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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誤打誤撞,扇子合了仙家的眼,連了他的精血。以後若要打架,別人刀光劍影打得激烈,他就在旁邊搖扇看熱鬧。假使非要與人交手,扇子一闔,也能當個不長不短的兵器——那是極風雅的。

  陳公子對此十分滿意,他扇子本就時常拿著,還被那姓謝的小道士譏諷是凡塵俗物,這下可以理所應當不離手了。

  葉九琊問他:「習過武?」

  「招式是會的,只是吃不得苦,因而基本功十分尋常。」陳微塵並不在意,「不過跟在葉劍主身邊,自然不怕丟掉性命,你可不要逼我習武。」

  葉九琊看著他嘴角漫不經心的一點笑意。

  若是,何以性情大變至此。

  若不是——

  他只淡淡道:「不習也好。」

  陳微塵把酒喝完,笑眯眯道:「走?」

  幻境如先前一般層層崩落,恍惚間卻又換了一方天地。

  說書先生的樓里,公子和小廝坐在一桌上,面前擺著茶水點心,正樂此不疲地你來我往鬥嘴,先生手裡驚堂木一拍:「上一回講到……」

  那兩人不約而同停下來開始聽。

  陳微塵:「哎呀,錯了錯了。」

  酒樓的喧囂剎那遠去,場景又變。

  這次卻和葉九琊有關了,月光映著雪花白浪,岸上有人正過來。

  陳微塵聲音十分苦惱:「還是沒有出去。」

  葉九琊不說話。

  只好垂死掙扎:「葉劍主,再信我一次——」

  他閉上眼,不看岸上白衣劍君,也不看身邊的正主。

  濤聲越來越大,海水潮氣撲面而來。

  他睜開眼,看見滄海四處奔流,漫過整個天地。

  陳公子試試探探伸手握住了葉九琊的手腕,所幸並沒有被那仙道傳說中的無情劍意彈開,很是竊喜。

  「走了。」話音落下,他拉著葉九琊向前一個縱身,沒入冰涼海水中,整個人似乎成了一葉飄搖的小舟,汪洋中浮浮沉沉。

  他靜下來,愈沉愈深,在一片寂靜中回歸了清明。

  再睜開眼時已經回到了舊都的府庫中,牆面漆黑,銅門鏽蝕。

  陸紅顏拄劍站在一旁,抬頭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幻境中事記住了幾分。

  和尚見他們清醒,慈眉善目宣一聲佛號。

  葉九琊道:「謝上師護法。」

  和尚微微一笑,不言其它。

  「我們要儘快出去,」陸紅顏道,「鬼魂現下都圍在門外,是有了大師的法術才沒有進來。」

  「且慢,我觀葉施主劍中無情意,可鎮鬼魂心魔怨氣,若與貧僧聯手,或可將城中鬼魂盡數超度。」和尚看向葉九琊:「葉施主可願助我?」

  葉九琊點頭:「好。」

  幾人步出府庫大門,天色暗紅,陰風中萬鬼嘶叫,黑黢黢廢樓荒閣里鬼影幢幢,壓得人心頭髮悶。

  和尚問:「外面可有人把門?」

  葉九琊:「有清淨觀此代傳人。」

  和尚點頭:「那便好。」

  他便席地而坐,口中梵音清亮莊嚴,鬼氣陰森的半空中隱約浮現千萬朵金色的輝煌佛蓮。

  九琊劍出鞘,劍氣沖霄起,帶著冷冷徹寒之意。

  劍氣越來越盛,最後幾乎凝作實體,霜雪樣的白冷極了,並不是刺骨,而是帶著無邊無際的湛然靜寂,是天邊雪川,境極高,意極遠。

  無佛家慈悲,亦無道人玄妙。

  若仔細體味,甚至是空無一物。

  是高高俯瞰眾生的天道。

  所謂無情,所謂太上忘情,皆因近天道。

  如那道士謝琅所言。

  仙道綿延千百年,出世拔俗不染塵,無非源於一句「天地終無情」。

  無情劍意橫亘高天,所有執念心魔被它一鎮,竟然顯得那樣微不足道,連鬼魂嘶叫都為此凝滯。

  城門外的謝琅見識到這番景象,定然大呼得償所願,窺得天機有望。

  這兩人一個超度亡魂,一個布下劍陣,都分不得心。陸紅顏起初還提劍為他們護法——後來看兩人之力不僅足夠,還綽綽有餘,也就沒了動作。

  陳微塵幫不上忙,因此只拿著自己的「懷憂」錦扇在一旁屋檐下看熱鬧。

  姑娘走到他身邊,別彆扭扭待了半天,終於憋出一聲「多謝」來。

  陳公子笑道:「陸姑娘,不謝——不,還是要謝一點兒的,若沒有本公子,你僅憑自己,實在是凶多吉少……」

  姑娘瞪他一眼:「要不是你,我怎會跌入幻境!」

  陳微塵樣子十分無辜:「我只是實話實說,誰料你這點話也聽不得。」

  姑娘不與他多話。

  ——沒有追問幻境中事,看來是陷得太深,記不清始末。

  他覺得兩人境況實在冷清,出言道:「不去參悟你們葉劍主的無情道?」

  「參過,參不了。」姑娘的回答的語氣十分生硬。

  「那陸姑娘又是參的什麼道?」

  「尋常的以武入道,」陸紅顏大概是看他勉強進了一重天的境界,沒有閉口不答:「只不過比那些不願活動筋骨,只想悟道煉丹白日飛升的道士們能吃苦頭,才有了點修為。」

  「陸姑娘已然是三君之一,不能說是一點修為了。」

  「只不過比上十四候能打一些,可三君里也排在最末。」姑娘道,「万俟君沒見過,不知道。闌珊君在南海見過一次面,我境界比不上,也打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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