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小人魚挨挨蹭蹭到冰面旁邊,伸出帶著薄薄魚鰭的手臂拽了拽斷諭的袍角。

  斷諭俯下身去,小人魚圓圓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打量著他,過了不久,竟然親昵地抱住了斷諭的手臂。

  斷諭忽然得到了這樣的待遇,顯得有點手足無措,而旁邊幾人看著這一幕,可謂是目瞪口呆,尤以剛剛還給人魚送了禮的西珀為最。

  待到大人魚拍起了幾朵浪花,小人魚才戀戀不捨地擺起尾巴遊走了。

  幾人從冰階上再次回到甲板,在面對「人魚都是這麼熱情嗎」的疑問聲中,西珀一頭霧水地表示他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雖說人魚與魔法師們關係不錯,可還真沒見過人魚上趕著來親近魔法師的。

  這時候斷諭開口了:「那條人魚是金屬性的。」

  「金屬性?」

  人魚與人類不同,人類的魔法天賦可以對所有元素產生感應,只是為了能夠更好地與元素溝通才會傾向於專精一類,而其它種族則不同,它們的天賦往往僅限於一種魔法元素,而一個種族內的天賦往往也是固定的。

  比如說塞壬海的人魚一族,具有的便是卓越的水魔法天賦,能夠操縱海浪,若是強大一點的人魚,也許還能運用更高階的水魔法,比如凝冰融冰之類。

  這樣說來,一條擁有金屬性魔法的人魚,實在是太特殊了。

  聽完西珀的話,人魚對斷諭的親昵便有了解釋。

  一條與眾不同的人魚,不能和族人使用相同的魔法也就罷了,偏偏還生活在金元素稀薄無比的無邊海洋中,難怪見了斷諭如此親切。

  這時候,海緹問道:「可是,既然人魚族世世代代都是水天賦,為什麼會出現金屬性的人魚呢?」

  西珀微微蹙眉:「也許是有什麼特殊的原因,到了學院之後,這件事要告訴院長。」

  「這麼嚴重嗎?」

  「萬一這是由於海底出現了元素異動,就是一件大事了,」西珀點頭,「大陸上的未知太多了,即使我們魔法師能夠和元素溝通,也不知道到底會發生什麼。」

  海緹看著西珀,道:「我母親也這樣說過。」

  西珀望著遠方月色下的茫茫海面,似乎是在感嘆:「雖然魔法師經常自詡為最接近神的存在,但這幾百年來,我們所做的事情也只是儘可能地去探索這片大陸,希望有一天可以了解所有的秘密。」

  海緹接上了話語:「就像在無盡海洋中消失的魔法初代領袖們那樣。」

  林維定定看著西珀的背影,他眼前仿佛有白色海霧蒸騰起來,使眼中所見變得隱隱綽綽,而船舷上的護欄似乎變為了帝都皇城中精緻雕花的露台圍欄,眼前身影也與某個身著華服的高大背影重疊。

  加冕未久的新帝放開了挽著皇后的手臂,從充滿歡聲笑語的溫暖宴會廳中走出,有些疲憊地卸下頭冠,冬夜裡的寒風颳起他及肩的深紅直發,這高貴的色彩此刻卻顯得有些黯淡。

  而林維站在他背後,黑色的斗篷遮蓋住他貴族的禮服,寬大的兜帽掩住了他的面龐,僅只留下蒼白的下巴和缺乏色彩的薄唇,與那擁有著久遠歷史的帝國壁畫中象徵不祥的邪惡法師別無二致。

  「林維,你是魔法師,你知道一個魔法師可以做到多少可怕的事情,」新帝轉過身來,比深刻的五官更使人驚心的是他鋒利的眼神,「自從坐上王位的第一天起,只要想到那座邪惡的卡拉威之城還高高懸在帝都的頭頂,我就感覺難以呼吸。」

  林維在他的目光里緩緩單膝跪下:「我將效忠於您,陛下。」

  新帝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但立即被陰翳遮蓋:「魔法師們是一群魔鬼,沒有人知道他們在打算著什麼,而我將結束他們……」

  魔法師,都是魔鬼。

  他早已接受他的命運,明白自己將如同蒂迪斯家每一任的家主一般,摒棄所謂的自由,為火焰之劍累累的功勳上再添一筆,只不過是先祖的方式是用長劍為帝國開疆拓土,而他則用魔法為帝王消除隱憂。

  林維清楚地記得那時的自己,在帝國主人的面前,以更深的低頭,以無聲的沉默,承認自己「被豢養的魔鬼」的身份,彰顯自己為帝國效勞的忠心。

  那時他不曾想到,自己會在一片遼闊又自由的海洋上,聽著兩位年輕的魔法師,用堅定而乾淨的語調,述說著對探索大陸的嚮往。

  而魔法師的世界,有沒有意識到,來自帝國的硝煙的氣息?

  此時此刻,他比摘下五色雲石的那一刻,更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將要走上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道路的盡頭布滿了重重迷霧,並且蟄伏著種種已知與未知的風浪,在命運的汪洋上等待著吞噬過往的船隻。

  但是,不論如何,他暫時逃離了帝都那個令人窒息的沼澤,逃離了死氣沉沉的魔法師軍團,即將平生第一次、真正踏入魔法師的世界,並且有機會得到心中一個問題的答案。

  與魔法師們最接近的,是神靈還是惡鬼?

  月至中天,西珀招呼三個人進艙睡下。

  「最遲明天中午,我們就會抵達塞壬島了。」

  海緹歡呼了一聲,看她的樣子,今晚怕是要期待得睡不著覺了。

  好吧,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好一會兒之後,林維不得不承認自己似乎也要睡不著了。

  魔法學院,會是什麼樣子?




章節目錄