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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婢女就是婢女?你說野種就是野種?這位老婆婆,你是誰呀?跑到這裡來滿嘴噴糞?本來我還以為是春香院跑出來的瘋婆子呢。但看你長的這砢磣樣兒,說你是春香院的人還真抬舉了你。行了,我也不跟瘋婆子一般見識,你趕緊滾吧,否則我告你私闖民宅。沒經過主人同意你就跑進我家來鬧事,這可是這麼多人親眼所見,任是怎麼你也不能把白的說成黑的去。”

  “對,就是。咱們告她私闖民宅,要上公堂我作證。”王大娘見江凌罵得痛快,也在一旁拍著胸脯幫腔。其他村民也呼應起來。

  “你這臭丫頭,野雜種,你別以為你今天有人撐腰就數典忘祖。侮辱漫罵長輩,你眼裡還有沒有王法?”張流芳看見自己帶來的兩名衙役此刻正呆在人群里,眼中頓時閃過一絲得色。

  “長輩?”江凌冷冷一笑,“拜託,這位老婆婆,你要認親也別扯上我家,我家可沒你這樣的長輩。否則,有這樣的親戚,可丟死人了!”

  “你、你……好你個江凌,少給老娘裝模作樣。雖然咱們江家不認你,可再怎麼的,從血緣上你也得叫老娘一聲嬸嬸!”

  “嬸嬸?你果真是我嬸嬸?”江凌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隨即目光一凜,“既如此,我母親就是你嫂嫂了?長兄為父、長嫂為母,你剛才那些污言穢語,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目無尊長、辱罵長輩?你一個小嬸子,帶著一眾家丁,堵在寡嫂門前侮辱叫罵,眾鄉鄰可都看在眼裡。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便是到了衙門,我相信那些官老爺也會秉公辦理,絕不會不辨是非曲直,任你黑白顛倒、胡攪蠻纏!”

  “你、你……”張流芳指著江凌,竟然一時氣得出不出話來。

  想當年,江文繪風流倜儻,才華橫溢。她一見就喜歡上了,當即讓家中為她議親。卻不料江文繪斷然拒絕,當時就起身去了京城,兩年後還帶回來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而李青荷不過是婢女出身,但其高貴的行事做派卻讓整個縣城的女人黯然失色。這讓抗不往家族安排而嫁給了江文緒的張流芳積怨甚深,一看見李青荷就恨得牙痒痒。只不過張文繪護得緊,兩兄弟雖有來往,但兩家交往卻不深,讓張流芳一直沒法對李青荷使壞。現在,江文繪死了,江家又沒了老人,張流芳把持著家中財權,硬是不讓江文緒接濟嫂嫂一家。不僅如此,她還要把李青荷和她那對兒女狠狠地踩在腳下。只是那天她托大,僅帶了一個婢女來,以為可以侮辱李青荷一番,卻不想素來文弱的江凌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竟然打了她幾個耳光。這讓張流芳對李青荷一家恨之入骨,不把她們弄到衙門裡折辱一番,根本出不了她心中的這口惡氣。

  所以她今天來,是作好了充分的打算的:她先不提欠錢還債的事,而是當眾將髒水盡數潑到李青荷身上,讓她名譽盡失,在這村里也呆不下去;在這辱罵的過程中,江凌一定會受不住母親被辱,暴起打人,這樣她就可以以毆打尊長的名義,讓人把江凌拘到縣衙去,即便不過堂,也吃一番驚嚇。到時候,平時高高在上的李青荷,必會乖乖地跪在她的面前,任她想怎麼侮辱就怎麼侮辱,還得老老實實把房產交出來;而這打她的臭丫頭,不讓衙門打一頓板子,她是不會放過她的。

  為了達到目的,張流芳連衙門裡的差役都帶來了。只是那兩個差役不願落下把柄,沒有跟張流芳進來。但張流芳相信,只要她一聲令下,兩個差役立馬會進來抓人。那些圍觀的鄉里人,她則根本都不放在眼裡。跟衙門對著幹,不是誰都有那膽氣的。

  卻不想江凌的表現大大出乎了張流芳的意料。這丫頭根本不接她侮辱李青荷的話茬,也沒有被激得上前打人,只是一口咬定不認識她,然後牢牢地把握了話語的方向,將張流芳往斜路上帶,把她引進了死胡同里。

  張流芳自嫁人以來,平時沒少跟婆婆相公對吵,跟娘家的哥哥嫂嫂對吵,跟鄰里街坊對吵,經歷過無數的戰役。所以一時語塞之後,她迅速調整心態,再次出擊。只管將她那胖胖的身軀往江凌面前一站,伸出手來就往江凌臉上狠狠地扇去:“臭丫頭,叫你這般有娘生沒娘教,老娘今天就來教訓教訓你。”

  古時歷代都以“孝”治天下,唐朝也不例外。雖然張流芳承認了她們之間的親戚關係,有侮罵嫂嫂的嫌疑,但她們兩人不過是平輩,還不到辱及長輩的地步,所以張流芳自覺根本不怕。而她現在要打江凌耳光,卻是長輩教訓晚輩,理所應當的了。但如此一來,就將江凌逼到了牆角——要不就站在那裡任由張流芳打,當眾受辱還只能吃啞巴虧;要不就反抗。但只要她一反抗,便中了張流芳的下懷,以毆打長輩的罪名讓兩個差役把她抓到衙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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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出醜

  江凌是什麼人?上輩子處在權利中心,就算她年紀不大並未進官場,但耳濡目染之下,什麼傾軋手段不知道?豈是張流芳這等無知蠢婦能算計的?張流芳那天挨了打,這會兒還不怕死的欺上前來主動挑釁,那只能說明一點,這女人有陰謀。而這種一眼能望穿的陰謀,江凌用腳趾頭都能想得明白。

  所以當張流芳用了很大力氣使勁扇了一耳光,期望在接觸到江凌那粉嫩的臉蛋時,聽到“啪”的那一聲悅耳的聲音時,手下卻猛地落了個空,而腳下不知怎麼的一歪,身體控制不住地往左側倒去,一個踉蹌後“嘭”的一聲撲倒在地上。大家聽到那一聲悶響,似乎感覺地面都顫了顫,所有人都不禁為她呲了呲嘴,寂靜了一刻後都忍不住“轟”地笑起來。太有趣了,這年頭,有錢都看不到戲啊,更何況現在是不用錢的呢?

  看張流芳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一個稍有膽氣的丫環看同伴呆住了,趕緊討好地上前扶起自己的主子,卻不想走到跟前手剛伸到張流芳的腋下,就被張流芳反手一個巴掌扇倒在地上。這一巴掌不但把丫環打暈了,也把觀眾都打愣住了——這戲唱的是哪一出啊,怎麼自己人打自己人吶?

  其實丫環也好,看戲的唐朝人民也好,都不曾體諒以狗吃屎形象趴在地上的張流芳同志的心情。要知道張流芳同志多年以來因看不慣李青荷的優雅雍容,在巨大的動力推動下,積極要求進步,穿著打扮、氣質風範,無一不按貴夫人的高標準嚴要求來嚴格規範自己,試圖以更為高華的氣質壓過李青荷一頭,以引起江文繪的驚艷和深切的悔意。雖然她強悍的性格導致她時不時地跟人撒潑吵架,但儀容儀表上的形象工程是嚴把質量關的。即使她深深在意的江文繪一年前已不在人世,但只要李青荷還在一天,這種鞭策的激勵就還沸騰在她的血液里。

  所以可想而知,此時就在李青荷的院子裡,在繼承了李青荷的華貴氣質的江凌面前,在幾十個男女老幼深切的觀注下,以狗吃屎形象趴在地上的張流芳同志所受的心理打擊,那是多麼的大呀!大到一種陌生的叫羞愧的情緒正漫延在她心裡,讓她寧願繼續趴著也不願起來。可偏偏這種時候,還有一個自作聰明的丫環硬要把人家扶起來以髒兮兮地胖臉面對大眾,你丫的不是找抽麼?

  但張流芳終究是撒潑慣了的人,心理調整能力不是一般的強。隨著給丫環的那個耳光,她心裡的氣悶頓時不見了,隨之而來的是鬥志昂揚。剛才那一跤,她總覺得摔得有些蹊蹺——她站得穩穩的,怎麼就一個巴掌把自己扇倒了呢?莫非是那臭丫頭搗的鬼?所以她乾脆就錯就錯,一咕嚕翻過身來坐到地上,拍著大腿擠出幾滴眼淚,放開嗓子嚎起來:“打人啦,打人啦,侄女打嬸娘啦,晚輩打長輩啦。不得了啦,沒王法啦……”

  “呃。”大家一齊無語。見過無賴的,沒見過這麼無賴的。明明是自己打別人打不著,反污別人打她!真真是……豈有此理。

  “兩位差役大哥,趕緊把她抓起來吧。她不但辱罵毆打長輩,還借錢不還。”張流芳嚎了幾嗓子,一看大家都用鄙視地眼光看著她,只得爬起來,把兩個衙役亮出來。歷來民不與官斗,她堅信,只要這兩位大哥一站出來,江凌就只有跪地求饒的份。

  這時吳大爺和江濤等人早已到了,村里人其他人也聽到風聲陸續跑來看熱鬧,直把這個小院圍得水泄不通,連院牆上都爬坐了人。這村子不大,村里人都是相互熟知的。只是剛才被場中的表演吸引,沒發現身邊的陌生人。這會兒被張流芳一指,那兩名衙役頓時暴露在眾人面前。

  而兩名衙役被這一指,頓時滿臉苦澀,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張流芳的哥哥張程不過是衙門裡抄抄寫寫的文書,因為是同僚,平時關係不錯,所以張程說是有人欠他妹妹的錢不還,讓他們來走一遭為他妹妹撐腰,他們也就答應了。誰料想這張程的妹妹到了這裡,半個欠錢的字都不提,一味地漫罵侮辱別人,他們就已有些後悔來這一趟了。沒想到這女人現在還在眾目睽睽之下黑白顛倒,讓他們胡亂抓人,這不是害他們丟飯碗嗎?要知道這正是貞觀年間,李世民治下,政治是極清明的,貪官污吏都沒多少。他們這些衙門裡混飯吃的,哪裡敢利用手中的職權欺凌弱小?再說,這又關他們什麼事啊?他們犯得著為了同僚的妹妹知法犯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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