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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來了,會給你們每人一次機會,面見於他。至於問出什麼來,便是你們的本事了。”泰管事卻不肯多說,只這麼解釋一句,便離開了。

  三個面面相覷。那個人,既是大人物,必定要到比賽的前一天才來到山莊吧?或者換一句話說,山莊的比賽,是照看那往神秘人物的行程來定的,是為了迎接那位神秘人物而進行的一項活動。以此看來,從那人的到來,到大家給他做菜,留給大家作準備的或許只有一天不到的功夫。

  “可是,要做魚翅、燕窩,沒有幾天功夫,根本泡發不了。”夏山有些發愁。初賽時得了第一名,給了他很大的信心。他對於複賽第一名的渴望就更強烈了。

  “只有現在找教習把那些食材領出來,先泡發好了再說。如果那位貴人不吃,咱們就做給公子吃好了。”吳平強道。又看著林小竹:“林小竹,你跟公子說得上話,能不能去把這個要求跟公子提一提?”

  剛才還在心裡表揚了一下吳平強,這一會兒的功夫又故態復萌了。這傢伙,怎麼總喜歡躲在後頭當指揮官,讓別人衝鋒陷陣呢?吳平強看到林小竹不善的目光,這才意識到眼前的這人不是熊大壯,趕緊換了個笑臉,道:“當然,如果你覺得不好說,那我去提好了。”

  “那就麻煩你了。”林小竹笑了笑,輕飄飄地遞過來一句話。

  吳平強便有些鬱悶。他還以為,林小竹會跟他客氣幾句。可沒想到這人竟然半句客氣話都不說,直接把這話茬接了下來。他這算是吃了一個悶虧。不過,誰讓他自己多嘴,提那麼一句呢?

  不過他轉念一想,便有了主意:“其實,這點小事也沒必要打擾公子,我去跟秦管事提一提就可以了。”說完,起身去追秦管事。

  夏山見他出了門,轉過頭來看著林小竹:“今早我聽蘇小舒說,吳平強做的涼麵,是你原來打算做的?這是怎麼一回事?”

  說到這事,林小竹還是比較欣慰的。她把冷麵的做法透露給蘇小舒,就存了個試探的心思。沒想到蘇小舒還算夠朋友,沒有把這事告訴夏山。否則,比賽那天夏山看到吳平強做出來的冷麵,就不會一點吃驚意外的表情都沒有了。

  “是啊,我跟吳平強一樣,也打算做涼麵的。不過簽抽得不好,食材沒有了,所以就改做了涼粉。”林小竹道。

  既然袁天野想要收伏吳平強的心,只在三位教習面前讓他們兄妹倆道了歉,就說明他希望事情到此為止了,不希望把事情鬧大。她此時便不好把這件事跟夏山詳說。

  夏山盯著她,雖不說話,卻滿眼的懷疑,明顯表示不信。

  林小竹聳了一下肩,無意再解釋。轉身正要離開,卻聽夏山在身後低聲道:“小竹,你別忘了我們的約定。誰拿到第一名,就跟公子提那個要求。”

  “夏山哥。”林小竹轉過身來。“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蘇小舒對你的心意。”

  “什麼?”夏山一愣。

  “她喜歡你,你沒看出來嗎?”林小竹決定開門見山。她渴望有夏山這樣的哥哥在身邊相互照應是沒錯,可在之前,她得把話說清楚。

  夏山嘴唇張了張,卻說不出話來。一瞬間的功夫,臉色便漲得通紅。

  看樣子,對蘇小舒那番情意,他心裡是清楚的了。

  林小竹鬆了一口氣,誠摯地道:“我知道,咱們是一個村出來的,你想要替我舅舅照顧我,我很感激,也希望身邊有一個像你這樣的哥哥,一起互相有個照應。可你想過沒有,你提出跟我在一起,那蘇小舒怎麼辦?我覺得,你應該提出跟她在一起才是。至於我,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不是的,小竹,你別誤會。我跟蘇小舒,不是你想的那樣。”夏山越聽這話越不對勁,心裡著急起來。也顧不得難不難為情,趕緊把話解釋清楚,“我我……我也沒把你當妹妹一般看待,我也不是替你舅舅照顧你。”

  林小竹睜大了眼睛。

  夏山的心思,她隱隱猜到了一些。可古人不是講究含蓄、講究婉轉的麼?沒想到,這位十六歲的沉默男孩兒,竟然一下子把話說得這麼明白。

  不過,把話說明白,正合她的意。說明白了,她才好明確拒絕。不像袁天野,似乎、也許、好像、可能有那麼一點兒意思,要把她納了成為他的女人,可因為他不明確說出來,她便不好向他表明心跡,告訴他趁早打消這個念頭,憋得差點要出內傷了。

  夏山自己都沒想到會把話一下說了出來,窘得不知如何是好,目光慌亂地直往別處瞅,臉色漲得通紅。

  “可我只把你當哥哥看待。”林小竹知道自己這句話殘忍,卻還得說出來。

  “小竹……”夏山漲紅的臉一下變得煞白,望向林小竹的目光充滿了不可置信。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堵在心頭,想要說點什麼,卻張著嘴怎麼也出不了聲。

  “你們在說什麼?”蘇小舒的聲音從遠處傳來。秦管事宣布完進決賽的名單之後,其他人都散了。所以剛才吳平強走後,院子裡便只剩了林小竹和夏山。這會兒蘇小舒進來,應該是專程來找夏山的。

  “在說比賽的事。”林小竹暗自慶幸已把話說清楚了。轉頭向蘇小舒笑了笑,又對夏山道,“我走了。”也不看夏山是什麼反應,轉身離開了廚藝院。

  至於夏山如何向蘇小舒解釋,會對她說什,林小竹都懶得知曉。許多的事,順其自然便好,她凡事只求無愧於心。如果她真心喜歡夏山,而夏山也喜歡她,她絕不會因為蘇小舒對她的好,就退避三舍,把自己喜歡的人讓給她的。而現在,她不喜歡,所以她說清楚了。

  至於蘇小舒會如何想,夏山會如何想,兩人會不會跟她斷絕交往,那就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所以,想也沒用,不如不想。

  一直到吃晚飯的時候,蘇小舒才回來,眼眶紅紅的,似乎是哭過。林小竹問她話,她也不理;幫她打了飯,她也不吃。被大家問煩了,乾脆將被子一蓋,將頭捂了個嚴實。

  林小竹便知是夏山明確拒絕了她。這件事再怎麼說,也是跟她有關,她也不好往蘇小舒身邊湊,只得囑咐周玉春多關心她,自己默然吃過飯,本想到廚房去將吳平強領回來的食材處理泡發,可想想夏山沒準在那裡。自己這個時候再跟夏山湊到一起,豈不是惹得蘇小舒更傷心嗎?只得獨自去洗澡洗衣。

  “林小竹,蘇小舒這是怎麼了?”周玉春卻是個直腸子,凡事喜歡敞亮,不把事情問清楚就憋得難受。

  “這個……我也不清楚。我走的時候,她正跟夏山在一起。大概是夏山跟她說了什麼吧。這件事,你只從旁邊勸勸,別再惹她傷心。”林小竹搖搖頭,暗自嘆息。

  嘆息之後,她心裡叫暗暗警覺:情之一字,在愛情自由、婚姻自由的現代,都是最難圓滿的,更不要說這男尊女卑、男子三妻四妾的時代了。她現在連身體自由都沒有,唯一還能自主的,便是自己的一顆心了。所以,要想不受傷害,動什麼也別動感情!

  蘇小舒自那晚大睡一覺之後,便又恢復了平常的樣子。仍會跟林小竹和周玉春說話,只再不往夏山身邊湊,性子也越發的沉默了。

  別人看不出,可林小竹很明顯地感覺到了蘇小舒對她的疏離。

  她在心裡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便把所有的精力放在準備比賽上,不再為了迴避夏山而不去小廚房,也不再主動找蘇小舒說話。自己該說的、該做的都說了做了。蘇小舒要這樣遷怒於她,主動斷了這份友情,那她也沒有什麼捨不得的。

  一切隨緣。

  應三人的要求,袁天野讓秦管事給他們每人發了一份珍貴食材,有燕窩、魚翅、鮑魚、海參。不過量不多,正好能做得出三人量的菜。想看兩位公子指定要陪著那位貴客用餐,三人便明白,這珍貴食材,一點也不能浪費。

  上次比賽都是家常小菜,這一回,便要見真功夫了。所以林小竹打疊起十二分的精神,把老爺子和教習們教的方法綜合起來,制定出最佳方案,把這些珍貴食材用心地泡發起來。

  而那位神秘客人,也在第五天的下午,如期來到了山莊。

  只是,那天下午袁天野並沒有召見他們三人。只有秦管事來了一趟,告訴他們,客人身體不適,比賽的事得等客人病好了之後才能進行。

  吳平強聽得這消息,皺了皺眉頭,向林小竹和夏山望了兩眼。眼見林小竹和夏山沒有任何動靜,而秦管事已轉了身即將離去,終於忍不住上前一步,開口相詢:“不知秦管事能否告之一聲,客人究竟得的什麼病?”

  第一部 山中學藝 第一百二十四章 袁天野的親事

  秦管事有些不高興地看了他一眼,本想喝斥他太過僭越。但秦管事自己便是廚子,也知道飲食一事,滋事重大,容不得半點馬虎。吳平強雖然問話不知輕重,卻也是想儘量讓客人飲食得當,其用心終究是好的。

  他沉吟片刻,道:“這樣吧,我請示過公子,再來跟你們說。”說完,匆匆離去,而此時的袁天野,正跟唐寧遠、俞教習、馬教習呆在山莊最大、最裡面的一個院子的正房裡,望著床上一個肥胖的中年男子,一臉焦慮擔憂。

  “不必擔心。不過是一點點不舒服,躺躺就好。”肥胖男子躺在床上,望著袁天野,滿眼的慈祥。

  “爹。”此時的袁天野哪裡還有平時風輕雲淡的模樣?望看床上躺著的父親,滿心的感動化作了一句責怪:“您明知自己身體不好,偏還要往這山溝溝里來。我兩個月前,不是還回過家嗎?有什麼事,您只讓袁全傳話就行了。哪裡還用得著大熱的天,大老遠地跑到這裡來?”

  袁知柏聽得兒子的這頓埋怨,不但不以為忤,反而是一臉的欣喜與笑意。這個兒子向來沉穩內斂,不是感動到十分,根本不會這麼感情外露。他笑呵呵地拍了拍兒子的手,道:“這不是你娘想你了麼?非得把我趕出來看兒子。要是不來啊,她就不許我進家門。我這不也是沒辦法了麼?再說,你去看我,哪有我來看你這麼方便?”

  聽得這一句貌似戲言的話,袁天野感覺有什麼哽在了喉嚨里堵得他半天說不出話來。

  自從他五歲那年被人下毒,為避禍而詐死遠走,他的母親,便憂思成疾,整日疾病纏身;父親原本就有先天性的心疾,這幾年來,身體更是越來越差。他身為人子卻不能親自奉親伺候於病榻之前,反而要父親長途跋涉來看他。而造成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為父親的親哥哥,自己本應稱他一聲伯父的人為奪皇儲之位下毒害他,這麼多年又把持著朝野。自己雖然經營多年,仍不能兵不刃血地把權利從他手中奪過來,讓那個罪魁禍首從這世上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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