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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這不是重點好不好?林小竹在心裡翻了個白眼,無奈地問:“我剛說的話,您可聽明白了?”

  “明白了明白了。”老人胡亂地點著頭,明顯在敷衍了事,只管眼睛亮亮瞅著林小竹。

  林小竹擰起眉毛,瞪起眼睛:“那您說說,我剛才說什麼了?”

  “說什麼了?”老人倒像很享受林小竹兇巴巴的樣子,笑眯眯地反問。

  “……”林小竹被他打敗了,認命地把剛才的話再重複了一遍。

  老人這回貌似認真地聽完了她的話,還點了點頭,問:“丫頭,如果我老人家沒錢了,你會不會管我?”

  想起自己的現狀,林小竹情緒低落下來,垂下長長的睫毛,道:“如果現實允許,當然有我一口吃的,一定會不餓著你。可是,我是沒自由身的。不能每天來看你,也不能把我主子給我吃的飯拿來給你吃。”說完抬起頭,看著老人,鼻子有些發酸,“所以,靠我是靠不住的,您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別一下把錢花光了。”

  如果老人無家可歸,而她是自由身,她真希望能這樣在一起相依為命。畢竟在這古代,她舉目無親。看著這張熟悉的面孔,她就不會感覺孤單。

  可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哪怕老人地位顯赫,也願意幫助她讓她恢復自由身,但袁天野把那些孩子買來,藏在深山裡訓練,絕對是密謀什麼大事。她又不知老人跟袁天野是敵是友。如果他是袁天野的敵人,她把山莊暴露在他面前,袁天野和山莊那些孩子就得死。不管怎麼樣,袁天野對她不薄,那些孩子跟她更有同窗之誼。她不能因一已之私,害了他們的性命。

  雖然看老人這老頑童的心性,十有八九不會是跟袁天野爭權奪利的正主。這也是她還能來這裡看看他的原因。但這並不代表著她就能冒那樣的險,去跟他提自己的事。就算他不是,也難保他的親戚朋友不是袁天野的敵人。

  聽得林小竹的話,老人眉頭皺了起來,臉色變得極難看。不過他也沒有追問什麼,很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行吧行吧,那我就不去下館子了。這樣,你去給我買些米和菜來,然後給我做飯吃。”

  林小竹本想說自己沒時間,再看到老人那張熟悉的臉和期盼的眼睛,她嘆了一口氣,接過老人遞過來的一錠銀子,飛快地朝門外奔去。

  好在昨天在街上逛了一圈,知道市場在哪兒,也知道價錢。林小竹從小巷子穿過去,直奔市場。買了一小袋米,兩塊豆腐,一把空心菜,一些調料。想了想,她又稱了半斤豬肉。從簡入奢易,從奢入簡難。要想老人從窮奢極侈的生活狀態一下變得很簡樸,實在不容易做到。還是慢慢來吧。

  買完這些,她又買了一些炊具,這才回去。

  “小姑娘,你這是買菜呢?”穿出巷子,就遇上了昨日幫助的大牛。他看到林小竹手上的東西,倒也不驚訝,笑著打招呼。

  “大牛叔。”林小竹看到他,一臉驚喜,“您能不能幫我找一個會做飯的人?最好是個男的,包吃住,一個月五錢銀子。”看那位老爺子的德性,是不能少了人伺候的。乾脆幫他找個下人,可以給他做飯、伺候他,她也放心些。

  “是你要僱人?”大牛打量著林小竹。林小竹今天穿的是山莊裡的衣服,倒不像昨日那一身衣衫那麼破舊襤褸。

  “是昨日您跟劉二爺幫抬回來的那位老爺子。”林小竹解釋道。老人去酒館裡結帳,大牛絕對不會不知道,“老爺子要住到有人來尋他才離開,可我沒時間呆在這裡。所以幫他雇一個人,就幫傭到他離開這裡的時候為止。”

  大牛想了想,笑道:“那正好。我有個遠房堂弟,老實勤快,正說要找個事做呢。要不我叫他去幫做做?”

  “行。那您能不能現在就叫他來?反正地方您也知道,讓他直接過去就是了。”林小竹道。

  “好,我這就叫他去。”大牛回過頭,快步朝他家的方向走去。

  林小竹回到家,院子已煥然一新,而收拾院子的人都已離開了。老頭兒搬了把椅子,很悠閒地坐在院子裡,等著她回來。

  “買了什麼好吃的?”一見林小竹進門,老頭兒就湊了過來。待看清楚林小竹手裡的東西,張大著嘴,睜大著眼睛道,“你就讓我吃這個?”

  “就吃這個!”林小竹一眼瞪過去,“您忘了我剛才跟您說的話了?”說完也不理他,拎著東西進了廚房。

  第一部 山中學藝 第四十二章 沒六魚

  “豆腐青菜倒也罷了,不想當叫花子,湊合著過也就算了。可那豬肉,稍有錢的人都不吃這個。我可是吃不慣。”老頭兒像一條尾巴似的,一路跟著她進來。看到她站在那裡發愣,嘴裡嘟嘟噥噥。

  林小竹又好氣又好笑。不過她倒是記起來了。蘇東坡被貶到黃州時,就曾作詩說:“黃州好豬肉,價賤如糞土,富者不肯吃,貧者不解煮。慢著火,少著水,火侯足時它自美!”可見豬肉在古代的地位是極低下的。主要是他們認為豬、狗都是比較髒的動物,豬肉狗肉的地位都很低下。一直以食糙的羊、牛為重。只是牛作為古代重要的生產工具,被下令禁殺。宋朝富庶奢靡,這個禁令形同虛設,在下禁殺令的同時又收牛肉稅,這才有了《水滸傳》里“切兩斤牛肉”的描寫。直到明清時期,牛的禁殺令得以嚴格執行,再加上中國的大陸季風氣候不利於牧糙的生長,羊的蓄養比較困難,豬肉的地位才得以抬頭,成為了上得了席面的東西。

  雖然不知這是什麼朝代,但前世出身糙根,吃著豬肉長大的林小竹對豬肉的感情那是很深的,當下兩眼一瞪,理直氣壯地為八戒的子孫正名:“豬肉怎麼了?豬的全身都是寶。東坡肉,梅菜扣肉,糖醋裡脊,金銀豬肚,溜肥腸,爆炒肝尖,五香肘子,紅燒豬蹄……”念了一大串,最後喘一口氣,作結案呈詞,“總而言之,除了豬毛豬牙,豬的全身上下,無不可用;紅燒清燉,煎炒燜烤,哪一處都能做出無數的好菜來,口感多樣,香濃味醇,物美價廉,是平民老百姓居家過日子不可或缺的食材。您不吃,那絕對是您的損失!”

  他丫的,她這廣告打的,說得自己都流口水了。到了這古代,她就是剛到山莊那一晚吃過豬肉。這裡的豬肉跟前世那些無滋無味的飼料豬不同,哪怕用最簡單的烹飪手法來煮,也照樣鮮甜醇香,別有一番滋味。

  老頭兒被她這麼一說,再看看她一臉的陶醉,不由也心生嚮往。卻裝出一臉的不信,輕“哼”一聲,斜睨林小竹一眼:“真有你說的那麼好吃?不如你做一道菜給我嘗嘗?如果味道真的好,我就信了你的話,明日請你去吃沒六魚。”

  說到沒六魚,他兩眼放光:“你不知道,這小鎮上,最有名的便是沒六魚。這種魚,絕對是稀世奇魚,除清溪鎮東南兩里外的那個岩洞,別的地方根本找不著。這種魚煮的時候,自己就能出油,只要往鍋里一放……嘖嘖,那叫一個香!‘一家煎魚百家香’,絕對不是誇張。爺我對這魚啊,那是垂涎已久,今天終於吃到嘴了。啊啊,那叫一個好吃!”他咂叭咂叭嘴,無限懷念,“那個魚肉啊,特別的嫩滑肥美,一放進嘴裡,就像要化了一般,嚼都不用嚼,就沒了;而它的那個鮮啊……唉,到了今天,老頭兒我才終於知道,什麼叫做鮮!喝上那麼一口魚湯,真能把舌頭吞下去……”說到這裡,他閉上眼睛,咽了一下口水,“現在想起,這嘴裡,似乎還能泛出那魚的鮮味來!古人說,餘音繞樑,三日不絕。吃了這沒六魚,我才算是真正解釋了這句話!唉……”

  敢情老爺子跑到這小鎮上來,是為了品嘗美食的。只是這沒六魚的味道,真有他說的那麼好嗎?林小竹被他說得那個心痒痒、那個垂涎三尺!

  老爺子咂叭著嘴陶醉了半天,這才睜開眼睛,得意地翹起鬍子:“想吃吧?這容易,只要你把你說的那豬肉做得好吃,我就請你去吃。怎麼樣,丫頭?”

  林小竹一下蔫了下來:“今天沒法給您做菜,我馬上就得走了。明日吧,明日我再給您做。至於那沒六魚,等您家裡人來接您時,您在那小酒館先付了帳,等哪時我有空了一定去吃一次。”一聽老頭兒這形容,她就知道這魚絕對便宜不了。否則也不會兩頓飯吃去這麼多錢了。他那二十兩銀子可不能再胡花了,還是忍忍吧。總有一天,她要吃盡天下美食。

  老頭兒也沒勉強,伸手撫著鬍子,很理解地點點頭:“行,那就明天吧。”

  兩人正說著話,院門外面傳來大牛的聲音:“有人在家嗎?”

  “大牛叔,您進來吧。”林小竹走出去。老頭兒也跟了出去。

  “還不知二位怎麼稱呼呢。”大牛看著兩人笑道。

  “您叫我小竹吧。”林小竹知道如果袁天野要查到這兒來,一說相貌就知道了,根本瞞不住,乾脆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直接把名字說了出來。

  “我姓薛。”老爺子看看大牛和跟在他後面的年輕人,再看看林小竹,目光越發變得柔和。

  “薛老爺,小竹姑娘,這便是我堂弟,叫張東。”大牛指著跟在他後面的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道,“因他家裡除了他,只有一個老父,又長年生病。所以他從小就幹得一手好家務活。他家就住我家隔壁,離這兒幾步遠。也不用包吃住,只求在做完這裡的活兒後,薛老爺能允許他回家做個飯,瞅老父一眼。”

  林小竹轉過頭來看著老人:“薛爺爺,這張東是我讓大牛叔找來伺候您的。您看合不合適?”

  薛老爺子不在意地擺擺手:“不用問我了,反正我是你撿回來的,自然一切由你做主。”

  林小竹哭笑不得。不過她也算是摸清楚老頭兒這老玩童脾氣了,也不管他,轉過身去,從懷裡掏出一把銅錢,數了數,遞給張東:“這是八十五個錢,算是預支你五天的工錢。這是二十文,薛老爺明日的伙食費。今天的菜我剛才已買回來了,你再去買些柴回來,給老爺子做飯吧。”說完又遞了二十文過去,“這是買柴的錢。”

  張東見林小竹契約都沒簽,直接就把錢交給了他,不由得一陣感動,連聲道:“這二十文就不用了,柴到我家抱些過來就行了。”

  “拿著吧。”林小竹估計薛大爺隨手賞人都不止這些錢,哪裡肯叫張東白出柴糙?一把將錢塞到張東手裡。又轉過身來,把剩下的錢一股腦地拿出來:“這是剩下的五十八文。您每天給張東二十個銅錢,就夠用了。記住啊,錢一定要省些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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