著玩的,推了簡文簡武一把,“你們快去找喜鵲姑父過來!”

  已經收好了爐灶,正端著做好的糖葫蘆往外走,聽了這話,秋jú忙把糖葫蘆放在院當中的架子上,回頭扶了甄十娘就走。

  “糖葫蘆!”簡武伸手就去抓,被甄十娘一把攔住,“……太熱了,會酸掉牙,涼透了才好吃。”用手推著兩人一起往外走,“你們先去找喜鵲姑父,回來後就坐在這院兒里吃,不許去前院!”

  “知道了!”回頭戀戀不捨地看著架子上紅艷艷的糖葫蘆,簡文簡武使勁咽了口唾沫,一溜煙跑沒了影。

  一轉過角門,甄十娘就倒吸了一口涼氣。

  只見幾個花枝招展的女人正圍著跪在地中央的喜鵲指指點點,好似誰吆喝了一聲,一個削肩細腰的小丫鬟抬腳就朝喜鵲圓滾的肚子上踢去。

  “……住手!”甄十娘高喝一聲,心瞬間跳到嗓子眼。

  這一腳當真下去,鬧不好就是一屍兩命!

  聽到喝聲,那小丫鬟一遲疑,秋jú已經飛一般跑過去,掠過眾人,一把將小丫鬟推開,閃身擋在喜鵲面前。

  別看秋jú長的乾巴巴的又瘦又小,可干慣了挑水打柴的粗活,身上可是有一把蠻力氣,這些細皮嫩肉的小丫鬟哪經得起她推,更別說是助跑了一大段路、心急之下用了全力的,只見那小丫鬟嗖的一聲飛出一丈多遠,仰面倒在地上,後腦勺磕在凍的鐵塊似的硬邦邦的地面上,眼皮一翻竟昏死過去。

  “五兒!”人群中有人驚呼出聲,一個小丫鬟迅速跑過去扶那個叫五兒的丫鬟,其他人則呼啦一聲將秋jú團團圍住。

  秋jú也是真急了眼。

  見眾人圍上來,她一步竄到院子邊,伸手抄起一把鐵鍬揮舞著就朝眾人迎上來,“……誰敢上來,我跟你們拼了!”一雙眼睛都布滿了紅絲。

  能隨楚姨娘出門的,都是將軍府里的大丫鬟,矜貴得跟尋常人家的小姐差不多,平日說話都慢聲細語的,恨不能風一吹就跑了的柔弱,那見過這陣勢?

  一個個嚇得媽呀一聲退出老遠,戰戰兢兢地看著秋jú,不敢上前。

  真是什麼人養神麼鳥!

  那甄十娘蠻橫,養出的丫鬟也粗野的像個瘋子,見秋jú如此,楚欣怡心裡冷冷一哼,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看著秋jú。

  身為主子,該有的氣勢一定要有,她不能像丫鬟一樣向後退。

  儘管對著兇巴巴的秋jú她的兩條腿也轉筋,可楚欣怡還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強制鎮靜地問秋jú,“……你也是大奶奶的丫鬟?叫什麼名字?”只要這小丫頭敢承認是甄十娘的丫鬟,她就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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