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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然地站在那兒,仿佛血液被抽空了般,夢溪臉色慘白,渾身戰慄。

  帶著你的人走吧,遠遠的離開蕭府!

  帶著你的人走吧,遠遠的離開蕭府!

  恍如一道炸雷,一直環繞在耳邊,震得耳朵嗡嗡直響,讓她再無法思考。

  終於自由了,卻沒有喜悅!

  他終於放她走了,這是她兩年來孜孜不倦的追求,為什麼求到手的時候,心會這麼痛?

  扶著知秋,強自穩住心神,人也冷靜下來,無論他對她用了多深的情,她們終是沒有結果的,尤其現在,為了南方的瘟疫,她必須隨太子南下,此去前途茫茫,也是生死未卜。

  她和他已沒有了回頭的路,註定要勞燕分飛,分手時詛咒總比纏綿來的好。

  也許這樣刻骨的恨,才會讓他徹底的忘了她,從此斷的乾淨,也免得他再為她背負不孝的罵名,陷的更深到最後……

  無聲的透了一口氣,終是沒有解釋半句,抬頭淡淡地說道:

  「夢溪謝二爺成全,求二爺為夢溪寫下休書!」

  「二奶奶……」

  聽了這話,緊扶著二奶奶的知秋尖叫一聲,臉色已是一片慘白,身子再忍不住瑟瑟發抖。

  夢溪一句無情的話,蕭俊原本蒼白的臉瞬間變得潮紅,忍不住劇烈地咳漱起來,忙掏出帕子捂住嘴,轉身扶住了牆,良久,拿開手裡的帕子,看著上面一攤殷紅的血,李太醫的話又縈繞在耳邊。

  「二爺得了肺癆……」

  「二爺得了肺癆……」

  想起李太醫的話,蕭俊不覺苦笑了一下,南下原本打算尋找藥神為自己治病,是為了能和她天長地久,曾想踏破鐵鞋也要找到的人,原來就在他的內室,當初他為了救她,不惜拋棄所有的尊嚴,當街跪在頤春堂門前,可狠心的她,依然毫不留情的轉身離去,如今還能再回頭求她,向她搖尾乞憐嗎?

  當所有的努力都化作灰燼,即使拋盡所有依然不能撼動那顆冷酷的心,那麼除了放手,他別無選擇。

  罷了,蕭家早已捲入政治漩渦,已是風雨飄搖,他的身體也有如日薄西山,不堪一擊,又何苦再耽誤她大好的青春,早該放手的,他為她早已忤逆父母,傷透了奶奶的心,這個時候,總該為家族出一份力了,做一些補償的,果真太子失勢,就讓他這個不肖子為家族陪葬好了,有他創建的富麗山銅礦,有大哥和三弟,蕭家總不至於斷了後,斷了根……

  緩緩地折起帶血的帕子,擦了擦嘴角,慢慢轉過身來,蕭俊已恢復了平靜,果決地說道:

  「好,我給你寫!」

  蕭俊說完,幾步來到書案前,攤開紙,拿起案頭的毛筆,飽蘸濃墨,刷刷點點的寫到:

  平陽世家嫡子蕭俊,今南下打理生意,因南方瘟疫橫行,去後恐生死不保。有妻李夢溪年少,情願立此休書,任從改嫁,永無爭執。委是自行情願,絕非相逼。恐後無憑,立此文約為照。

  蕭俊

  謹帝七年八月十二

  第254章 黯然出府

  蕭俊寫完,身子竟有些微微顫抖,放下筆,直起身來,長出了一口氣,又找出印台,用拇指顫顫巍巍的按了個手印,雙手捧起,輕輕吹著上面的墨,小心翼翼的像是在呵護珍寶,不忍放手,看了又看,最後果斷地遞給夢溪,說道:

  「這是你一直想要的東西,也是我此生最後一次滿足你的心愿。」

  見夢溪伸手接住,蕭俊猛一轉身,大步走出書房,書房外又傳來一陣劇烈的咳漱聲……

  ……

  還有六天就是老太君壽辰,往年這個時候,蕭府門前送禮、道賀的轎子、馬車、騾車從大門口排出老遠,早已是車水馬龍,冠蓋如雲,今年卻是情形大異,只零零星星的幾頂轎子過來,當真是門前冷落車馬稀,幾個守門的奴才在門洞裡打著瞌睡,無精打采的聊著。

  黃昏時分,一輛不算華麗的馬車,徐徐地從蕭府趕了出來。

  沒有帶太多的人,也沒有帶太多的東西,夢溪只帶著三個丫鬟、簡單的隨身物品和一份殘敗的心情,離開了蕭府。

  夢溪甚至把這幾天配好的藥,都留給了紅珠,要她找機會交給蕭俊,此去茫茫,再見無期,她真心希望他好。

  馬車裡一片沉寂,四人都是一臉的凝重,尤其知夏和知冬,恍然間如喪考妣,車子已經出了大門,她們還不相信,二奶奶真的被休下堂了。

  輕撩起車簾的一角,夢溪向外望去,寂寥的大街上,空蕩蕩的,再沒有那個身穿白衣,騎著高頭大馬,衣袂飄飄,微笑著等在那兒,說要陪她的身影了,只有枯黃的落葉,瑟瑟的秋風,訴說著秋天的凋零與頹廢。

  見二奶奶神情落寞,知秋忍不住抱怨道:

  「二奶奶,您今天應該和二爺解釋清楚的,二爺真的愛慘了您,是可以為您付出生命的那種,這次,您是徹底的傷了他的心。」

  她有一個現代的靈魂,是一個離經叛道的女人,他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古人,要的是一個可以被他呵護在掌心的小女人,註定,他們是不相容的,更何況,他的背後還有一個容不下她家族。聽了知秋的話,夢溪心一痛,解釋了,又如何,他肯接納一個這樣的她嗎,她能為了他,放棄頤春堂,只做他身邊依人的小鳥嗎?

  解釋了,只徒增傷悲,從她開頤春堂,決定出府追求自由的那一刻起,她和他已再沒有回頭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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