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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舉凡動了那種心思,不外乎需要兩樣,金錢與人力。金錢挺好解釋,就是足夠可以支撐自己這一攤子的根本,人力可以解釋為人脈,也可以解釋為兵力。

  太子為何會那麼忌憚晉王一系?不外乎因為晉州和齊州兵強馬壯,雖表面上兩地的兵權還是歸屬朝廷調配,先不提管兵權的鎮守指揮使是否已經歸順,那麼大的地界,藏著練個幾萬的私兵,似乎並不是難事。

  這是一種共識,所有動了心思的藩王都是如此幹著,包括景王也是。

  景州便有幾處荒無人煙的地處,這裡便藏著景王的私兵,只可惜這幾處最近頻繁被人騷擾,其行為極端惡劣,簡直令人髮指。

  對方倒也沒有做其他,只是派幾個蹩腳的探子,形跡可疑的頻頻出現在附近周遭。既然是練私兵的地處,自然不能為外人所知,還不是來一個抓一個。

  這些探子手段拙劣,應具備職業技能完全不過關,且缺少一個探子應該具備的素質。

  一個探子應該具備什麼樣的素質呢?

  那就是不能被人抓到,即使抓到了也不能讓人從自己嘴裡問出什麼,很多為了保守秘密俱是一被抓就自我了斷。

  可這些探子卻是品行極差,且極為貪生怕死,幾乎是這邊還沒上刑,就全部交代了,將自己的主子供了個乾乾淨淨。

  他們的主子直指一人——

  雲王。

  該不會是人陷害吧?

  答案來的太過容易,總是讓人生疑。

  因著與雲王有關,下面的人也不敢私自做主,俱是報了上來。

  消息遞到景王處,景王沉默了良久。

  “再看看。”這是景王的答覆。

  兩個非常有耐心的人,便這麼玩了起來。一個樂此不疲的往這邊派蹩腳探子,去試探對方的底線,一個不動如山,表面上沒有任何反應,其實私底下已經命自己屬下開始不動聲色慢慢轉移了。

  這種遊戲玩多了便沒什麼意思,很快雲州那邊便給出了訊號,約著見個面。

  見面做什麼呢?

  其實雲王給出的訊息很明顯,第一,我知道你做了什麼,你的底細被我摸透了。第二,我沒有惡意。

  既然如此,見面肯定是要談有關之事。

  景王雖是鎮定,但其要害處已經被人拿捏處,所以雲王提出見面的要求,他沒辦法回絕,並且他自己也想弄清楚對方的意思。

  見一面勢在必行,只是在哪兒見呢?

  要知道一個在景州,一個在雲州,雖比鄰相居,但畢竟分屬不同地界。藩王有無詔不得離開封地,藩王不得私見的條例,雖大家表面上俱是遵守,私下到底有沒有隻有自家清楚。

  可兩人之前從來沒有過交情,誰又能信任誰呢?

  作為一直被動的一方,景王身邊的心腹與幕僚俱是建議他不要輕易涉險,因為雲王那廝來意不明,誰知道他有沒有惡意。

  而另一邊,嚴嫣也是極力要求駱懷遠不能往景州去的,誰知道那邊是不是狼巢!

  人心隔肚皮,若是對方蓄意報復,等待他們一家人的就是萬劫不復。駱懷遠安撫她說老五那人不會的,嚴嫣反問為何不會,駱懷遠答不上來。總不能說三歲看大七歲看老,那老五上輩子就是個小綿羊,雖這輩子由小綿羊進化了,但再偏也偏不到哪兒去。尤其本就是他有求於人,該擺出來的姿態卻是需要擺出來的。

  要知道合作只是開始,後面還有一系列事情,若真是老五最後得到了那個位置,怎麼相處,也是一門學問,既然要下功夫,還不如從一開始就做起來,何必表現的那么小家子氣,惹得人心中厭惡。

  只是當女人開始鑽牛角尖時,很多道理都是講不通的。尤其隨著嚴陌離開京城前往福州,嚴嫣更是緊繃起神經來。這種下意識的擔憂是一點點積累起來的,她即使看不出端倪,也能意識到其中的嚴重性。

  沒辦法,駱懷遠只能私自行動了。

  與那邊商量好,便選了一個在景州境內,卻又緊鄰雲州邊界的地方會面。

  *

  會面進行的極為順利。

  駱懷遠此人極為光棍,一上來便將自己求合作的態度表現了出來,景王倒也放下了心中的疑慮。

  其實可以想像的出來,兩人的境遇相同,從小掙扎求生,大抵彼此的想法都是懂的,不過是為了求條生路而已。

  會面之後,匆匆別過,各自回到自己該回的地方。

  由於駱懷遠過了境,距離自然要遠些,快馬加鞭回去,也得兩三日。他出府之前便布置過了,也不知道是否能瞞過嚴嫣。駱懷遠倒不是有意欺瞞嚴嫣,只是說不通又必須做,只得先斬後奏了。

  果不其然回去面對的是低氣壓,幸好駱懷遠對嚴嫣還是有辦法的,夫妻兩人倒也沒鬧矛盾。嚴嫣也是擔憂使然,見丈夫安全回來,除了發泄下心中的恐慌,倒也沒有其他。

  達成了合作的意向,接下來怎麼進行也是一件值得酌商之事。

  換駱懷遠的性子,自然是將自己手裡有用的一把扔給景王便罷,自己落個清閒。可有時候,這種念頭只能想想,做的時候卻要慎之又慎。

  幾番來往,雙方也互相露了一些底兒。

  駱懷遠慢慢將手裡的在晉州齊州那邊的情報網共享給了景王,這些正是景王所需要的。作為回報,景王也將手裡最大的秘密告知了駱懷遠——

  熙帝沒多少時日了。

  駱懷遠得知這一消息很驚詫,因著按上輩子的軌跡,熙帝的駕崩是在四年後。不過這麼一說,倒也對上了為何晉王會如此頻繁的回京。上輩子的時候熙帝快不行之時,晉王回京回的非常頻繁,並借著各種由頭逗留京城不走。

  對於熙帝還有多少時日,景王給了一個很模糊的概念,大約就是近兩年。

  至於景王為什麼知道這些,他自己並沒有提,駱懷遠也沒有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牌,他也一樣。

  不過因為這件事,倒讓駱懷遠對景王更加有信心了,自己在京中布下的一些暗線也陸陸續續都交到了對方手裡。

  *

  其實熙帝的身子早就不行了,那次當朝昏厥不過是個開端。

  在眾人的記憶里,曾有一段不短的時候,熙帝痴迷於煉丹之道。只是似乎所有人都忘記了,煉丹其實在先帝那會兒更為風行。

  可能出於討好當今,或者出於自己也想得道成仙一番,先帝那會兒京城之中煉丹之舉大行其道,一時之間,道家的風頭蓋過了佛家。

  先帝當年龍體一直不好,當帝王的總是特別惜命。自古以來,求長生的帝王都不在少數,沉醉於煉丹之道中的皇帝更是枚不勝舉。先帝由於龍體不康健,似乎特別痴迷這些,宮中養了許多專門負責為其煉丹的方士。

  彼時,熙帝還是太子,由於先太后偏愛其兩名幼弟,恐自身地位不穩,當時的熙帝在先帝身上可是下了不少功夫的。例如抽空便陪著先帝一起聽道煉丹,自然少不了也被先帝賞賜靈丹妙藥,少年熙帝俱是受賞服下。

  可以這麼說,先帝一直愛重先太后,之所以熙帝能一直太子之位安穩,不過是由於先帝的偏愛。人都有偏愛,熙帝專門投其所好,在先帝心裡三個嫡子中,自是這個大兒子頗得他心的。

  按下不提,之後先帝駕崩,熙帝經過一番周折得登大寶。

  按理說他應該逐走方士,肅清宮中不正之風的,也不知出於何種心態,也可能是那靈丹確有神效,也不見有什麼害處,熙帝倒是一直保持著服用丹藥之舉,只是沒有先帝之時那麼大張旗鼓,但宮中人人俱知熙帝如此習慣。

  那個時候,熙帝並不知丹藥其實是有害處的。

  彼時,他處境艱難,前有朝堂不穩,後有太后屢屢作難,還有兩個同母兄弟不安分,他需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人都有精力不濟之時,服用丹藥卻是能讓他保持精力充沛的狀態。

  及至之後,肅清一切障礙,發現龍體出現了異樣,卻已經晚了,熙帝身體裡已經聚集了大量的丹毒。

  毀了丹藥,逐了方士,熙帝突然不再痴迷煉丹之道。

  當然這只是表面情況,暗裡熙帝沒少尋訪名醫為其調養龍體,可害處已經造成,因丹藥透支其根本,熙帝的龍體早就成了空殼。之所以能一直維持,不過是太醫院的太醫精心侍候與小心調養罷了。

  那次當朝昏厥,便是被積壓已久的身體問題一夕爆發,雖被太醫用精湛的醫術又壓了下去,但熙帝知曉自己命不久矣,太醫給出了幾載之間的結語。

  熙帝當時反應不顯,事後卻殺了不少太醫,一些清楚他身體情況的太醫俱是慘遭屠戮,身邊只留了一個沉默寡言卻又醫術精湛的周太醫。

  熙帝的身體問題就這麼被隱沒了下來。

  他以為自己可以乾坤在握,又哪裡得知一直被他所驅使的幾個兒子,沒一個是簡單的,關於皇位之間的暗鬥,早在他身體問題爆發之時便如火如荼的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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