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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筆,江賢伸了個懶腰,一抬頭,看到滿臉汗珠,臉色發白的江奎,就皺皺眉,從懷裡掏出兩包藥,扔給江參:「給他敷上……」
「公子,這……」
這是欒姑娘給的上好的止血藥,數量有限,都給了江奎,公子用什麼?
見他神色有異,江奎一眼也認出那藥,心頭一熱,忙搖搖頭,「……奴才違反了規矩,理該受罰,這點小傷不算什麼,公子不用擔心,奴才回去隨便上點藥就行。」
江賢緩緩地站起來,拿過藥,指了指地中的矮几,道:「……趴下」
江奎一哆嗦,乖乖地趴了下去。
「……這件事你告訴我,我只是勞神。」熟練地上著藥,江賢教訓道,「……如果你讓我耳目失聰,別說統一,一個失誤,我們都得死在異國」
「……奴才知道錯了,奴才一定謹記公子教訓,以後再不敢自作主張。」
眼底有些潮濕,江奎就閉著眼悶聲應諾著。
「……對主上稱病,朝臣都怎麼看?」
上完藥,江賢回到桌前,將剛寫好的信折起,塞到一個火漆皮信封中。
「……外面紛紛傳言,萬歲出宮了」
「出宮了……」江賢停住手裡的動作,「這消息准嗎?」注視著江奎,「……你有幾成把握。」
「奴才也說不好……」見他神色凝重,江奎也忘了穿了一半的衣服,「李公公說,罷朝這些天,主上一個妃子也沒寵幸……」
「……那就是說,這消息是真的了?」
手裡的信飄落到桌上,屋裡響起了江賢頗為凌亂的腳步聲。
隨著他的腳步聲,江奎的心也撲撲跳起來,又仔細想了想,道:「李公公還說,曾看見他去慈寧宮給太后請安……」
「什麼時候?」腳步驀然停在江奎跟前,江賢緊緊地盯著他,「李公公看準了,的確是主上?」
江奎不確信地搖搖頭,不知是說不知道,還是李公公沒看準。
看著他漸漸泛白的臉,江賢猛一轉身,拿起剛寫好的信,三兩下就撕了個乾淨,轉頭吩咐一臉錯愕的江奎,道:「……你立即去安排一下,讓各處的人密切注意欒黎兩國來往的客商,尤其近日從黎國來的,二十左右歲的年輕公子……」
「公子是擔心……」
他是擔心主上來了欒國?
剛剛那封信公子用了特製的火漆封,顯然是寫給主上的。
江奎的冷汗刷的流了下來。
「還有……」江賢繼續吩咐道,「把各處的人調集起來,叫他們都精神點,隨時待命……」
慢慢地踱著步,一件一件地吩咐著,直到都安排完了,江賢才坐回椅子,舒了口氣,江參立即地給換了杯熱茶。
喝了口茶,江賢神色舒緩了不少,沖還在發證的江奎擺擺手:「你下去吧……」
「是……」
應了聲,江奎轉身就走,他要抓緊時間把江賢的吩咐安排下去,果真主上來了欒國,一旦有個閃失,這可全是他的失誤,他早該把這個消息報給公子的。
「對了……」
快到了門口,聽到江賢的招呼,江奎一哆嗦,回頭問道:「……公子還有什麼吩咐?」
「先找個人,帶我去見見胡成……」
……
「……公子是誰?」看著悠閒喝茶的江賢,胡成強自鎮靜,「……我只是個安分守己的生意人,與您遠日無冤,近日無讎,公子為何要強掠我來這兒……」
語氣雖然強硬,聲音卻有些內荏。
以他的身手,一個照面就被拿下,神不知,鬼不覺地被運到這兒,可見對手的強大,他一直猜是誰和他過不去,不想竟是這個出了名的浪子江賢,震驚於江賢暗中在欒國竟培植了如此強大的勢力的同時,他已隱隱猜到江賢為什麼抓他,心裡暗暗捏了一把汗。
雖然聲名狼藉,可胡成也曾聽說,江賢曾經追隨黎國太子多年,為人善於詭計,是個不折不扣的狠角色「……公子到底是誰?」穩了穩心神,他又扯著嗓子呼叫起來,恍然真是個循規蹈矩的生意人,「……公子光天化日之下強掠良民,動用私刑,眼裡還有王法嗎」
這天黑著呢,哪叫光天化日?看看黑沉沉的窗外,江賢悠然一笑。
不理他的喊叫,示意江參添茶,繼續悠閒地喝。
漸漸地,胡成聲嘶力竭,額頭也滲出了汗……
「……胡成是吧?」見他不叫了,江賢才放下茶杯,「人送外號千面郎君,最善易容和口技……」
聽江賢對他的背景如數家珍,胡成面如白紙,人家對他的底細一清二楚,他還折騰什麼?
驀然間,也感覺自己剛剛就像個跳樑小丑,難怪江賢會笑mimi地,胡成臉色不覺一陣發燒,一梗脖子,他索性一言不發。
江賢也不介意,眯著眼問道,「……你真的不認識我?」
「我和公子遠日無怨……」
「……你的確和我遠日無怨。」低緩地陳述著事實,江賢語氣陡然一轉「……但你不該冒充我去勾引董三小姐,非要和我結仇」聲音猛提高了八度,「說你為什麼這麼做」
胡成一哆嗦,隨即大聲道:「……在下不懂公子說什麼」
語氣雖還強硬,但微微發顫的聲音早已泄露了他的心虛。
「我丟了一枚玉佩,竟在董三小姐那兒找到了……」直視著胡成的眼,江賢不緊不慢地說道,「……後來我回憶了好久,才想起來,幾個月前我去玲瓏坊喝花酒,和你擦肩而過,那玉佩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